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十八章，我們回不去了
對的時間遇見了錯誤的人，這是一場對生命的犯罪。
對的時間遇見對的人，這是一種無與倫不比的幸運。
她靜靜地穿過過熟悉的走廊，白璧無瑕的手輕輕地觸摸著牆壁，指尖滑過冰涼徹骨的瓷磚。
踩著踩著沉重的腳步來到她高中所在的班級——高一(1)班。
抬起頭來看著教室門上的班牌——高二(十七)班，這些年真的變了好多，所有的一切都麵目全非了。
午夜夢回時，記憶一直纏繞著她不肯離去。
走在曾經熟悉的教室走廊，昔日之景曆曆重現。
眼前似乎出現了一抹幻影，昔日記憶裏的麵孔有說有笑地背著書包走進教室裏。
她屏氣凝神地看著青蔥麵孔們翻著書本，讀者朗朗上口的古詩。
她看向記憶裏的課桌，看向偏左邊窗子的位置，記憶裏的她靜靜地翻著書本，不時用眼光偷偷地瞥一眼旁邊趴在課桌上睡得很熟的霍滐。
那些年，無論她多少次的回眸，都無法換得霍滐正眼瞧她一眼的機會，那該是多麽漫長又痛苦的等待啊。
唉，隻能歎息對的時間，遇見了錯誤的人，負了一生最美好的年華。
每一個女人的青蔥歲月裏，總有那麽個男人會埋藏在你記憶深處，無論他將你推進了怎樣的地獄，給予了你多麽深的傷害，但你就是還記得他，忘不了他。很多人將此稱之為‘初戀情結。’
走廊裏響起了越來越清晰腳步聲，一個熟悉而陌生的身影從走廊的盡頭走來。
他一步一步地接近，她卻欲轉身就走。身後的人緊緊地抓住了她的手。
她僵硬著身子，等待著他開口。
她與他的相遇不過是一場錯誤。
本該是平行線的兩人卻產生了焦急，命運總是愛開玩笑。
眼前的這個男人令她的一生變成了笑話。
“你的婚姻隻是有命無實。”
“你調查我?”
“我隻是出於關心你，原諒我好嗎?”語氣低得不能再低微。
霍滐局促地想要說些什麽話來挽留住她，他不知道下一次再在A市見到她是什麽時候。
此刻他的心裏充滿了恐慌，怕命運讓他們之間再次錯過，如果可以，他願意傾盡所有來彌補對她造成的傷害。
“放手。”夏鑠語氣僵硬地打斷他的話語，她不想與他談論這個話題。
“我知道你不愛他!”霍滐的眼裏充滿了痛苦之色，如果他早一點發現真相，也許就不會與她越走越遠，為什麽他總是在失去後才懂得珍惜
“霍滐!我的愛與你無關!”夏鑠狠狠地扒開霍滐的手。
這句話徹底刺痛了韓恪笙的心，有時失去了才知擁有時的珍貴。
他的眼眸裏的顏色深了又深:“回到我身邊，像你十五歲那年愛我。”
霍滐十分激動地握著她的雙肩，用盡全身力氣目光灼灼地看著她，似乎要將她的模樣一顰一笑刻進心裏。
遲來的誓言，錯過了一時便是錯過了一生。
“霍滐，你當我是什麽?你需要時揮之則來，不需要時便一腳踢開。你有沒有顧忌一點我的感受?!”
她現在已經有了家庭，有了孩子，身份是一個男人的妻子，一個孩子的母親。
為什麽他還能說出這句話?當年是他不要她的啊!
她卑賤得捧著一顆心隨他任意踐踏侮辱，現在這顆心已經千瘡百孔，為什麽他就固執地以為她還會像十八歲那年會被他揮之則來。
難道她被傷害得還不夠深嗎?為什麽就不能放過她?
她已經為愛他付出了殘忍的代價，難道還不夠嗎?
