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五章 是在威脅朕嗎
第三日,便是安親王下葬的日子,按照該有的儀程,安親王被葬在皇陵之內。當楚淵他們從皇陵出來的時候,本就稍有陰暗的天空開始變得灰蒙蒙,而後淅淅瀝瀝的開始下起雨來。
楚淵站在廣闊的天地間,抬頭望望天空,感受著絲絲涼的雨滴落在臉頰上,潤潤而柔軟。楚淵突然間有一瞬的感覺,他恍惚的以為這雨滴是安親王的淚水,是欣慰而感傷的,卻又真心的在向著楚淵道謝一般。
楚淵在心中微微歎口氣,安親王對先皇的情感他不願意認同,可是他不得不承認,安親王是有著一顆至真至愛的癡心。
楚淵歎息一口氣,安親王能葬在皇陵之中,他算得上是成全了安親王,至於安親王究竟能不能尋找他想要的那個結果,那就看他自己的了。
楚淵率先的走出皇陵,跟在他身邊的自然是蕭琤墨,此時的細雨綿綿下個不絕,濕潤的風微微吹來,帶來一絲秋涼之意。
腳下的青草被雨水輕輕濕濺,有盈盈的水珠在彎彎細長的草葉上晶瑩流轉,被風輕輕吹動搖擺,或者被人走過的衣袍掠過,那晶亮的水珠兒一晃兒便濕潤在土地裏,或者印染在那衣擺之上。
楚淵和蕭琤墨在前走出一段距離,而後便停下了腳步,兩個人了然的對視一眼,而後同時轉身,將視線放在才剛從皇陵中走出來,低著頭黯然而落寞的明頌身上,以及他身邊跟隨著的那個被懷疑是寒楓的隨從身上。
楚淵和蕭琤墨想看的,就是明頌現在的狀態如何,安葬了安親王之後,明頌已經沒有任何的理由能保他安寧了,而接下來他明知道楚淵會對他動手,肯定不會坐以待斃,明頌他們一定會有所行動。
楚淵和蕭琤墨明白這一點,所以他們要看的,就是要從明頌的臉上看出端倪,猜測明頌他們有所行動的時間會是現在還是之後。
經過一番細致的打量,楚淵和蕭琤墨隻是從明頌臉上看出了一種深深的寂寥,以及一種死寂沉沉的神傷。明頌是真悲傷,看來他們暫時是沒打算有所行動,至少是今天,是現在。
回去的路上,明頌他們他們一行人的的四處都有楚淵暗中布滿的精兵,一旦明頌他們有所異動,這些人便會在第一時間出手將其擒拿。
好在,一路上都平安無事,在皇宮門外明頌向著楚淵拜別,明頌沒提楚淵要怎麽處置他的事情,楚淵同樣沒有開口。
就這樣,這一晚上很是平靜的渡過,第二天一早上明頌就來到了皇宮,請求見楚淵。楚淵好奇著明頌這個時候來做什麽,他可不認為明頌會是來主動的領罪來了。
楚淵在禦書房接見了明頌,同時蕭琤墨也在那裏,反正明頌已經知道他的身份,他也沒必要在明頌麵前有什麽偽裝。
明頌來到禦書房之後,看到在正中間榻上麵對麵而坐,此時正捏著棋子對弈的兩個人,恭恭敬敬的掀開衣擺,雙膝跪地向著二人行了個大禮,“明頌參見皇上,見過翌王!”
“明頌,你這時候來有何事,難道這麽急著要來朕這裏領罪?”楚淵斜眼看了看明頌,收回視線又將注意力放到麵前的棋盤之上,對明頌並沒有過多的關注。
“皇上,臣,確實是來領罪!”明頌直起身子,抬頭挺胸的看向高坐前方的楚淵,話語平平淡淡,可是言語中的每個字都年的極重,頗有意味。
楚淵明顯是注意到了這點,蕭琤墨也是一樣,二人默契的都略有詫異的對望一眼,而後扭頭向著明頌看過來。
楚淵輕挑俊眉,一雙深邃的眼睛睿智深遠,眸光淡淡的直射明頌,楚淵輕啟薄唇,聲音清冷的沉吟一聲:“哦?”
“皇上,臣請求即日返回大漠,故而前來向您請辭,請皇上恩準!”明頌不懼楚淵逼迫懾人的眼神,平視著楚淵的眼睛看過去,眼神並不犀利充滿挑釁,平平淡然的,卻是讓楚淵看了有些吃驚。
“回大漠?”楚淵沉凝著,而後輕輕嗤笑一聲,聲音冷然開口:“明頌,你是想在你死後,將你的屍體埋葬大漠,魂歸大漠吧。放心,這點要求朕是能夠滿足你的!”
