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落河
第一百四十一章 落河
誰管阿史那牽不牽怒，反正她又不是真正的國師，也在這裡呆不了多久。
何況這件事若是發生在幾月前，她或許會屁顛屁顛地討好楚蘭澤，畢竟自己的命捏在那人手裡。
可是現在楚蘭澤還有求於她，自然不會輕易要她的命。
她本來就不是個忍氣吞聲的性子，要是上輩子有人敢把她丟下，讓她走幾十里路的話，她早就將對方里裡外外收拾了一遍。
她現在還沒做什麼呢！
「不用擔心。」
她沒有解釋太多，繼續撕著牛肉吃。
沒過多久，南朝來使又走了進來。
顧晚檸還挺意外的，本來以為他出去了就不會進來了。
「大人還有什麼事情嗎？」
南朝來使彷彿有了底氣，「國師，王爺說了，那一份功勞究竟屬於誰，還取決於國師你的決定。」
靠！
顧晚檸將手中的牛肉往桌上一丟，楚蘭澤是個什麼魔鬼，她東西都沒給他好嗎？他竟然用這個來威脅她。
他是想說，如果今天她不出去，他許諾給白延之的那一份功勞便沒有了。
「王爺還說了，你如果不出去，他還會給司擎蒼送一份大禮。」
卑鄙，無恥！
顧晚檸覺得前世今生兩輩子加起來，都沒見過這麼難搞無恥的男人。
「好，我去。」
她一巴掌拍在桌上，發出一聲響，磨著牙跟著南朝來使走了出去。
走到國師府門外，南朝來使往旁邊讓了讓，沖她說道：「國師，請。」
顧晚檸也懶得和他計較，踩著凳子掀開帘子就進了車廂。
但是她才往裡走了兩步就頓住了，馬車裡坐著一個男子，渾身釋放著渾然天成的貴氣，一張俊美不凡的臉上，此刻正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
他端著茶杯，眉目間有些慵懶，「國師大人真是好大的架子，讓本王好等。」
「王爺可以選擇不等。」她心裡嗤笑，你自己要等，怪得了誰。
可她忘了楚蘭澤是個什麼性子，別人讓他難受，他就讓別人更難受。
等她後悔的時候已經來不及。
但此刻，楚蘭澤只是微微一笑，彷彿不計較似的，「國師說得對，一切都是本王自願的。」
顧晚檸懶得和他虛與委蛇，轉頭看向車外。
「西突國和南朝相比，你覺得如何？」
「怎麼比？」
「自然是國力。」
顧晚檸沒有回頭，她拿不準楚蘭澤問她這話是什麼意思。
「南朝水土豐沃，經濟發展不錯，而西突國雖然不夠富裕，還靠著打獵游牧生活，但他們兵強馬壯，所以各有各的好。」
「你倒是看得清楚。」
接下來，馬車裡恢復了寧靜。顧晚檸自然也沒心思和楚蘭澤聊天，只想應付完趕緊回去。
馬車「噠噠噠」地出了城。
楚蘭澤盯著顧晚檸的背影，目光帶著一絲探究，不管他怎麼查，都沒有查到一點痕迹，甚至這個女人說已經在動手幫他收集棉花和番薯。
但他的人盯了幾天下來，發現這女人除了吃吃喝喝，享受生活，別的事什麼都沒幹。
可是他又不覺得她是個愚蠢得不顧性命的人。
她應該知道欺騙自己是什麼下場。
吁……車夫在外面拉著韁繩喊了一聲。
馬車停穩，顧晚檸就率先撩開帘子跳了下去。
她面前是一片很大的湖泊，和後世一樣，西突國的湖泊被稱為海子。
而此時，湖邊正停著一艘遊船，遊船不大，卻也精緻漂亮。
看那楚蘭澤渾身上下給人的感覺，以及馬車裡面奢華的擺設，哪怕是一個小小的托盤，看起來都精緻奢華。
這人生活一定很講究。
楚蘭澤率先上了船，站在船上，愛看著顧晚檸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不上來，是想本王親自抱你上來嗎？」
顧晚檸只是不想順從而已，但聽了他的話，知道這男人說得出做得到，眉頭一皺，直接就走了上去。
楚蘭澤盯著她那張憋氣的臉，忽然間，心情就特別好。
顧晚檸要是知道，他以氣自己為樂，心裡一定會好好問候他十八代的祖宗。
這艘船不大，甲板上剛好就只能放下一張桌子，微風習習，暖陽和煦，如果忽視它的紫外線，的確是個野遊的好天氣。
楚蘭澤往那桌子後面一坐，略略抬眼看了她一眼，「國師不過來坐坐嗎？」
「不用了，我坐這裡更涼快。」實際上是想離這位遠一點。
楚蘭澤的目光在她厚厚的冬裝上瞥了一眼，什麼話也沒說，意思卻很明確。
