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明天回來了

  和姜正說完話，姜瑜就回到了病房中。


  顧景行皺著眉頭，正面無表情地看著窗外。


  姜瑜看著他冷峻的側臉，心中一柔，不由走了過去：「顧先生。」


  「你好。」顧景行轉過頭來，語氣客氣而疏離。


  姜瑜的心中，不由有些澀澀的。


  他重傷這些天，她沒日沒夜地守著他，心裡一直想著他醒來后看見自己，會不會開心喜悅。


  可結果，顧景行根本就對她沒了印象。


  不過沒關係，顧景行忘記了，她可以提醒他。


  姜瑜振奮起精神，溫聲說道；「你可以叫我小瑜。」


  「我還是叫你姜小姐吧。」顧景行說道。


  「可是……你以前一直都叫我小瑜的。」姜瑜眼巴巴地看著他：「顧先生，你真的忘記我了嗎？」


  以前？


  顧景行皺了皺眉頭，陷入到了沉思中。


  這個名字……他好像真的有印象。


  「我不是爸爸的親生女兒。我以前姓陳。」姜瑜提醒道。


  姓陳。


  再加上之前見到姜正，正好讓他回憶起了當年的時光。


  顧景行的瞳孔微微一縮：「你是陳班長的女兒？」


  「是我。」顧景行終於想了起來，姜瑜的眸底，也閃過了一絲雀躍的神情。


  顧景行的神情，也微微柔和了一些。


  陳班長，當年救過他的性命。


  多少年了，他偶爾午夜夢回，還會想起陳班長擋在他面前，笑著讓他別怕的樣子。


  當年，陳瑜是陳班長唯一的女兒。顧景行是想要將這份救命的恩情，報答到她身上的。


  無奈，陳瑜好像並不領情。


  自己有一次去看她的時候，突然就被告知，她被一個啟國人給收養了。


  顧景行也嘗試著尋找過她，卻一直都沒有她的消息。


  沒想到，她竟是被姜正收養了。


  姜家的權勢擺在這裡，姜家小公主的消息，自然是保密級別相當高。難怪連他都得不到消息。


  「你和以前比，變化很大。」顧景行說道。


  以前的陳瑜瘦瘦的，小小的，眉眼間總是帶著一絲怯弱。


  現在的她卻明艷自信，眉目舒朗。


  可見她在姜家的這些年，過的極好。


  姜瑜的嘴角微微上揚，故意說道：「是變醜了嗎？」


  小女孩的心思，帶著一絲嬌嗔和期待。


  她自然知道自己的變化有多大，如果說以前的她是醜小鴨，現在的她，就已經完成了期待。


  但她還是想要親口聽顧景行說。


  作為一個直男，顧景行完全沒聽出姜瑜話語中的期待，他只是微微感慨地說道：「你也別這樣說。你只是年紀變大了一些。」


  姜瑜嘴角的笑容慢慢消失。


  什麼……？

  她是想讓顧景行誇她變漂亮的，不是來聽他提醒她年紀的。


  姜瑜咬了咬牙，有些不甘心地說道：「這幾年，大家都誇我越來越漂亮了呢。但我自己還是不太自信，你說，我的長相，是不是太平庸了呀？我真的好自卑哦。」


  快否認，快誇我好看！姜瑜眼巴巴地看著顧景行。


  顧景行認真打量了一下姜瑜。


  姜瑜挺直了脊背，神情有些期待了起來。


  然後，她就聽見顧景行冷靜的聲音：「你也別太自卑了，長相又不是自己能夠選擇的。」


  姜瑜：「……」


  她瞬間都有一種要哭的衝動。


  顧景行他真的不是故意嘲諷？


  可她怎麼看，顧景行的表情都不像是嘲諷，他應該只是單純地說出內心的想法。


  想明白這一點，她怎麼就更加絕望了呢？

  她在顧景行眼裡，就這麼難看？


  姜瑜的笑容越發勉強了起來，她忍不住說道：「顧先生，在你心裡，長得好看的人，是怎麼樣的？」


  長得好看的人？


  顧景行以為自己會無法回答，可他的腦海中，卻第一時間出現了一個模模糊糊的影子。


  他的眉眼，都瞬間柔和了下來：「她應該會有一雙明媚的眼睛，眉眼妖嬈，眸底卻透澈如水。她應該最喜歡畫細細長長的眉毛，她應該不喜歡畫眼線，因為她不喜歡讓自己的眼睛顯得太大。她應該最喜歡t家089色號的口紅，這會讓她的嘴唇顯得更飽滿……」


