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坐著看戲
第380章 坐著看戲
「你這時候來找本宮做什麼？」
「娘娘，剛剛在殿上，將軍夫人叫我過去了……」
耳機里一片安靜，顧晚檸也屏住了呼吸，下意識地抬頭朝著上方看過去，卻見皇后所在的位置空空如也，人並不在大殿中。
半晌，耳機里傳來慢悠悠地聲音，「哦？她叫你過去做什麼？」
「她只是讓我過去倒酒，但是……她一直盯著奴婢看，奴婢擔心……」
「擔心她發現你了？」
「是的，娘娘，不過，也可能是奴婢感覺錯了。」
耳機里又沉默半晌，「罷了，那顧晚檸是有些不簡單，一會兒你就不用去大殿了。」
顧晚檸蹙眉摩挲酒杯，耳機里的聲音十分熟悉，充滿了上位者的威嚴，除了那不在大殿的皇后，還真沒有其他人能對上號。
去將劉太醫領過來。
「是，娘娘……」
不一會兒，就響起了腳步聲。
「娘娘。」劉太醫垂著頭。
「本宮之前的話你都記下了嗎？待會兒半點錯也不能出！」
「娘娘放心，臣用項上人頭向娘娘保證。」
「那就好，本宮最信任最器重的就是你劉太醫，黃院判再過兩年就退下了，到時候本宮會送你坐上那個位置。」
「多謝娘娘。」
劉太醫有些激動，從耳機里傳出的聲音都帶著微微的顫抖。
大殿里，大家歡聲笑語一片，只有顧晚檸的臉色越來越沉凝。
司擎蒼和白延之的目光都落到了她臉上。
「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不太舒服？」司擎蒼執起她的手，輕輕摩挲了一下。
白延之也抬手輕觸她的額頭，發現溫度如常，才鬆了口氣。
「我沒事，只是有點熱。」
這裡人多眼雜，顧晚檸也不好說什麼，但是心裡掀起了一股股的浪潮。
皇后真是好手段，竟然想要在這場宴會下對蘭妃下手，將她徹底打壓下去。
她還記得皇后剛剛說的那一句話，「有她聶如蘭在，本宮就一日寢食難安，這麼多年，終於看到她下去了，本宮絕對不會給她機會再爬上來！」
然後她便知道，今日皇後會在大殿上對蘭妃下手。
這對她而言自然是個好消息，畢竟都不用她自己出手，蘭妃就會被皇后整治。
但……說起來皇后才是幕後最大的黑手，自己和蘭妃的積怨不就是她一手促成的嗎？
如果真讓皇后得逞了，今後皇后在宮中無人和她爭鋒芒，太子地位穩固，說不定真的就能平安順遂到繼承這南朝江山。
顧晚檸的心眼兒小，做不到看著對自己使了陰招的人笑到最後。
今日就是關鍵一舉，如果皇后勝了，蘭妃必敗，蘭妃敗就敗了，可是她以後想要找皇后報仇，出那一口氣恐怕也不容易了。
那不如讓他們狗咬狗好了。
耳機里已經沒有什麼聲音，偶爾有的也只是那個叫做碧珠的宮女在和別的宮女說話，說的都是一些無關緊要得的事情，看樣子已經從皇後身邊離開，被打發到了別的地方，不會再出現在國宴上了。
不一會兒，皇后就換了一身衣服出現在上面空著的座位上，想必是剛剛借著更衣的機會和劉太醫見了一面。
正想著皇后要怎麼對蘭妃動手，就看到那位蘭妃娘娘出現在了大殿里。
蘭妃穿著一身玫紅的繁複長裙，襯得肌膚瑩白，姣好的模樣，有致的身材全部被凸顯出來。
蘭妃即便被關了這些日子，也沒有失去她作為寵妃的氣場，她微微仰著下顎走進來，彷彿根本沒有經歷過此前的幽禁。
蘭妃目不斜視，一雙盈盈水眸只盯著高座之上的帝王。
顧晚檸其實還挺意外的，蘭妃能在國宴出現，必然是皇帝首肯的，看樣子，不管這蘭妃有多囂張跋扈，在皇帝心裡，她還真是心頭肉。
