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8章 撒網
第608章 撒網
常映雪離開安南王府之後，第二日安南王妃過來的時候眼睛是腫的，明顯捨不得常映雪，顧晚檸其實也理解。
而且，有些事情，安南王知道，安南王妃一定不知道。
見著她進來盡量裝作如平常一樣，顧晚檸也沒有提及常映雪，安南王妃就陪著她，引著她說話，問她小時候的一些事情。
畢竟是中了毒，顧晚檸養了兩三日，才漸漸恢復了「活力」，可以四下走動了。
便和安南王妃說了一聲，「娘，今日我好多了，想出去走走。」
「好呀！你想去哪裡？娘陪你一起。」安南王妃溫柔地出聲。
顧晚檸要去找白延之，帶著安南王妃怎麼好行動。
「娘，你這幾日陪著我，冷落了爹，今日你陪陪爹吧，我就是在府里待太久有些悶，想出去隨便走走逛逛。」
安南王妃老臉一紅，「你爹有什麼好陪的，娘今日陪你。」
「娘，你別陪我，你看，爹來了。」
說完，顧晚檸沖枝兒使了個眼神，兩人就往外走。
安南王確實過來了，看到她，「急急慌慌地去哪裡？」
「我出去走走，爹你好好陪陪娘吧。」
說完，帶著丫鬟就離開了蘭園，安南王不明所以，走到自己妻子面前，「這丫頭怎麼走這麼急？」
安南王妃被女兒打趣，臉頰還有些紅，「她這幾日躺在屋裡，悶得慌想出去走走。」
「走走就走走，別擔心，我派了侍衛跟著她的。」
安南王妃這才勉強放心，想到另外一個女兒又沉默了下來。
安南王知道她在想什麼，伸手握住她的手，「映雪回到她親生父母身邊未必不是好事，你我都盼了這麼多年盼回了玉兒，想必映雪的親生父母也期盼她回去。」
「可是當年他們把孩子給我們的時候，我們說過會把玉兒當親生孩子一樣對待的，現在又將孩子送回去，這……」
「當初的承諾我們做到了，這些年我們都將映雪當成親生閨女一樣對待的，屬於玉兒的一切都給了她，我們沒有虧欠她。」
「可是……我們把玉兒找回來了，就把映雪趕回去，讓人家父母怎麼想？」
安南王垂首，將她的手抓緊手心，「柔兒，我知道你把映雪當親女兒養了十六年捨不得，但是兩個孩子在一起沒辦法好好相處，送映雪回去是最好的安排。」
安南王妃想到顧晚檸，那一絲不舍只能強行壓制住，兩個都是她女兒，手心手背都是肉，即便映雪回她父母身邊了，她也是自己的女兒，就當做嫁了人吧，嫁了人不也一樣是自己的女兒。
安南王妃這麼安撫著自己，想著改日找時間去看看女兒，看看她過得好不好。
另一邊，顧晚檸帶著枝兒在街上閑逛，沒了常映雪，她還反而有點不適應，沒人添堵，她就沒人收拾，反而有些無聊了。
白延之那邊，她也沒打算直接和他相認，她另有打算。
「枝兒，你找個地方坐著等我吧，不用跟著我了。」
「小姐，那怎麼行？王妃說了不能離開您身邊。」
「你放心，王爺派了侍衛跟著我，不用你伺候著，就這樣吧，你在這附近找個地方等我。」
說完，顧晚檸就轉身走了，枝兒還想跟上去，但是顧晚檸不同意，她走了兩步還是生生地停住了。
顧晚檸找了一家仙衣坊，買了一套她以前穿過的衣服。
她又不會設計，賣的都是成衣，何況這個時代時尚意識還沒有那麼強烈。
她每個季度會出一些新的款式，但是老的款式也會繼續賣，所以只要在仙衣坊就能找到她曾經穿過的衣服。
他記得有一套鵝黃的套裙特別束腰身，鵝黃的輕紗將肌膚襯得白皙如玉，裙子上只有一些很小的花朵點綴，沒有太過花哨的點綴。
這套裙子在前年新出來的時候是限量高價售賣的，但是今年仙衣坊誰都能買到了，價格也降低了很多。
她只花了一百多兩就把前年售價近六百兩的裙子穿在了身上。
只是這具身體沒有那麼高，但是身體比例非常好，蜂腰長腿，她原本的衣服也好看，但是顏色沒有這麼顯眼，這套穿上后明顯氣色更好了。
她就在仙衣坊內，自己動手改裝了一下，給自己畫了一個非常現代的妝容，可以將五官修飾得更像另外一具身體。
然後又梳上了平日最愛的髮型，搖身一變，這具身體不止神似，認識的人看到她晃一眼都會以為是顧晚檸本人在此。
她很滿意，讓仙衣坊幫忙保存一下原先的衣服，然後就離開了仙衣坊。
幾天的時間足夠讓她摸清楚延之在臨城的情況，比如每日這個時候他差不多就該回家了。
