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四章 突破極限
雨一直下。
絕對隱秘的室內,簡-艾斯雙手撐住圓形巨石,挺腰,弓腿;用一身的力量去與其對抗。
這確實是太重了。
他仰頭深呼吸幾次,灼熱的氣從胸腔溢出,肌肉緊繃,露出筋的發顫。
巨石被掀起,他進一步往前屈膝頂起,咬緊牙關。腳貼著地麵擦出一道黑痕,伴隨一滴滴汗,共同在地上留下痕跡。
“這一次的重量是多少?”路-阿樸杜爾側頭,向不停記錄數據的助理說。
“兩千千克,百分之二十二的受力麵。”助理一麵看著與巨石博力的人,一麵記錄,最後與路-阿樸杜爾對視,“他的力量又增加了百分之十。”
“嗯哼。”路-阿樸杜爾噘嘴摸了摸下巴,低頭看眼懷表,立即向那頭的人兒舉手喊道,“艾斯,切換到第個三區域。”
“咚!”被抬起條縫隙的石砸出一圈灰,滿身濕漉的少年低頭咽下唾液,用旁邊人遞來的毛巾簡單擦拭了臉,甩甩手,調整呼吸的來到地上標了許多白線的地方。
“今天的數據怎麽樣?”
他熟練將彈性繩綁在胸口,彎腰前傾,做出起跑姿勢。
“這個你不用擔心。”路-阿樸杜爾微笑地攤開手,向拉著彈性繩的下屬隔空點點,宣布本次訓練的開始。
前進的阻力瞬間加大了。簡-艾斯的眸子一沉,埋頭,心髒跳動著供出一道道磅礴能量,最後炙熱了往前奔跑的軀體。
路-阿樸杜爾在刺耳噪音中來到少年身前,對著其伸出雙手;腳踩白線,開始一對一傳授《步態強調·宗師專精》裏的腳步練習。
“左二區域,再快一點。”
“腳尖點地的時候要迅速彈起,它的本質是不停移動,在狹隘空間內做出多種選擇,就像北方蠻人的篝火舞,保持極高的專注。”
雙方對視。路-阿樸杜爾引導少年跟上自己的節奏,時不時伸手向前幹擾,進一步提高訓練難度。
汗珠風幹成一片片白色結晶。路-阿樸杜爾的腳下逐漸有了淺淺的水漬。
處於壓力方的簡-艾斯體能消耗的更多,雖然已在卓米(Dromi)的時間場裏將所有腳步都融會貫通,可那畢竟是時之砂模擬的虛擬肉體——不會疲憊,也不會被各種各樣的場地因素幹擾。
換句話來說,此時的感覺確實是太痛苦了。
腿酸,背有些痙攣,太陽穴一鼓一鼓,汗水也模糊了視線。
簡-艾斯低頭忍住所有痛苦;咬緊牙,哪怕已經到了肉體的極限,已經從靈魂裏傳出疲憊聲音。
“堅持住!”路-阿樸杜爾猛地拍打他的肋骨,盯住對方,眼睛沒有絲毫感情,“想想我們剩餘的時間,想想那座獎杯,想想那份榮耀!”
渾厚低沉的吸氣聲擴散,簡-艾斯的眼中閃過一絲狠色,努力抬頭,根根青筋亢奮凸起,牙關緊咬到顫抖,好似一根不斷探求極限的弦,試試自己究竟能延伸到何種程度。
骨髓深處忽而溢出陣陣熱能,使得疲憊的肉體進一步發燙,在酸麻疼痛裏,給予四肢更多氣力。
而這,無疑讓簡-艾斯更加興奮了。
“哇哦。”進門,懷德爾導師專心致誌的盯著眼前場景,摘下有些水珠的黑帽,將其遞給了旁邊人,“他們這種訓練方式持續多久了。”
“已經有五天了,先生。”
“那今天的運氣確實不錯。”懷德爾歪頭撇嘴,脫去外套,魁梧的胸肌在薄衫突起。
“是潛能被激活了麽?”