就在蘭妃快要從顧晚檸面前走過去的時候，忽然踩到了裙擺將自己絆了一跤，正巧就跌在了顧晚檸面前。
顧晚檸張了張嘴，蘭妃猛然間轉頭，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不過她還來不及說什麼，就被身邊兩個丫頭扶了起來。
她剛剛走路摔了跤，丟了人，心裡猜測是不是顧晚檸做的，卻沒有證據，加上剛剛顧晚檸低聲說的那句話讓她太過震驚，竟然就默默吃了這個虧，被宮女扶著從顧晚檸面前離開了。
剛剛顧晚檸那句話，或許坐在左右兩桌的人聽不見，但是司擎蒼和白延之是聽清了。
兩人都轉頭看她，迫於兩人的目光，她強笑道：「這件事，回去再說。」
隔牆有耳，她沒辦法在這裡和他們仔細說明白。
這邊的一切落入了楚蘭澤的眼中，不知道有意還是無意，他多看了顧晚檸幾眼。
乾一根本沒注意到自己主子的注意力在什麼地方，但他見其他皇子對永樂公主獻殷勤，而自家王爺卻無動於衷，有些著急，「王爺，您要不要上前和永樂公主說一兩句？」
楚蘭澤原本就是皇室里容貌最出色的，何況他那一身氣質也不是幾個剛成年的皇子能比的，乾一相信只要自家王爺出馬，永樂公主的芳心一定會落到逍遙王的身上。
可是楚蘭澤卻彷彿沒聽到似的，不知道什麼時候收回了目光，並未朝永樂公主那邊瞟一眼，低頭打量著手中的酒杯。
皇帝看了一眼「老實」坐著喝酒的楚蘭澤，心裡安心，又看幾個兒子似乎都挺討永樂公主喜歡，也就更加滿意。
皇帝雖然允許蘭妃出來了，但在眾人面前還是端著態度，「以後謹言慎行，去皇后旁邊坐下吧。」
在場人多，蘭妃也不好說什麼，只能小步走到皇後身邊坐下。
「蘭妃這些日子受苦了，人都清減了，多吃點東西補一補。」
蘭妃聽完，側頭看向皇后，她知道自己落到這個地步，皇后是最高興的人，現在看到自己出現在宴會上，心裡別提多難受了。
第380章
漸漸地，她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笑，「皇後娘娘說得沒錯，我是得好好補補，趁著還年輕，還能多伺候皇上兩年。」
她就是故意踩在皇后的痛腳上，皇后是原配，年齡自然不年輕了，地位高又怎麼樣？
只要她蘭妃能重新爬起來，依舊能和她分庭抗禮。
皇后習慣了蘭妃這樣嗆人，心裡有氣卻也沒有表現出來，心裡想著，看你還能得意到幾時！
同樣地，蘭妃也沒有和她糾纏，逞口舌之快，她心裡還在想著顧晚檸那句話——劉太醫是皇后的人。
這話什麼意思？
為何要突然對她說那麼一句。
若是為她好，她自問和顧晚檸的關係還沒好到那一步。
若是想害她，這句話也摸不著頭腦，更像是一句提點。
想到這裡，她忍不住轉頭去看顧晚檸，卻見她坐在自己兩位相公之間，言笑晏晏，彷彿剛剛只是自己的錯覺。
心裡其實依舊帶著憤怒，這個女人哪裡好？
司將軍和白延之將她捧在手裡就算了，畢竟是他相公。可逍遙王，這麼多年清風朗月，對任何女人都視若無睹的楚蘭澤，對她竟然也格外不同。
因為憤怒，她完全忘了剛剛那一句提醒。
「蘭妃……」皇后突然開口，將蘭妃的思緒拉了回去。
「皇後娘娘，您還有什麼吩咐嗎？」她的語調依舊帶著一絲銳氣，這是多年作為寵妃的資本。
皇后似乎也沒有要和她計較的意思，「本宮不過在想，永樂這孩子挺好的，想要蘭妃給本宮瞧瞧看，是許給太子呢？還是老六好一點？」
太子和老六都是她的親兒子，蘭妃冷哼一聲，知道皇后是在暗諷她沒兒子。
另外一邊的永樂公主一直保持微笑，十分得體，讓所有皇子都沒有受到冷落，都覺得自己入了永樂公主的法眼。