顧晚檸卻彷彿沒看見，你威脅我要陪著游湖，好，我來了。你管我做什麼！
顧晚檸乾脆就自己站了起來，跟著船繞了一圈，欣賞著四周的景色。
西突國沒有那麼多樹木，一眼望過去，很遼闊也很蒼涼，有一種大氣的美。
顧晚檸圍著船繞了一圈，故意慢悠悠地，等她重新回到船頭的時候，已經過去了近半個小時。
「王爺，湖也遊了，景也賞了，王爺還想在船上待多久？」
她說話的時候轉頭看著楚蘭澤。
楚蘭澤的目光卻瞥了一眼她的腳下，然後不動聲色地轉開，「這麼美的地方，自然……」
他的話沒說完，就聽到意料之中的一聲「啊」，顧晚檸也沒想到自己只是腳下一絆，就會跌出船舷。
她明明用最快的速度反應過來去抓船舷，但她的力量還是太差了，手在低矮的船舷上一滑而過，直接就跌出了船。
楚蘭澤一點也不意外，甚至還臉頰帶笑地把剛剛的話說完了，「得多欣賞一會兒。」
顧晚檸跌了個透心涼，也沒叫人，她想靠著自己游過去爬上去。
可是她高估了自己現在的能力，她才遊了幾下就氣喘吁吁，感覺隨時都要脫力。
只能望著船上喊道：「楚蘭澤，拉我上去一下。」
她喊完，發現船舷處一個人都沒有。
難道是她聲音太小？
不可能啊，她力氣雖然小，聲音卻不小，足夠上面的人聽到。
她感覺自己的力氣越來越不濟，心裡略有些慌亂，又提氣喊了一句。
這時候，楚蘭澤才慢悠悠地出現在船舷上方，「國師真是好興緻，船上賞景不夠，還要去水裡賞一番。」
顧晚檸當然知道他是打趣自己，可這湖水真的太透心涼了。
如果她現在沒有中秘葯，她肯定會回懟回去，誰TM冬天在水裡賞景，可是現在她只能按壓脾氣，「王爺，麻煩你把我拉上去。」
她心裡想著，楚蘭澤那天不要落到自己手裡，如果有那麼一天，她一定要把這些日子一來的遭受的統統還給他。
「國師那麼喜歡賞景，不如多賞一會兒。」
顧晚檸知道他是存心的，就像他昨日將自己丟在地里，把馬車全部帶走一樣。
這是個小心眼兒的男人。
呵……
通常情況下，她是會妥協一些事情，但……她不相信，楚蘭澤會放任他淹死。
趁著自己還有些力氣，她不動聲色地深吸了一口氣，假裝溺水，緩緩地沉入水裡。
她一向善於偽裝，這會兒偽裝溺水也是信手拈來，還裝作撲騰了幾下。
楚蘭澤在船舷上看著她一點點沉入水裡，臉上的笑容雖然還維持著，但也有些意外。
等了那麼幾個呼吸的功夫，他臉上的笑容終於消失，甚至沒來及喊一聲護衛，快速脫掉自己厚重的外袍，一頭扎進了湖裡。
冰冷的水刺入骨頭，他卻依舊往水下潛入。
眨眼間，水裡就沒了人，楚蘭澤心裡劃過一絲異樣，臉上沒了那看戲般逗弄的笑容。
正想要繼續下潛，忽然船底處有什麼東西沖了過來，一把就抱住了她。
顧晚檸已經快要撐不住了，用盡了力氣將自己掛到了楚蘭澤身上。
她唯一慶幸的是，自己雖然沒有力氣，但閉氣能力很好。
楚蘭澤想要整她，那她也不必客氣。
她雖然沒多少力氣，但這樣掛在楚蘭澤的身上，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楚蘭澤伸手扯了扯她，她卻像是沒感覺似的，裝著溺水的人死死纏住他。
反正她也不用擔心真的有危險，楚蘭澤是王爺，周圍還不知道有多少侍衛頂著。
誰都可能有事，他不會。
掛在他身上，一來可以折騰他，二來也替自己節省力氣，萬一真的撐不住，也不至於真的溺水。
她憋著氣，心裡卻在偷著樂。
楚蘭澤，讓你耍我，今天也讓我耍耍你！
顧晚檸死死抱著他，讓他有些脫不開身，楚蘭澤卻沒有伸手將她推開，而是伸出一隻手將她的下顎捏住。
顧晚檸此刻有些缺氧，也沒精力思考太多，下一刻，她感覺到有什麼東西落到了自己唇上。
軟軟的，撬開了她的唇度了一口氣過來。
也許是又有了點氧氣，顧晚檸僵住了。
她本以為自己這樣纏著他，他會毫不猶豫地想要甩開自己，但他沒有，反而給她度了口氣。
似乎……這個逍遙王也沒有壞到根上。
趁著她發獃的功夫，沒有過於糾纏，腰上忽然一緊，楚蘭澤攬著她的腰，將她往上帶。
呼……
破開水面，顧晚檸猛地深吸了一口氣，楚蘭澤盯著她看了兩秒，又攬著她的腰輕輕一躍，竟然輕飄飄地躍上了船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