導師一眼看穿簡-艾斯的狀態;站在一邊未做過多打擾,一瞬不瞬的望著後者的身體,以更加老道的經驗思索調整接下來的課程內容。
簡-艾斯根本沒注意到導師的來臨,隻覺得身體好似在燃燒,每一次竭力,都有如岩漿般滾燙的熱溢出,為身體帶來更多力量,為這場訓練帶來更多種可能。
“路,”旁邊助理看了眼懷表,張嘴,被懷德爾伸手捂住。
懷德爾向他笑著搖頭,找了張石凳坐下。
“快,快,還要再快!”路-阿樸杜爾的體能已經到了極限,可他也看出了少年的昂揚精神,不由強撐著繼續陪練,哪怕肌肉開始不自主的顫抖,他也壓根未有停下來的想法。
“還要快!你要超越自己,艾斯!”他喊得嘶啞難聽。
坐在石凳上的導師瞬間消失;替換了他的位置,留下帶有淡笑的聲音。
“很複雜的步態訓練,讓你的人都休息,接下來的就讓我來吧。”
“好。”
終得解脫,路-阿樸杜爾完全癱軟的坐在石凳下,靠住牆,艱難咽下唾液,看看還在不斷往前衝刺的少年,再看看已快要拖不動繩子的下屬們,不由苦笑一聲,拿穩水杯,向身旁助理嘶啞道:“這真是個怪物。”
“是啊。”助理跟著點頭,發出聲聲感慨。
不知疲倦的怪物還在埋頭衝刺,懷德爾看眼他身後那些拉繩人,隨即吹個口哨,側過身,在不擾亂對方節奏的同時,將一根猩紅龍筋從其脖頸處拉了出來,並模仿著喬蒂的方法,將其分裂得越來越多,然後把所有龍筋的另一頭都固定在了地麵上。
“你們可以鬆手了。”他出聲。
拉繩拉到手有血痕的陪練們立即往後倒,平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息著,有種劫後餘生的解脫。
懷德爾笑著看看這些人,活動身子來到少年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對方,感受著從其體內散發出的高溫。
當今年代,已經有很多武士不再注重純肉體訓練,畢竟氣血的賦能加持讓他們看到了一切希望。所以極限煉體已經是建國初期的老人們中意的把式了。不再不斷超越自身,可是現在的武士也好似忘了,外內功是相互結合的,隻有這樣……才能找到武學的真諦。
褲子往上提了提,懷德爾弓腿彎腰,與簡-艾斯保持在同一水平線,看著對方體表蒸騰出來的白氣,恍惚中,驀地想起了另一位擁有相同體征的老人。
曆史總是有著驚人的相似。
每個時代,也總會有一兩個完全淩駕整個時代的人。他們就好似突兀闖入星空的灼日;僅是餘暉,就已讓所有的新星無力仰望。在四國紛爭的那段年歲,有多少武夫因為他而恨自己生錯了年代,又有多少……將他作為畢生目標。
如今他已衰老,萬人煉體的盛潮也來到末端。
可新時代,當真會有人超越他嗎?
懷德爾的思緒複雜,閉目摒去那輪灼日的光輝,將所有注意都集中在了新的希望上。
“艾斯,我說,你按照我的提示做,現在,摒棄一切雜念感應你的八門,保持當前勢頭,一步步慢慢加快,燃燒,讓自己像火一樣……”懷德爾慢慢探手放在少年背後的龍筋前,最後看眼這人兒,將龍筋徹底激活。
“跑!”