「公主，過幾日在皇家獵場有一場圍獵，不知道公主可有興趣？」太子開口問道。
永樂公主笑著點頭，「永樂從小也學了些騎射功夫，只是怕入不了幾位皇子的眼。」
「無妨，本宮可以教你。」
「聽說永樂公主有一雙丹青妙手，正巧本皇子也熱衷此道，不知可有機會和公主切磋一二？」
「公主……」
幾位皇子都使出渾身解數，無奈永樂公主都只是得體微笑，並未表現出對哪位皇子比較特別。
在幾位皇子試圖獲取永樂公主芳心的時候，永樂公主也在打量這幾位皇子。
可是讓她有些失望，幾位皇子雖然都俊朗出眾，卻讓她覺得不夠沉穩，包括太子，她都提不起勁兒。
男女究竟有別，幾位皇子並未和永樂公主交談太久，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殿里歌舞昇平，在場諸人卻各有各的心思。
「公主，那邊好像還有一位皇子，奴婢剛剛注意到，他似乎一直坐在那裡沒有動。」
順著自己婢女的視線看過去，永樂公主一眼就看到了楚蘭澤。
楚蘭澤穿著一身玄色的錦袍，貴氣十足，舉手投足間又透著一股散漫慵懶的味道。
先不提他那張讓女人黯然失色的臉，就是他身上那種矛盾的氣質，就在第一時間吸引住了永樂公主的目光。
她出生皇族，見到的男人都是人上人，舉手投足都散發矜貴之氣的男人不少。
卻很少有人像他這樣洒脫慵懶，他置身於此，又彷彿遊離在外，彷彿在場任何事情都不被他掛在心上。
她的心微微一動，忍不住開口，「他也是皇子嗎？」
隨身侍女搖頭，「奴婢也不清楚，不過能坐在那個位置，應該是皇子吧……」
永樂公主沒開口，仔細聯想她來之前專門打聽的一些人物，然後，忽然和她心中一個名字對上了號。
她眼神一亮，「不，他不是皇子，他是王爺，逍遙王楚蘭澤。」
因為要來南朝，所以她對南朝的形勢以及一些重要人物做了一個了解。
此前，逍遙王的名聲並未多響亮，不過就是個閑散王爺。
可三國一戰之後，逍遙王這個名字在她心中的標籤卻變了。
可說，她此行最感興趣的人物就是楚蘭澤了，但她當時沒有去打聽那些風花雪月的傳聞，並不知道楚蘭澤這麼年輕，容貌如此出眾。
興許是她盯得太久了，原本低垂著頭的楚蘭澤忽然抬頭準確無誤地捕捉到了她的目光。
永樂公主反應也十分從容，沖他微微一笑。
楚蘭澤和她的目光撞上，既未表現得意外，也未表現出篤定，彷彿只是隨意瞥了一眼，見她微笑，也只是淡淡點頭回應，便轉開了視線。
就在這時，宮女尖銳的叫聲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娘娘，娘娘您這是怎麼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這一瞬間落到了高台只之上，只見一位宮女正扶著皇后，而皇后的臉色清白交加，嘴角還掛著一絲血跡。
就連白延之和司擎蒼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吸引了目光。
在場的恐怕只有顧晚檸最淡定了。
皇後身邊的蘭妃一臉懵，不知道皇后突然犯了什麼急病，但是這一瞬間，顧晚檸的那句話「劉太醫是皇后的人。」莫名在她腦中浮現，讓她隱隱覺得不安，卻又抓不到什麼頭緒。
皇帝也從座位站了起來，立馬讓太監傳喚太醫。
皇后的狀態越來越差，那模樣就像是只剩下半口氣。
「梓蓉，你這是怎麼了？哪裡不適？」皇帝抓住皇后的手，一臉的關切。
皇后借著他的力道，無力地靠了過去，費力地掀開眼皮去看他，動了動嘴唇，卻說不出一句話。
