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是她嗎？
第412章 是她嗎？
說完，就有人上來拉馬。
這樣的情形，一直在京城的紅珠根本沒見過，臉都嚇白了，還強撐著站在那裡沒有轉身上馬車。
乾一空有一張嘴，卻根本沒辦法和這些人理論。
周圍的人被那個男人煽動得群情激奮，當人落難的時候，很多人都會有仇富心理，所以在場不少人都站在了男人的一方。
就在這時，突然馬車帘子被一雙纖纖素手撩開，接著一道清凌凌的聲音響起，「我的東西什麼時候變成了你們的？我的銀子，哪怕一個銅板都是我自己賺來的。」
或許是她那張臉太過好看，在這裡顯得格格不入，也或許是她的聲音太冷，一時間場面安靜了下來。
不知道靜寂了多長時間，之前那個提著孩子的男人才回過神，大聲道：「別聽她胡說八道，這些有錢人就是搜颳了民脂民膏，他們就應該把錢財分出來……」
顧晚檸還真是沒想到這地方竟然亂到這種地步，難怪會派白延之前來。
顧晚檸懶得理他，直接對著其他人道：「我不是當官的，如何搜刮民脂民膏，但我確實沒想到瀾城如今還是這種境況，我已經吩咐我的丫頭去買些粥和饅頭……」
顧晚檸話還沒說完，在場所有人臉上都露出了驚喜的表情。
「不過，我的東西也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吃的，比如……你。」她伸手一指，指向那個帶頭鬧事的人。
那男人被顧晚檸一指，臉上的喜色馬上就消失了，不甘地道：「憑什麼？你給他們憑什麼不給我？「
他質問得理所當然，理直氣壯。
顧晚檸也是被他給氣笑了，「憑什麼？憑那些東西是我花的銀子，我願意給誰就給誰。」
有了顧晚檸的承諾，大部分人沒有再附和那個男人，於是那個男人被孤立起來，他也奈何不了乾一，就狠狠地咬著牙，「你們有錢人了不起是吧，哼，等著瞧！」
說完，將站在旁邊那個孩子拉拽過來，動作十分野蠻粗魯，孩子的脖子很快就被衣服划拉得紅了一片。
但他彷彿感覺不到痛，被拽著就跟著走，跌跌撞撞，表情都是一片木然。
「慢著！」顧晚檸忽然開口。
男人停下腳步，回頭兇狠地瞪她「做什麼？」
顧晚檸指了指那個孩子，「留下他。」
「留下他？嘿，光天化日之下，你還想搶人？」
男人正要大聲吆喝，顧晚檸又開口了，但是明顯不是對他開的口，「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你和這個男人是什麼關係？」
小男孩兒的眼珠微微動了一下，但不仔細看，一般人根本察覺不到他的變化。
顧晚檸也不著急，繼續道：「不用害怕，我可以幫助你，前提是你自己願意被幫助。」
顧晚檸的話音剛落，那男人就一下拽住小孩兒的手臂往後一拉，將他拉到了身後。
男人的動作太猛，力量太大，小孩兒被扯了個趔趄，痛得大叫一聲。
男人高聲叫嚷，「你們快開，這女子要當眾搶孩子了！」
顧晚檸依舊不理他，對乾一道：「乾一，將這個討人厭的人扔遠點。」
乾一沒想到顧晚檸會吩咐他，聞言，立馬就照做了，他輕輕鬆鬆地將男人舉了起來，其他人見狀，趕緊散開，乾一舉起男人往前一扔，
「啪嗒」一聲之後，就是男人的慘叫聲。
馬車前瞬間空空蕩蕩，只剩下一個衣衫襤褸的小孩兒。
顧晚檸掀開帘子下車，走到馬車前，低頭看著小男孩兒，然後緩緩蹲了下去，「不要怕，告訴我實話，他是你的親人嗎？」
男孩兒漆黑的眼珠轉了轉，沒有回答。
顧晚檸耐心繼續說，「你要想好，實話實說，你才有機會獲救，命運掌握在你自己手裡。」
這邊顧晚檸在和那孩子說話，另外一邊，有兩個衣衫襤褸，髒得和乞丐似的兩個人走了過來。
聽到人群在說什麼，其中一個年輕的乞丐拉住一個年老的乞丐，「娘，你聽到了嗎？那邊有人在施粥，我們也趕快過去，說不定能吃上一頓飽飯。」
年輕乞丐想著熱粥，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拉著老乞丐就想離開。
誰知道扯了扯沒扯動，她有些不耐煩，「娘，你還站著做什麼？去晚了就沒了。」
老乞丐依舊沒理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往前看了看，似乎還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伸手抓住年輕乞丐的手，「你快看看，那是不是你妹妹？」
