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他醒了
第388章 他醒了
等黃太醫被司擎蒼安排去休息了，顧晚檸一個人守在房間里，就坐在白延之的身旁。
司擎蒼回來的時候，看到她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裡，輕輕地走了過去，伸手覆蓋在他的肩膀上，「晚檸，延之吉人天相，一定會沒事的。」
她沒有回頭，也沒有動彈，只是堅定地點頭，「嗯，我也相信延之會好起來。」
「時間不早了，你先去休息，我在這裡守著。」
顧晚檸搖頭，「你去休息吧，我看著他。」
她都不去，司擎蒼怎麼可能去安心休息。
於是也搬了個凳子坐在床邊，他背脊挺得很直，一動不動，也不吭聲，眼神同樣落在弟弟的臉上。
想到了他們曾經，那麼窮苦也相互扶持過來了，可現在一切都好了，延之卻躺在這裡生死不知。
他眼眶很紅，心裡的情緒卻無法宣洩。
顧晚檸也彷彿忘了後面還有個人，靜靜地坐在那裡。
房間里靜悄悄的，顧晚檸的眼神一直落在白延之的臉上，時間就那麼在指縫間溜走，她卻渾然不覺。
忽然肩上一暖，顧晚檸回過神來，抬頭一看，司擎蒼背對著燭光，五官在模糊的陰影中有些看不真切。
「天冷了，你去休息一下，我來守著。」說話的時候，他伸手握了握她的肩膀。
顧晚檸依舊固執地搖頭，延之躺在在這裡情況不明，她哪裡能睡得著？
顧晚檸抓著她的手，坐在床沿平視她的眼睛，「晚檸，你身子本就不好，熬了今晚，明早呢？」
她抿了抿嘴，正要說話，忽然看到白延之的手指動了一下。
她立馬驚喜地抓緊了司擎蒼的手，「擎蒼，你快看，延之動了。」
司擎蒼也立馬轉頭看過去，白延之依舊靜靜地躺在那裡，一動不動。
顧晚檸臉上的笑一點點凝固，「我真的看到延之的手動了動。」
她覺得自己剛剛並不是眼花，她一把抓住司擎蒼的手，「擎蒼，你去叫黃太醫過來瞧瞧好嗎？我剛剛真的看到他手指動了。」
不管晚檸是不是眼花，這樣的情況，司擎蒼都沒辦法拒絕，「好，你坐著別動，我去叫人。」
司擎蒼一走，房間里更加冷清，安靜。
顧晚檸伸出手，微微有些顫抖地握住了白延之的手，「延之，你剛剛動了對不對？你能感覺到我在你旁邊對不對？」
她的聲音落地，旁邊卻沒有任何的回應。
顧晚檸不死心，湊近幾分，「延之，你很痛對不對？但你一定要撐住，我會等你，我會一直等你醒過來，你說過，我們會一輩子在一起的，我相信了，你不能騙我……」
她一邊說，一邊盯著白延之憔悴蒼白的臉，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兒。
可是躺在床上的人依舊一動不動，彷彿剛剛他手指動那一下真的只是顧晚檸的錯覺。
「延之，你一定要醒來，我等著你。」她抿緊嘴，眼眶中的淚終於撐不住砸落下來，砸在了他白得驚呼透明的臉頰上。
這時，門口傳來腳步聲。
顧晚檸抬手抹了抹自己的眼角，站了起來。
司擎蒼一進來就看到她紅紅的眼角，抬步朝著她走過去，伸手撫過她的眼角，「黃太醫來了，延之不會有事的。」
嘴上安撫著，他心裡也是一團亂，然後回頭對黃太醫道：「勞煩黃太醫給舍弟看看，他現在的情況如何……」
黃太醫點頭，撩著衣袍上前，坐在床沿邊開始診脈。
顧晚檸在司擎蒼的攙扶下側過身，對黃太醫道：「黃太醫，剛剛我確實看到他手指動了一下，動作很小，但確實動了。」
那是她親眼看到的，不是什麼錯覺！
黃太醫一手捋了捋鬍鬚，點頭，「我看看。」
房間里安靜下來，過了大概一炷香的時間，黃太醫收了手，顧晚檸目光灼灼地盯著他。
黃太醫站起來，臉上了露出一絲淡淡的喜色，「從白大人的脈象來看，情況確實有所好轉，這是好事，熬過今夜，說不定白大人就能醒過來。」
顧晚檸緊繃的表情一松，幾乎就要喜極而泣。
這一晚，顧晚檸仍舊是沒有睡，有點風吹草動就十分緊張。
她也嘗過了心中有牽絆的感覺，讓她痛，讓她恐懼慌張。
不管司擎蒼如何說，顧晚檸都沒有離開床榻一步，但床上的人始終沒有醒來。
她從來沒有覺得一夜如此漫長過，直到天光大亮，將床上躺著的人臉色照得更加慘白。
顧晚檸已經很困了，還是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司擎蒼輕輕地站起來，沒有驚擾到她，然後推門出去。
讓廚房熬了點粥，等他回來的時候，發現晚檸已經倒在床邊熟睡過去。
