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章 得來全不費工夫
兩人名義上雖說是在比鬥針法，可實際上，這也是場關於醫術的較量。
在下針之時，李成寬過於追求迅疾偏，卻忽略了針灸本身也是為人治病的這一目的，針針下進了銅人的死穴，如果把銅人換成真人的話，隻怕他這會已經成了一個拿人命做實驗的庸醫了。
而相比之下，袁飛在每一個銅人身上所下的針法，都具有治療效果，每一個銅人對應著一種特殊的病症，兩相一比，高下立判。
縱然是輸了比鬥，李成寬的臉上也沒有絲毫的沮喪，更多的是對袁飛神乎其技的敬佩，這讓袁飛也更加堅信自己沒有選錯了。
李成寬供職國醫館多年，一時要走，離職手續跟人際關係的打點著實要費不少的時間，好在袁飛也不急於這一時，願意給李成寬足夠的時間料理這一切。
就在等待李成寬辦理手續的時候，國醫館門口突然開來一輛別克車，從車中走出一個鶴發童顏的老者。
老者著一身中山裝，衣服上滿是刺繡裝飾，乍一看仙風道骨，頗有高人之相。李成寬見到老者，急忙上前打招呼道：“父親，您怎麽來了？”
老者沒有理會李成寬，隻是冷冷拋下了句：“回頭再跟你算賬！”便徑直來到了袁飛的麵前，道：“袁先生，就這麽帶走我李家三代單傳，是不是也太草率了點？”
來的時候袁飛看過關於李家的資料，這人應該是叫李青雲，西北中醫協會榮譽會長，李家現任家主。看李成寬吃驚的表情，不像是他主動叫來的人，想來應該是剛才的比針太過惹人注目，加之隨後的離職，讓李老爺子坐不住了。
袁飛端坐在位置上，笑道；“那李會長覺得，我如何才能帶走成寬呢？”
對於李成寬這樣的名醫，袁飛誌在必得，不隻是圖他的醫術，更多的是李家這個名頭在醫界所擁有的權威。這年頭，有一點名頭傍身，路總歸能好走一些。
“既然袁先生剛剛是比醫術贏了犬子，那我便也以家傳醫術跟袁先生比上一比，若是袁先生贏了我，那賭局自然算數，但若是袁先生輸了我，你要留在我李家學上十年，十年之內永不得再出門行醫，如何？”李青雲的話語之中稍帶慍色，來者不善。
老頭子這麽狠嗎？我不過贏了你兒子而已，你竟然想軟禁我！袁飛在心中默默的慰問了一遍李家的女性，但臉上還始終保持著笑容：“李會長想比一些什麽呢？”
“聽犬子說，李先生一來就道出了我李家家傳藥方的弊病，想來是對我家傳藥方有些了解的。”李青雲拿出一張泛黃的信紙拍在袁飛麵前道：“那，請袁先生解一解這個藥方吧！”
袁飛緩緩抻開信紙，信紙整體已經發黃，兩側有細密的毛邊，這個方子應該有年頭了。打開後，信紙上所寫的內容，讓袁飛險些沒直接破口大罵。
九死方！這是上古醫學秘書《神農百草集》中記載的千古毒方，以絕世罕見的九死草作為藥引，配合七種毒蟲與十八種毒花煉製，講求的是以毒攻毒。
九死草又名救死草，顧名思義，隻要用得好，死人也能救活，但是如果在用藥的過程中稍有不慎，病患要麵臨的就是九死之劫，是百草的最後一味。傳聞當年神農嚐百草，就是因為吃了這九死草，身中劇毒卻找不到解法，這才羽化升仙。
這壓根就不是奔著找回麵子來的，這就是想送我走啊！袁飛長抒了一口氣，將信紙扔在桌上問道：“李會長，九死方，也是您李家的家傳方劑嗎？”
“自然不是，既然袁先生對自己的醫術這麽自信，想來天下藥房對於袁先生來說，該都稱不上難題，所以，”李青雲狡黠的一笑：“九死方其實有一個致命的缺陷，如若袁先生能解出，便算是贏了！”
“不對，”袁飛淡笑道：“我與成寬的賭局早已結束，他跟我走是板上釘釘的事，此事已不可再作為賭注，如果李會長想入局的話，還請拿出一個讓我能提起興趣的籌碼。”
李青雲到底是老狐狸，一來就想偷換概念，但袁飛先前為了強化自己的辯論能力，早已從神境的名家前輩處學來了辯和之術，李青雲怎麽也沒想到，他在言語上的陷阱對袁飛竟然沒有起到絲毫作用。
“那，袁先生想賭一些什麽？該不會是想老夫也跟著袁先生一起到那鄉下醫院去供職吧？”李青雲冷聲問道。
望著眼前的年輕人，李青雲心中默默盤算著：“如果他真能解開九死方，那倒也不失為一個人才，成寬能跟著他，說不定真能學到些本領為李家的醫術裨補缺漏，但若他隻是個誇誇其談之輩，那就讓他見識見識什麽叫天外有天！”
九死方是李青雲六十以後主要研究的方劑之一，李青雲窮十年光陰，卻沒有取得絲毫的進展，也正是因此，他才決定拿這個方劑來考驗袁飛。
袁飛淡然道：“請李會長來博愛供職，太委屈了，我聽聞李家門生遍布天下，您看這樣如何，李會長可以盡量叫自己的高徒恩師前來助陣，但是有言在先，一旦他們都輸給了我，那，輸一個，便由我帶走一個，可以嗎？”
來北安的路上，袁飛就擔心逐個踢館可能會因此北安各醫家抱團對付自己的局麵，且逐個踢館所耗費的時間精力甚巨，倒不如把所有的人集中起來，可是袁飛又沒有什麽號召力。
李青雲的出現，倒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
這少年真有這底氣挑戰整個西北醫界？李青雲一時陷入了沉思，李家統率西北醫界多年，靠的固然是無雙醫術，可西北醫界的整體醫療水平也因此停滯不前，除李成寬以外，再沒出過像樣的人才。
李青雲醫者仁心，相比讓李家坐穩醫界頭把交椅，他更想能出一兩個像樣的後生，帶著醫界走向一個更高的高度，看著眼前的袁飛，李青雲心中默問：他，會是那個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