顧晚檸獨自一人站在白延之回家的必經之路上，假裝看著小攤上的玩意兒，時不時地回頭看上一眼。
大概等了一炷香的時間，視線里出現了一道白色的身影，穿著白色雲紋錦袍的男子正邁著不急不緩的步伐朝這邊走來。
他目不斜視，並沒有太過留意周圍的環境。
顧晚檸不能寄託於僥倖，萬一他沒發現自己，自己今日這麼一番打扮就白費了。
她手裡拿著一件琉璃燒成的小玩意兒，想了想還是放了回去，挑了一件便宜的東西故意手滑掉到了地上。
攤販心疼得不行，立馬就嚷嚷起來，「你這姑娘怎麼回事？我這些東西都是新的，你給我摔壞了我怎麼賣？」
顧晚檸將東西撿起來，「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才怪。
只是說著，她從袖子里掏出了一塊碎銀子遞給對方，「東西我不要，這銀子也給你。」
那攤販的臉色才轉怒為喜，立馬從她手中將銀子和東西都接了過去。
顧晚檸也轉過身往前走，她剛剛是刻意計算過距離的，攤販的嚷嚷聲比她想象中還要大，足夠引起白延之的注意。
但是她們之間尚有一段距離，白延之不可能幾下就追上來看清她的臉。
而且看他明明恢復了記憶卻未主動出現在自己面前，就算看到自己他也未必會上前來。
所以，她在賭，賭他心裡還有自己，既然恢復了記憶，那屬於她們之間的美好回憶都應該想起來了，那個玉鐲，那個曾經生活過的院子讓她想要賭一次。
她放下銀子轉身就走，走得十分乾脆，步子並不慢，一直到走完一條街，趁轉彎的時候，她才稍稍偏頭，假裝打量兩周的環境，用餘光瞥了一眼，果然就看到那抹白色的身影就在身後不遠處。
顧晚檸轉回頭，嘴角微微一勾，趁他還沒有追上來，加快了腳步拉開一些距離。
白延之確實是在她和小攤販吵架的時候就注意到她了，視線一落在她身上，那個在他心裡千迴百轉過的名字幾乎就要脫口而出。
但最終，他忍住了，是晚檸嗎？
他在心裡問自己，看見她轉身走了，他的腳步已經不聽使喚地跟了上來。
白延之盯著那道背影，同樣的衣服，同樣的髮型，還有背影和走路的姿勢，那個名字呼之欲出。
他反而不知道要不要喊住她。
晚檸為什麼會在這裡，大哥和承衍是不是也在？
心裡一片紛亂，不知不覺間已經跟著走了幾條街，她親眼看著她買了一些平日愛吃的小零食，又去買了一些話本，然後就去了一家茶樓聽書。
白延之失笑搖頭，都是孩子娘了，還跟個孩子似的，估計是一個人偷跑出來的，看看她這一路瀟洒遊玩。
腳不受控制地走進了茶樓，大廳里正有說書先生講到精彩的地方，滿堂喝彩，沒人注意到白延之的進入。
白延之一眼就看到了人群最前面的顧晚檸，見她專心致志地聽著，一邊磕著瓜子，聽到精彩處的時候會跟著鼓掌。
「話說那李堂清惡貫滿盈，從大牢里出來之後……」說書先生目光掃過堂中，拉長了音調講故事。
白延之卻一句話都沒有聽進去，他的眼底一切都成了虛無，只有那一抹黃色的影子佔據了所有的目光和思緒。
彈指一揮間，小半個時辰就過去了，他根本毫無所覺，更加不知道說書先生講了個什麼故事。
說書先生合上書，笑道：「各位客官，今日就講到這裡，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大家意猶未盡，嚷嚷著還讓講，顧晚檸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白延之立馬轉了個身，等他隔了一會兒轉頭的時候，看到她朝著後面去了。
他也想要跟上去，但是猶豫了一會兒，他不能暴露自己，只要她平安就好，她想聽說書，他就遠遠地陪她聽一下。
晚些時候大哥肯定會發現，肯定會親自找過來。
這件茶樓也不大，他就找了個隱蔽的地方等著。
顧晚檸故意去後面兜一圈，網都撒出去了，今日也該收網了。
她在後院稍微轉了一圈，就毫無遮掩地走了出來。
白延之一直盯著拱門處，見到她出來，目光卻直直落在她臉上，沒有人知道這些日子他有多想她，她的臉被他無數次在心裡刻畫，哪怕這麼久不見，她的臉也彷彿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