年輕乞丐正是從邊城逃出來的顧晚媚，她費盡心機搶了將軍嫡女的丈夫，做了小，結果卻遇上戰爭，富貴日子沒享受幾天，就流離失所，逃難中，好不容易攢下的銀子和珠寶也都被人搶了去。
顧晚媚和劉氏哭天搶地，卻再沒有人願意多聽他們一句話，大家都自顧不暇，母女倆遭受了旁人難以忍受的苦難，這才靠著男人在戰亂中活了下來。
好不容易逃到瀾城，他們倆已經成了叫花子，乍一眼看到光鮮靚麗，比曾經漂亮了不知道多少倍的顧晚檸，竟然都不敢相信。
「晚媚，你看清楚沒有？是不是晚檸？」
顧晚檸長開了，越來越好看，氣質更是截然不同，加上兩人落難多日，性格也變得有些膽小敏感，要是換做曾經，劉氏早就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拉著人理論了，恨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顧晚檸是個不孝女。
顧晚媚當然也看到了顧晚檸，看到她穿著錦緞夾襖，梳得漂亮精緻的髮髻上戴著讓人垂涎的珠寶，舉手投足都散發著貴氣，顧晚媚紅了眼。
明明都是一個娘生的，她顧晚媚如今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顧晚檸卻活得越來越好。
「你倒是說話呀！」劉氏扯著她晃了晃，「是你妹妹對不對？我沒看錯。」
劉氏急切的語氣惹急了顧晚媚，她一把甩開她的手，「是，沒錯，她就是顧晚檸，你倒是去找她啊！看她認不認你！」
劉氏沒想到顧晚媚會突然爆發，這一兩年來，母女倆的感情早就回不到當初。
顧晚媚自私無情的本性也早在一次次遇到危險時暴露無遺。劉氏也早就寒了心，可她也知道，另外一個女人對她也徹底死了心，若是不跟著顧晚媚，她連個養老送終的都沒了。
顧晚媚遠遠地盯著顧晚檸，眼底有仇恨，有不甘，不知道看了多久，她一轉身，快速離開了。
她沒辦法以現在的模樣去面對顧晚檸。
劉氏見顧晚媚離開，高聲叫了幾句，見她頭也不回地走了，回頭看向遠處的顧晚檸，猶豫不已，最終還是轉身朝顧晚媚追了去。
顧晚檸正和那小孩兒說話，感覺到有人盯著自己，轉頭去看，卻只看到兩個衣衫襤褸的背影。
只是掃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之所以注意到那兩個人，是因為別人都在往這個方向走，只有他們兩人往外走。
她收回目光，看向那小孩兒，「你想好了嗎？」
小孩兒用漆黑的眼珠盯著她，終於開口說了第一句話，「你……會，丟了我嗎？」
顧晚檸一愣，沒想到他開口說的卻是一句和她問題完全不相干的話。
這話讓她覺得這孩子極為缺乏安全感，伸手撫了撫他的頭頂，「你想跟著我？」
小男孩兒看著她，這一次倒是沒有過多猶豫，點了點頭。
顧晚檸根本沒有這樣的打算，小孩兒兩句話就讓她開了這個口，她自己都哭笑不得。
但隨即想想，她又不缺一個人的口糧，這孩子看著也挺可憐，培養培養，以後也能幫自己照看鋪子，於是便答應道：「好，你先回答我的問題，如果回答得好，我可以考慮留下你，並且不會丟了你。」
這話說完，男孩兒如一汪死海的眼底終於有了一絲亮光。
「我不是他的兒子，和他沒有任何關係，我親眼看到他殺了不少孩子。」男孩兒似乎許久沒說過話，開口的聲音十分乾澀，有些字音已經有些拗口。
「放屁，老子生你養你，竟然養出了你這樣一個不孝子。」那男人已經被乾一揍得鼻青臉腫，本來根本沒注意這邊，但沒想到聽到了那孩子說話。
他一直以為他是個啞巴，沒想到竟然會說話！
擔心惹上什麼事情，他立馬兇巴巴地朝那孩子潑髒水。
「閉嘴！」顧晚檸側眸看了他一眼，那一眼竟然比刀子還要銳利，直嚇得男人都不敢開口。
「乾一，抓牢他，」顧晚檸吩咐完，繼續側頭看那孩子，「他為什麼要殺掉那些孩子？」
男孩兒眼底又變得漆黑一片，「有的是不聽他的話，有的是生病了討不到吃的。」
孩子的話被周圍不少人聽到，都紛紛朝那男人罵道：「畜生！你簡直不是人！」
「呸！你這樣的人應該送官府，凌遲處死！」
顧晚檸沒想到猜到瀾城就抓到了一個這樣罪大惡極的人。顧晚檸前世手中也沾染過不少鮮血，可她從未沾過無辜之人的血，而像眼前這個男人一樣，沾了那麼多小孩兒鮮血的男人，在她看來罪大惡極，十惡不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