“皇上!”明頌突然間沉沉的叫了楚淵一聲,朗聲而硬氣的說道:“臣是想活著回大漠,臣是怎麽過來的,臣還要怎麽樣的回去。”
明頌這麽囂張的話,楚淵真是不知道他怎麽敢說得出口,而且還這麽硬氣的有恃無恐。
“明頌,看來你之前答應朕的事情是要不作數了,既然這樣子,朕對你更是沒有任何可寬恕的了,你認為這樣,你還能安然的回到大漠去嗎?或者說,你認為,你還有命出的了皇城嗎?”明頌這麽的膽大包天,楚淵對他更不用提什麽手下留情了,他定然是要明頌死的難看的。
“皇上,臣知道先前六部之中死的那六位大人對您而言不算什麽,死六個人您可以接受,可以無所謂的漠視。那麽,如果六部之中再死去六個人、六十個人,皇上您還會無動於衷嗎?皇上,這些大臣死了與您的性命是無礙,可是楚國的朝堂卻是會在頃刻間渙散,難道這樣的結果皇上您也是不在乎的?”
明頌言語說的輕巧又充滿了戲謔,那邪惡的眼睛裏閃爍著的光芒,是散發著黑暗的陰霾,一圈圈的向著他的周身擴散,讓他看起來像是地獄裏充滿戾氣和嗜血之氣的修羅。
這一刻的明頌是邪惡而猙獰的,那清俊溫雅的麵容明明該是一副青澀的書卷之氣,卻被明頌搞得渾濁不堪,那清澈明朗的氣息全然不在,看起來這人陰沉狡詐的很。
“你什麽意思?”楚淵凝眉,愈發放冷了聲線,他知道明頌是拿先前六部被殺官員的事情來刺激他、嘲諷他,楚淵心裏雖然暗惱,可是卻不去與明頌做什麽解釋。隻是,明頌後麵的話,卻是讓他的心裏不安。
“皇上,翌王,既然你們什麽事情都查出來了,那麽平安散的事情想必你們也都知道了。平安散之毒是怎麽樣,你們的心裏都清楚,中毒之人隻有一個月的時間,沒有解藥,他們全都會暴斃而亡。而所居在皇城的數百位大臣,很不幸的,他們其中至少有一半的人都身中了平安散之毒!”明頌勾起一邊唇角,邪佞的眯眼而笑。
明頌這樣的話讓楚淵和蕭琤墨皆是大吃一驚,皇城是在楚淵的眼皮子底下,並且他派遣了大量的人來暗中監視明頌,並未發現有什麽異常情況。
如果事情真的像明頌所說的那樣,那麽明頌是什麽時候下了毒,就算是有寒楓的暗中幫助,這樣大的一件事情,沒可能他派出去的人一點察覺都沒有。
“明頌,你是在威脅朕嗎?你以為,朕會相信你說的話?告訴你,別想用這樣的話來和朕談條件!”楚淵冷冷哼一聲,完全不在意明頌所言那般,隻當他是滿口荒唐言,不予理會。
“皇上,您以為我是在欺騙您嗎?如果是這樣,那您可以等等,最多不過二十天時間,那些個大臣們就會相繼而死。如果,這個消息被傳了出去,不知自己是否中毒的大臣們肯定都會內心惶惶,到那時候情緒過分一激動,很可能有人就會提前毒發。皇上,是否親眼看到這樣的結果,您才會相信呢?”明頌當真是淡定,因為手中捏著楚淵的命脈,所以他敢這麽的猖狂。
楚淵陰寒了眼神,冷凝了麵容,緊緊的盯著明頌看,明頌毫不畏懼的迎上他的眼神,麵容絲毫沒有鬆動。這一刻,楚淵便是明白,明頌所言非虛,是他小看了明頌和寒楓,這兩個人的卑鄙無恥是相同的,果然是物以類聚。
“那麽,你想要怎麽樣呢?”楚淵沉凝冷然了麵容,抬眼視線淩厲,充滿了壓迫的看向明頌,陰沉幽暗了聲音問道。
“臣已經說了,臣之想平安的離開皇城,回到大漠去,還請皇上不要阻攔,更不要暗中使詐。”這就是明頌的目的,這麽的直白,他和寒楓早就留著後路呢,隻是不要萬不得已,他們也不會這麽做。
“好,很好……”楚淵冷冷哼一聲,當真認為明頌膽子夠大,隻是此時念及眾多朝中大臣的性命,他也隻能暫且妥協。
“明頌,這就是你與寒楓一同策劃的結果嗎?本王好奇著你們想要怎麽樣逃過這一劫呢,沒想到最後還是用這種卑劣的手段,並且還是用同樣的方式。”蕭琤墨揚唇陰陰一笑,很是不屑的看著明頌說道。
“翌王認為是一樣嗎?也對,反正死的人都是一些大臣,隻是這次我們沒用那種直接殘暴的手段,平安散的使用,是保我們雙方共同的平安。隻要我們平安回到大漠,解藥自當奉上。”
明頌不在乎蕭琤墨的鄙夷,蕭琤墨的態度和看法對他而言都是無所謂的,他不是寒楓,他不會因為蕭琤墨的輕視而感到絲毫的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