被傳喚過來的太醫正好是劉太醫，劉太醫提著藥箱，立即來到近前。
皇帝急道：「劉太醫，你快給皇后看看，皇后這是怎麼了？」
劉太醫聞言點頭，正要上前，卻被蘭妃一把攔住，「劉太醫，怎麼是你？」
如果說剛剛顧晚檸提醒她那句話是個導火索，那麼現在看到劉太醫之後，她就更加覺得不妙，總覺得今天這件事透著陰謀的味道，而且這陰謀很可能是圍繞她展開的。
劉太醫有些不解地看了蘭妃一眼，還是恭敬地說道：「蘭妃娘娘，臣就在殿外伺候，剛聽說娘娘病情危急所以進來了。」
「換一位太醫。」
蘭妃不能任由這種形式繼續下去，這對她極為不妙。
只有換掉劉太醫，她才能安心。
誰知道她剛說完，皇帝就是一聲怒喝，「胡鬧！劉太醫，趕緊過來替皇后診治。」
「是，皇上。」
劉太醫正要上前，又被蘭妃一把攔住，「不行，皇上，劉太醫的醫術不夠高明，臣妾懇求皇上換一位太醫。」
劉太醫被蘭妃直言醫術不夠高明，臉色一陣青一陣紅，但他一向處事圓滑，倒沒有露出生氣的模樣。
眼看皇后的臉色越來越差，進氣少出氣多，皇上冷冷地剜了蘭妃一眼，「再阻攔，朕就讓你繼續回去關禁閉。」
蘭妃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麼，卻被皇上直接下令，「來人，攔住蘭妃，劉太醫過來給皇后診治。」
劉太醫也看到皇后的情況非常不容樂觀，不敢再耽擱，提著藥箱就靠近過去，也不等皇帝再吩咐，直接搭上了皇后的手腕。
仔細一診，劉太醫的臉色變了。
「皇后怎麼樣？」皇上就在旁邊，當然看到了劉太醫變幻的臉色。
「皇後娘娘中了毒，不過幸好發現得早。」
劉太醫說完，倒了一顆解毒丸出來，讓宮女喂皇后服用。
藥丸入口沒多久，皇后的臉色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好轉。
而這邊，劉太醫也已經寫好了藥方，命宮人立馬去煎熬。
皇后恢復了精力，用戴著鎏金護甲的手指撫了撫自己的額頭，「皇上，臣妾……剛剛這是怎麼了？」
「劉太醫說你是中了毒。」
「中了毒？怎麼會中毒，」皇后扭頭看向身後的一位宮女，眼神突然變得犀利，「是不是你？」
那宮女臉色慘白，雙膝一軟跪在了地上，「娘娘，不是奴婢，奴婢也不知道。」
「不是你還能有誰，剛剛本宮就只喝了一杯酒，別的什麼也未沾。」
皇帝一聽，臉色也變得很沉，在他眼皮子底下毒害皇后，若是有心人想對他下手，現在中毒的豈不是他？
想到這裡，皇上更是勃然大怒，「查！立馬徹查！劉太醫，你看看這壺酒里是否被添了東西？」
「是，皇上，臣這就查。」
劉太醫查得很仔細，皇后彷彿還很虛弱，時不時地閉著眼睛休息，大殿里其他人大氣都不敢喘一口，只有太子和六皇子圍在皇後身邊關切地詢問。
皇帝則是緊緊注視著劉太醫查探，顧晚檸看著戲，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皇后和蘭妃咬起來，不管誰贏誰輸都是一件讓人喜聞樂見的事情。
不一會兒，劉太醫放下了手中的銀針，抬頭看向皇上，有些難以開口。
但他就算不開口，皇上也看出了怎麼一回事，他眼底布滿了震怒，一腳踹在那宮女的胸口，「說，到底怎麼一回事！」
宮女被踹翻倒地，但很快就爬了起來，跪在皇上面前，「皇上，奴婢真的不知道怎麼一回事。奴婢是冤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