  這些話，顧景行是下意識就說出來的。


  說著說著，他就突然愣住了。


  他說的這樣具體，彷彿他的生命中，真的出現過一個這樣的女人一樣。


  可是……他的記憶中，並沒有這樣一個女人的存在。


  「景行。」


  顧景行恍恍惚惚的，彷彿聽見一道清脆的聲音。


  這……是誰的聲音？


  他忍不住想要挖掘下去。


  可是他的腦袋，卻驟然劇痛了起來。


  顧景行的額頭瞬間冒汗，他忍不住伸手，緊緊捂住頭。


  「顧先生，顧先生，你怎麼了？」姜瑜的神情變了。


  顧景行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他的臉色一白，直接向後暈厥了過去。


  「顧先生？」姜瑜一驚，衝出去大喊：「王伯伯，王伯伯！」


  兩個小時后。


  王醫生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問題不大，生命體征已經穩定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景行他怎麼還會再度昏迷？」姜正忍不住問道。


  王醫生糾結了一會，說道：「大腦是人體中，最複雜的部位。若是傷到其他部位還好說，偏偏他傷到的是大腦。涉及到大腦，就連我，也無法做出最準確的判斷。針對他現在的情況，我只能說出我的一些猜測。」


  「快說。」


  王醫生組織了一下語言：「根據你們的說法，顧景行記得所有人所有事，卻唯獨忘記了他深愛的妻子。我認為，這是他大腦做出的一種保護性決策。」


  「什麼意思？」姜正有些聽不懂。


  王醫生就解釋道：「對大腦來說，其實記憶是一種負擔。大腦功能一切正常的時候，這點負擔對它來說並不算什麼。可當大腦受了傷害，它就會下意識地為自己進行減負。如何減負呢？就是先封鎖一部分記憶。對顧景行來說，記憶那麼多，可和安夏相處的這段記憶，對他來說，卻是最重要的。越是重要的記憶，這個時候帶來的負擔就越重。他的大腦，就做出了決策，暫時遺忘了這段記憶。」


  姜瑜臉色微微一白：「顧先生昏迷之前，好像隱隱有想起顧夫人。」


  姜瑜看過安夏的照片，顧景行形容的那個人，分明就是安夏。


  「這就對了。」王醫生說道：「和顧夫人相關的記憶，對他的目前的大腦來說，負擔仍是過大，大腦就會選擇用暫時性的休克，來保護自己。」


  姜正聽明白了，他沉默了一會，說道：「所以，現在，我們絕對不能讓顧景行恢復記憶？」


  「不錯。」王醫生點了點頭：「否則，大腦受刺激過大，他很有可能，會再次昏迷。這一次是運氣好，我把他搶救了過來，如果下一次他再度昏迷的話，我也不能保證，還能讓他再醒過來。」


  「爸。」姜瑜不由看了一眼姜正。


  姜正的神情複雜，良久才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顧景行如今的情況，光是想起安夏，就已經是難以忍受的負擔。


  如果他知道安夏如今的處境，他怕是直接要瘋。


  哪怕再不忍心……


  他現在，也只能暫時把安夏的痕迹，從顧景行的生命里抹去。


  既然做了決定，姜正就不再猶豫。


  他把顧景行還活著的消息，先知會給了夏國政府，然後又說了顧景行現在受不得刺激的狀況。


  夏國那邊，自然是欣喜如狂。為了配合顧景行的治療，在大家還沒發現的時候，在網上，所有和安夏有關的消息，在悄無聲息地消失。


  隨後，安夏的粉絲們先發現了不對。可當國家機器全面運行起來的時候，造成的效果，是十分驚人的。粉絲們首先發現，他們根本們無法提起安夏的名字，不是提起來后被刪除，而是根本無法將這兩個字發出來。再然後，安夏參演的電視電影還有綜藝，都在一夜之間，徹底消失。不管網友怎麼找，都找不到任何資源。


  安夏明明是一個人氣正紅的流量明星，可當國家機器下定決心要抹去一個人痕迹的時候，她幾乎是一夜之間，就徹底沒了消息。


  得到了政府的配合之後，姜正又聯繫了顧家人。


  接電話的人，是顧奶奶。


  接完電話之後，她整個人都是恍惚的。


  「媽，怎麼了？」顧媽媽小心翼翼地問道。


  顧奶奶沒有說話，渾濁的淚水，卻瘋狂地流淌了出來。


  顧媽媽頓時慌了起來：「媽，你別哭啊。這到底是怎麼了？」


  在顧媽媽看來，他們家的情況，已經是糟糕到谷底了。之前顧景行和安夏出事，顧奶奶都沒有哭成這樣，現在，她卻哭的歇斯底里，彷彿要把這段時間的痛苦，全部都哭出來。


  正當顧爸爸和顧媽媽都慌地不行的時候。


  顧奶奶擦了擦眼淚，緩緩說道：「景行！他還活著。」


  顧爸爸和顧媽媽，瞬間瞪大了眼睛。


  然後，顧爸爸忍不住伸手探了探顧奶奶的額頭：「媽，你沒發燒吧？」


  「怎麼樣，燙不燙？發燒了嗎？」顧媽媽緊張地問道。


  「沒有啊。怎麼這就說起胡話來了？」顧爸爸一臉的迷惑。


  顧奶奶的臉黑了一下，用力甩開了顧爸爸的手：「你們都說胡話，我也不會說胡話！景行他，明天就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