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7 溫馨布拉格

  露天餐廳的一角，素心執安靜地坐著，澄澈的眼睛望著廣場上熱鬧的人群。桌上的咖啡冒著熱氣，蒙煜凱看看廣場，又看看她，她坐在這個位置上已經兩個小時，一動不動，咖啡換了三次，她卻一口沒喝。他不知道她在這裏會坐到什麽時候。要不是她，他根本沒有辦法坐上兩個小時。


  “心執，要不要到廣場上轉轉？”蒙煜凱終於忍不住開口，他真怕她一直這樣，將自己坐成化石。


  素心執神遊太虛的思緒被蒙煜凱的聲音拉了回來。她輕輕轉過頭，迎上他深邃的眸子，心頭莫名一顫。這幾日，她總覺不真實，雖然他身上懾人的霸氣還在，但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淩厲卻不見了。


  時至黃昏，暮色四起，鍾樓傳來鍾聲，一隻隻鴿子飛起又落下，有人拉起了小提琴，有人跳起了舞蹈。如此美的場景，不身臨其中，實在可惜。


  “嗯。”，素心執淡淡應一聲，站起身。


  兩人來到廣場上，她置身人群中，心裏卻萬分寧靜。跳舞的女子過來牽起她的手，對著她露出友好的笑容，拉著她一起旋轉起來。


  一曲完畢，女子友好地抱抱她，說了一串她聽不懂的話。蒙煜凱走過來，同樣說了一串她聽不懂的話，然後那個女子高興地走開了。


  “你剛才跟她說什麽？”，素心執好奇地問，長長的睫毛似風中蝶翼，忽閃而動。


  蒙煜凱望向她，眼裏盡是如水的溫柔，“我說祝她幸福。”


  幸福，她曾經認為的幸福是有爸爸媽媽，有司徒，有自己愛的國畫書法，有一個家。但是這些都被眼前的男人無情地摧毀了。幸福早已離她十萬八千裏。


  “心執，給我機會，讓我愛你好嗎？”，他拉起她的小手，眼眸中充滿請求和渴望。


  素心執的心好像漏掉了一拍，她趕緊將視線轉向別處，指著一個畫畫的攤位說，“我給你畫張像吧。”


  緊接著，她自顧自朝畫攤走過去。蒙煜凱有些失神地看著眼前的她，即便是他想要給她寧靜的愛，但是她真的能接受嗎？或者，能如此平靜相處，已經是她所能做到的極致。


  素心執和畫師比劃著，畫師大概是聽懂了她的意思，站起身，示意她坐下。見蒙煜凱沒有跟上來，她轉頭望向他，白皙細致的小臉上，清澈的大眼如黑水晶般透亮。他趕緊過去，在她的對麵坐下。她拿起身邊的筆，看他一眼，細細地畫起來。畫著畫著，她不由得停下筆，無法繼續。


  蒙煜凱走過來，看到畫板上的人，是司徒，原本溫柔的眼睛裏頓時升起一股寒氣，她畫的居然是司徒。她對著他，畫出的人居然是司徒，多麽諷刺！她的心裏一刻都放不下那個人嗎？

  素心執放下畫筆，站起來，“對……對不起……”，一種莫名的緊張讓她的小手微微攥緊，她幾乎不敢看他的眼睛。


  蒙煜凱的雙手攬上她的纖腰，俯下頭看著這個一臉慌亂和緊張的女人，輕聲說，“我沒怪你，不要緊張。”


  “我重新畫……”，過了許久，素心執緊攥的小手鬆開，說出這樣一句話。


  “不用了，我帶你去教堂看看。”，他掏出錢包，拿出大鈔交給畫師，然後拉起她的手。


  他們去的是離廣場最近的提恩教堂。之前，她早就看過關於提恩教堂的介紹。提恩教堂又叫“提恩前的聖母瑪利亞教堂”，建於1270年，因為它很像童話中的魔鬼城堡，又被叫做“魔鬼教堂。”


  素心執站在教堂前，仰頭望著兩座尖塔間的聖母瑪麗亞塑像，悠揚的琴聲從廣場上傳來，給人一種身心的寧靜。


  教堂空曠的大殿上，令人敬畏的神高高矗立，素心執默默看著，她能從神的眼中感受到悲憫。都說神是萬能的，隻是，他的萬能能幫助自己，拯救自己嗎？

  蒙煜凱拉起她的手，打斷她虔誠的仰視，“心執，如果司徒出獄，你還會繼續留在我身邊嗎？”


  素心執有些茫然地看著他，輕聲說，“我……我沒想過這個問題……”雖然，和司徒在一起是她一直一直的心願，但是她也知道，她留在蒙煜凱的身邊，從此與司徒形同陌路是平息幹戈的最好辦法。


  “心執，以後無論發生什麽事，你都不許離開我，不許和司徒在一起。”蒙煜凱的聲音不大，但是有著無比的堅定。他從來都不是患得患失的人，但是，自從上次她的精神異常之後，現在他最怕的就是相同的情況再次發生。


  素心執回過神，抬起一雙晶瑩的眼眸，迎上他深邃的目光。夕陽透過窗子灑在他的身上，將他的身影拉得長長的，明朗的五官詮釋著一種無懈可擊的男人魅力。


  “心執，我們結婚的時候，你對著神父說，你會一直在我的身邊，一直都是蒙煜凱的妻子。而今，我們再次站在神的麵前，我希望你能再次承諾。”，蒙煜凱冷靜而溫柔的聲音回響在教堂的大殿上。


  素心執心如鹿撞，眼前的男人從來都是一身黑色霸氣，然則此時此刻，他卻像極了一個討愛的孩子，她還從來未見過他這個樣子。


  “無論發生什麽事，無論司徒是否出獄，我都會留在你的身邊，我對神起誓。”，素心執輕聲說著，轉身望向高高在上的神，“今生今世，我都是蒙煜凱的妻子。”


  蒙煜凱扶著她的肩膀，輕輕轉過她的身體，唇角微揚，“心執，你這樣說，我很高興。”，說話時，眼睛不經意瞟向那注視著他們的神。


  其實，他是從來就是不相信神的，因為，他就是要做能主宰他人命運的神，唯有此，他才能活到今天，這是從他參加童軍隊伍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的事情，不會更改。但是今天，他可以很寧靜平和地站在這裏，不是因為他對神的敬畏，而是因為身邊的這個女人，素心執。他願意聽到她為他在神麵前起誓，願意神能為他們做個鑒證，並祝福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