第一百零二十六章,安淺夏
咖啡廳,優美而悅耳的音樂一絲一絲地淌進坐在窗前的兩人耳裏。
霍滐凝著眉,一雙沒有焦距的眼眸無神地眺望遠方,眼裏覆蓋著濃濃的複雜與糾結。
蘇琪冷冷地凝視著咖啡杯,麵上雖不動聲色,可她卻如坐針氈,兩隻眼珠子轉得飛快,見霍滐一直凝眉望著窗外的景色不作聲,她的心底更懸了,寂靜而詭異的氣氛在空氣中流轉。
她持起咖啡,欲送往唇邊。
卻被霍滐一個冷冷的眼神生生地愣在當地,咖啡懸在半空中,喝也不是,放也不是:“我打了你,那也是為了鑠兒打的!”語氣裏微微帶著些不自信,指甲狠狠掐進手心,冷汗大顆大顆地掉落。
“你想不想見夏鑠?”虛無飄渺的聲音傳來,霍滐端起一杯咖啡細細品嚐著。
蘇琪白了他一眼,這不是廢話嗎?
“當然想!”蘇琪眼裏閃過焦躁不安,眉頭微微皺在一起。
一想到她連夏家別墅大宅都進不去,天宇集團的現況,如果真的見不到夏鑠,那天宇集團,她真的想都不敢想!
“想要救她,必須要找個人幫忙。”霍滐冷冷地開口,輕輕地將咖啡杯擲在桌上,咖啡杯與桌子相碰而發出的響聲,令蘇琪心間一震。
“救?你什麽意思?”她的語氣顯得很急促,難道是鑠兒出什麽事了?無數個不安的念頭襲來。
再仔仔細細地瞧了瞧霍滐的眸子,他眼眸裏的神色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訴她一個事實,他沒有騙她,心頭湧上無數不安的念頭,心間更是驚慌失措,端著杯子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她被霍竣廷囚禁在別墅裏,眼睛瞎了,嘴裏說不出話來,記憶失去了一大半……”霍滐一一地向蘇琪訴說著夏鑠的境況,有時連他自己的眼裏也會流失出一些難以壓抑的悲傷與淡淡關心。
“我不相信你說的是真的!你一定是騙我的!”蘇琪怒吼道。
她不相信兩個月還活生生亂蹦亂跳的人怎麽會變成了霍滐嘴中的那副鬼樣子,心裏既閃過悲傷與擔心,又暗自慶幸希望霍滐說的不是真的。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不過你可以相信這個人。”霍滐拿出一張G大著名精神科教授的名片放在了她的眼前,聲音帶著說不出的疲憊。
他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心底似乎有千金重,喘不過氣來。
“蘇教授?”蘇琪震驚地拿起那張名片細細端詳,對,是蘇教授的名片不錯,可是霍滐怎麽會有蘇教授的名片?
她看了看名片又看了看霍滐,眼裏充滿了疑問。
“夏鑠的主治醫生。”
“你又搞什麽鬼?我不會信你的!”想起霍滐對鑠兒做的昔日種種,她的眼裏蒙上了一層濃濃的戒備。
想到鑠兒,想到天宇集團,一下便怒從中來,怒吼著:“你們兩兄弟,一個奪鑠兒的財,一個奪鑠兒的心,她難道還沒被你們傷害得夠嗎?你這次究竟又想搞什麽鬼?!!”高分貝的聲音將周圍的人都吸引了,人們小聲地竊竊私語著。
霍滐心裏有些複雜,往日的記憶曆曆在目,心裏就像是被什麽觸痛了般,連他也分不清心底的疼痛是因為什麽。眼裏閃過倉皇與失措,麵上卻是毫無波動他蹭的便從沙發立起來,嘴裏吐出一句微怒的話語:“是真是假,你去見蘇教授便可知道!”說完便飛開地朝外走去。
出了咖啡廳,冷風趁機刮進他的脖頸裏,仰望無邊無際的天空,一口沉重的歎息從心底裏發了出來。
靜默地走在人群裏,他不知道往哪裏去,漫無目的的走著。
人海湧動,落葉墜落在肩上,他的頭腦裏努力地搜索著與夏鑠第一次見麵時的場景,是什麽時候呢?