霍滐強大的身軀搖搖欲墜，心頭湧上無數的悔恨。
為什麽他們之間會夾雜著如此多的誤會與錯過?
倘若一切重新來過，他願意與她身份對調，受她所受過的哭，嚐她內心的煎熬，如果可以他希望她不再愛他。
他已經愛她愛得要發瘋，相思蠱已入骨血，此生再難拔除，得不到，便痛苦地朝思慕想，他受不了不在身邊。
原來他已經傷害她如此之深，輕輕地伸出手來溫柔地觸摸著那張白玉無瑕的臉頰。
聲音帶著濃濃的卑微，甚至聽得出聲線有著一絲顫抖:“給我一個贖罪的機會，求你。”
他不想一生都活在愧疚與自責的陰霾中，永遠也走不出來。
滾燙的淚水奪眶而出，眼眼淚一滴滴地墜落他的手背上，灼傷了他的心。
淚花模糊的雙眼，她睜著淚眼朦朧的眼睛，藏在袖子裏的手指緊緊地鑲進肉裏，待嚐到痛的感覺，她才得以清醒一點，得以知道她與他之間的身份。
她強迫自己不能沉浸於這樣的溫柔鄉，不能再自欺欺人。
他們之間的鴻溝太深了，無法用時間來將它消磨，也無法除去。\t
那些年的傷害已經夠了，現在就讓她與他從此背地而馳，不再有交集吧。
她吸了吸鼻子，狠狠地擦拭著眼睛裏怎麽也止不住的淚水，想要冷冷地拒絕，可是話到嘴邊卻變成哽咽不成聲的斷斷續續的話:“我們回不去了。”
‘我們回不去了’這一句話狠狠地打在霍滐的心上。
觸摸著她棱角的手一僵，傻傻地看著她的麵容。
最後所有的無奈與遺憾都化作了一場深深的歎息，溫柔地擦拭掉那張哭花了的臉。
他心疼地將她攬入懷裏:“別哭，你明明不快樂，為何就是不願回到我身邊?他能給你的，我也能給你。為何就是不肯離開他?!”
夏鑠輕輕地用拳頭將她與他之間隔出了一個距離。
“為什麽你就是不肯放下?”他對她是愛還是更多的愧疚，還是一味地想要彌補他所犯下的過錯?
“我放不下，放不下你。”如果能放下，他的心也不至於痛苦這麽多年。
夏鑠的眼淚肆意橫流，梨花帶雨的臉彌漫著濃濃的憂傷:“霍先生，我們的關係不過止於同學而已。”
“別哭了。”他細細地擦拭著她眼角怎麽也流不完的淚水，眼裏閃過濃濃的痛苦之情。
過去的那十幾年，他令她流了太多的淚，這次他不想再讓她流淚。
“夏鑠，你的眼睛告訴我你不快樂!”霍滐想好好地彌補他們之間錯過的一切。
如果她願意給一個機會，他會用盡生命來愛她，一輩子對她好。
霍滐不明白為什麽她寧可不快樂也不願意與他在一起，她曾經那麽愛自己!
為什麽她就是不能給他一個機會來彌補當年犯下的錯誤?