他輕輕走過去，彎腰將她抱了起來，正要抱回房間休息，忽然看到延之的手動了一下。
這一下是他親眼看到的，昨晚聽到晚檸說，他還以為是晚檸眼花，但是這一下是他親眼所見，他愣了一下，立馬喊道：「延之？」
床上的人依舊躺著沒有動彈，只是手指又動了動。
司擎蒼肅然冷沉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絲欣喜，「延之，你醒了對不對？大哥馬上去叫黃太醫過來給你看看。」
說完，他就將顧晚檸抱著離開了房間，只是送到了旁邊的廂房休息，讓紅珠、紅玉伺候著，就立馬去請黃太醫。
熬了一整夜，顧晚檸不知不覺間睡著了，等她醒來的時候，外面天都快黑了。
她立馬驚醒，彈坐起來都未坐穩，立馬就掀開被子下床。
一旁的紅珠立馬過來伺候，「夫人，您慢點。」
顧晚檸披上外袍，一邊往外走一邊問，「我睡著的時候，延之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了？」
紅珠笑了笑，「夫人別著急，聽說午時后，白大人已經醒來了。」
「醒來了？」顧晚檸也是一臉的驚喜，也來不及問更多的情況，立馬就朝門外去了。
走到白延之休息的房間，她倒有些近鄉情怯，腳步不自覺地緩了下來。
「謝謝……」
忽然裡面傳來一道有些暗啞的聲音，這嗓音雖然有些變化，但顧晚檸還是一下聽出來，那是延之的聲音。
她喜上眉梢，哪還有什麼擔心的？立馬就邁過了門檻。
「延之……」
顧晚檸帶著紅珠、紅玉走進去，床上坐著的人也抬頭看過來。
只是短短兩三日的時間，白延之就瘦了一圈，臉色雖然蒼白，但面容依舊俊雅迷人，他的眼神像是一汪清澈的潭水，將顧晚檸的身影清晰地映照出來。
但他只是看著顧晚檸，並未發出任何聲音。
顧晚檸因為太高興，忽略了這一幕。
她疾步走到他面前，仔細打量著他，關心地問道：「你頭還疼不疼？身上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白延之自她走近之後，就收回了視線，甚至垂下了眼皮。
「頭略有些疼，其他地方還好。」
黃太醫和司擎蒼就站在一旁，見顧晚檸過來，也開口道：「夫人可以放心了，白大人應當沒有性命危險了。」
顧晚檸轉身，由衷地對黃太醫說了句，「多謝黃院判。」
只要延之能醒來，黃太醫就是他們的救命恩人，這份恩情她會銘記於心。
黃太醫擺擺手，「只是……」
顧晚檸心頭一跳，出聲問，「只是什麼？」
黃太醫看了一眼白延之，然後道：「還請夫人借一步說話。」
顧晚檸狐疑地看了看司擎蒼，見他眉頭緊鎖，心頭更加不安，腳步不由自主地跟隨黃太醫出了門。
黃太醫在門口站定，然後對她道：「夫人，有件事老夫得告訴您。」
「黃太醫請講。」顧晚檸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人醒來了，只要沒有生命危險，其他都好說。
黃太醫捋了捋自己的鬍鬚，似乎也有些為難，半晌才開口，「白大人已經醒來一個時辰，開始他不肯說話，老夫耐心和他說了一會兒，然後……發現他似乎忘記了一些事情。」
「忘記了一些事情？」顧晚檸心一沉，「他忘記了多少？」
黃太醫也沒什麼可隱瞞的，實話道：「目前為止只對小時候的事情有些模糊的印象。」
顧晚檸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她冷靜了好半晌才能開口，「那這種情況能恢復嗎？」
「難說，老夫行醫多年，遇見這種情況也不過一兩例，恰好有一人恢復了記憶，而另外一人到如今也未想起曾經的事情。」
「那就是說沒有辦法了？」她咬著嘴唇看了一眼敞開的大門。
「夫人也不必擔心，白大人吉人天相，最艱難的時刻都熬過去了，也許過不了幾日就會回想起那些事情。」
顧晚檸也知道這事就算是黃太醫也沒有辦法，在現代，也是個聽天由命的事情。
只是她內心有些接受不了，好不容易把人救回來了，卻失憶了。
也就是說他們一起度過的那些日子，苦的，難的，甜的，一切一切的滋味兒，都只有她一個人還記得。
心裡說不酸澀是不可能的。
「多謝黃太醫！」
黃太醫點點頭，也未多說，畢竟他能幫的也就只有這麼多了。
顧晚檸轉身，朝著白延之的房間一步步靠近過去，這一次和上一次的心情卻是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