記憶漸漸清晰,第一次相遇,竟然是因為一包七度女生專用衛生巾,想到這他的嘴角情不自禁地露出一個笑容。
‘相遇是一個惡作劇,相知卻隻有滿滿的傷害,眼角閃過一絲苦笑,霍滐啊霍滐,你什麽對一個害死雯雯的殺手心軟了,你是從什麽開始對那個女人心軟了啊?是她的可憐與無助激發了你男人的保護欲望嗎?’霍滐在心底冷冷地嘲笑著自己。
眼神一個不經意便瞥見了一抹身影,他的眼裏露出震驚與滿滿的驚訝,幾乎呆愣在原地,無法動彈,無法喊出她的名字:“不,不,夏鑠你害死雯雯的凶手,不能對她心慈手軟,她的生死不由你關心,你已經幫了她一次,就當償還了過去的錯誤!”
那抹身影的主人緩緩轉過身來與他四目相對著,轟!霍滐覺得自己不能大腦無法呼吸,無法思考。
轉過身決絕地離去,走了一步,身形一頓,靜靜地佇立在那兒,緊緊握成拳頭的手微微顫抖著,額頭上沁出了一層薄薄的冷汗。
“先生?”熟悉而陌生的聲音傳來,他的心底瞬時激起千濤萬浪‘不是她,不是夏鑠!’
人已來到他身前,撿起地上的錢包,嘴角綻開一個絕美的笑容:“先生,這個錢包可是你的哦!”
她從地上無意間便瞥見了從霍滐身上遺落下來的錢包,那一刻她的眼裏是有一瞬間恍惚的,想要將錢包據為己有。可是當她看見那人離去的孤獨背影,心裏竟然感覺到了蒼涼,也許這個也是可憐人吧,罷了罷了!
“……”僵硬的背影巋然不動。
女孩大約十八歲模樣,紮了個簡單的馬尾辮,笑起來有兩個小小的酒窩。
她將錢包放在了失主的手裏,當溫軟的指甲觸碰到或霍滐的手心時,她明顯感覺到了此人手指的微微顫抖,臉上帶著慌張與隱藏。他心裏究竟在隱藏著躲著什麽呢?
女孩還完東西後欲離開,手卻被霍滐狠狠拽住了,隻聽僵硬的話語從他的嘴裏一字一句地蹦出來:“你叫什麽名字?”
“淺夏,安淺夏”女孩陽光的笑容刺痛了他的眼。
“淺夏?”他在嘴裏細細呢喃著這兩個字,如此相同的兩個人。
如果讓安淺夏與夏鑠站立在一起,恐怕她們會以為彼此在照鏡子。
等一等,一模一樣的容貌,是不是就意味著?霍滐狡猾的眼睛微微眯成一條縫,眼裏閃過一絲深沉的算計。
夏家別墅,花海裏詭異而妖冶的黑玫瑰迎風搖擺,枝蔓觸摸到她的肌膚,寒意襲來。
玫瑰花刺拂過她的手指,劃破肌膚,一滴滴血珠便從手背上沁了出來,手背傳來痛意,疼痛刺激著她的神經,隻有這樣她才能感覺到自己還活著,還是個人。
腳步越來越清晰的傳入她耳中,其中一人的腳步她就是化成灰也認得,另一個人腳步沉穩,應該便是蘇醫生了,見他們兩有聲有笑地朝她這邊走來,她趕緊將傷口藏於袖子中,眼睛由一片清明轉而茫然與空洞。
“夏鑠小姐氣色不錯啊!看來夏鑠小姐的病已經好了一半。”蘇誌昊這話是故意說給霍竣廷聽的。
果然霍竣廷的眸子閃過驚喜,上前來擁住夏鑠,將她小小的身子緊緊地禁錮在懷裏,眼睛裏微微噙著淚水:“太好了,鑠兒!”他激動得親吻著她額間的碎發,眼裏帶著濃濃的占有欲。
夏鑠心裏覺得一陣惡心,藏於袖子下的手在微微顫抖,要需要多大的勇氣與隱忍才不推開身前這個她恨之入骨的仇人!
心底有個聲音在勸著她:“千萬不能衝動!!”
她佯裝著觸摸著霍竣廷的手,嘴角露出一個笑容,眼角的視線悄無聲息地瞥向了蘇誌昊。
隻見蘇誌昊緩緩地點了點頭,對她露出一個安慰的笑容,一切盡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