想到此，他的眼睛裏充滿了痛苦之色，心狠狠地痛了起來。
“我很快樂!”夏鑠一字一句地從唇齒間擠出這一句冰冷的話語。
“……”霍滐緊緊地握緊拳頭，手背上的青筋凸顯，胸口好像有一塊沉重的石頭壓得他快要喘不過氣來。
夏鑠決絕地轉身離去，靜靜地從他身邊穿過。
操場大了許多，較之她們那一級的操場已經大了好幾倍。
操場早已翻新，真是應了雕闌玉砌應猶在，隻是朱顏改，所有的一切物是人非。
這裏再也找不到熟悉的感覺。
夜晚，操場上的樹葉婆娑，標杆上的照亮的路燈暗暗的，這裏早已沒了熱鬧的笙簫。
周年慶典結束了，隻有滿地狼藉的周年慶彩帶與彩球亂翻翻地隨處飄揚，讓人想起這裏曾有過一場盛大的盛典。
回過神來的她走至校園板報前，靜靜地掃過玻璃櫥窗裏夾雜著的畫集。
“噠噠……”高跟鞋的聲音在這冷清的夜裏顯得格外刺耳。
夏鑠回過頭去淡淡地瞥了來人一眼。
朦朧的光暈散在來人的臉上。
恍惚間，她們又回到了那些年一起牽著手背著書包從這條走廊走過的場景。
蘇琪在夏鑠注視下，臉色有些不自然，笑容僵僵的，她勉強擠出一個明媚的笑容:“鑠兒!”
夏鑠靜靜地看著蘇琪熱乎的拉起自己的手來噓寒問暖，什麽也沒說。
她們心裏比誰都清楚，有些事情再也回不去了。
“你是越長越漂亮了，歲月幾乎沒在你的臉上留下痕跡。”蘇琪強顏歡笑地誇獎著她。
眼裏有著一絲隱藏得很好的嫉妒，眼前的女人分明就是二十歲那年的容貌。
無情的歲月沒在她吹彈可破的肌膚上留下任何的痕跡。
精致的五官，凹凸有致的身材，盈盈一握的柳腰，任是一個女人見了都覺得驚豔，何況男人呢?
“小琪，這幾年你過得好嗎?”她有好些年沒見蘇琪了。
這是幾年以來她第一次細細地打量著蘇琪的變化。
蘇琪的容貌雖絕美輕塵，隻是眼睛濃濃的疲憊與憔悴令她整個人失去了神采。
夏鑠知道蘇琪身邊不乏許多追求者，但她一個也沒有瞧上，她的心裏隻有韓恪笙。
這些年蘇琪一直死心塌地地跟著韓恪笙，期待有一天可以苦盡甘來。
“好得很，好得不能再好!”蘇琪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嘴角佯裝出一抹燦爛如花的笑容。
任是誰瞧了，都會以為她的笑容沒有什麽罅隙呢?她是真的過得很好呢?
夏鑠無聲地歎著氣，如果真的過得好?為什麽你的眼裏如會有此多的落寞?
學校旁的咖啡廳，音樂靜靜地流淌在寂靜的夜裏。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偌大的咖啡廳裏隻剩下了夏鑠與蘇琪兩位客人。
蘇琪一直挽著她的手絮絮叨叨地說個不停，似乎想要通過不停的講話來填補心裏的那一塊空缺以及她心裏的焦躁不安。
“小琪，他待你好嗎?”
“怎麽會不好?”蘇琪嘴角閃過一絲苦笑，不停地往咖啡裏加糖。
如果他對蘇琪真的很好，為什麽十幾年來都不肯給她一個妻子的名分呢?
“小琪，我記得以前的你是敢愛敢恨的，想笑便笑，想說什麽便說什麽。”她有點懷念那年口無遮攔十分毒舌的蘇琪了。
她們總是找尋著話題來填充這寂靜的咖啡廳，兩人熟絡地談笑風聲。
可是不說話時，安靜的氣氛令兩人有點尷尬。
這十幾年來蘇琪真的為韓恪笙變了許多，變得令她再也捉摸不透蘇琪。
“鑠兒，有時候不是想笑就笑得出來的，眼淚流幹了就再也沒有什麽可流的了。”經曆了風霜之後，她再也不是以前的自己，人總是會變的啊!
夏鑠的視線靜靜地凝聚在矮桌上早已冷卻的咖啡，端起一杯咖啡木訥地送往唇齒間。
咖啡略帶苦澀的味道傳入心底，不知為什麽她的心裏一陣難過，半磕著眼，蓋住了眼裏複雜的感傷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