轟!猙獰的表情浮現,簡-艾斯的雙腿竭力往前邁,背後的龍筋紋絲不動,宛如看不見盡頭的深淵,就要將他的希望吞噬。
“跑!”懷德爾雙目赤紅的咆哮,甩動手中鞭,在其身上留下最火辣的疼痛。
“額啊啊啊啊!”雙腿快要撕裂了,再邁一步,整個小腿肌肉就徹底痙攣了。簡-艾斯仰頭發出野獸般的嘶吼,眼裏閃爍著狠光,不斷咬牙,讓愈來愈多的火焰燒紅八門,燒熱整個身軀,一如那個不知疲倦奔跑的夜晚。
時間的指針重新刻下。
愈發洶湧的火裏,沉睡的王掀起一絲眼縫,少年的肉體頃刻炸裂出一圈風,猛然仰頭咆哮,腰板一用力,竟然硬生生邁出這一步。
“再來!”懷德爾藏起臉上的狂喜,連帶路-阿樸杜爾在內的所有人都站立看著這一幕,眼裏全然是驚駭。
某個員工想出聲,卻發覺自己的聲音完全被卡住,連帶身體,都不再屬於自己。
辦公室獨有的氣味浮現,他努力移動眼珠,終於看清站立在旁邊的人。
懷德爾也微微一頓,那頭的白胡子輕輕擺手,示意繼續。
“劈啪!”火辣的鞭撕裂皮肉,簡-艾斯全身顫抖地埋頭邁步,一次次角力,一次次擠出肉體深藏的炙熱,以至於整個脊骨開始鳴叫,一股股力量從肉體深處湧現出來,就這麽幾乎奇跡的,幫助簡-艾斯壓過了龍筋,再次邁出一步。
劇烈跳動的心髒像響鼓,火焰在興奮且瘋狂地燃燒。
斑駁符文在皮肉下浮現;纏繞勾勒,將少年的衣物燒出一圈圈灰燼,仿佛要以他為中心,用漫天遍地的火,焚燒整個世界。
心府內的一切徹底藏入虛無,少年又要邁步;宛如鎖鏈的龍筋被拉出刺耳聲響。
麵前人的體表已經紅到有些詭異了,懷德爾徹底擔心起來,轉頭看向維奇,不確認下一步該不該繼續。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這位傳奇身上。白胡子導師嗬嗬一笑,低頭推下金絲眼鏡,上前接過懷德爾手中鞭,看著這個正在燃燒自己的學生,好似看到了一切天賦的源頭。
“繼續。”
傳奇出聲,表情冷漠。
恐怖靈壓似山嶽般降臨,簡-艾斯瞬間趴倒在地,麵色漲紅,眼球中有無數血絲,仿佛要被硬生生擠爆。
骨頭在悲鳴,太多往事溢滿眼眶。
好與壞,辛酸與甜蜜,悲與喜,它們終而變化成一隻隻色彩斑駁的手,掐住他的靈魂:痛苦、卑劣、譏諷、陰暗、猙獰、它們要將他完全溺死在深淵,溺死在一雙雙充斥惡意的眼裏。
我從未想過依靠任何人。
一滴淚滑落,少年閉目找到了稚童和少女的笑臉,隨即握緊雙拳,顫巍巍的抬起頭,好似滾油摻進烈火;用盡一切力氣咆哮:“我啊,我!!!”
“吼!!!”八門顫動,星空下的海邊,紅衣稚童看著一道極其龐大的旋渦在擴散,其內靈壓如驚雷,刹那間劃破了整個夜幕。
它蘇醒了,用排山倒海的勢之力橫穿星空,露出刻滿雷紋的銀白色鱗片,向著那聲聲呼喚前行。
站在船舷上的稚童激動到眼淚灑落,握著拳,用盡全力向這個王哭喊:“去好好幫他啊!去啊!去讓他們知道!什麽是王!!!”
“轟!”星空被劃破,帶有千萬雷霆翻滾的靈壓自驚門溢出,霸道越過所有經絡,狂熱抬頭,張開彎月般的毒牙,無聲尖嘯,將壓在少年身上的靈壓撐起!
“這怎麽可能!”巨大的驚駭席卷整個室內,連同懷德爾在內都徹底驚住。
維奇看著想用一切力量爬起來的人,看了許久,最終閉上雙眼,繼續散發靈壓。
這是突破極限的奇妙感覺。少年接收到了不屬於自己的駁雜記憶,於是抬起布滿血絲的眼,用靈魂添油加火,用極致的瘋狂,去追求永恒誓言,追求這讓他為之癡狂的力量。
膝蓋慢慢頂住地麵屈起,皮肉下的血管就要破裂,掌控這一切的靈壓強行維持住它的穩定;精妙控製在崩潰邊緣,讓少年愈發放肆地咆哮,愈發剛烈的宣泄內心的聲音。
“繼續。”
白胡子傳奇慢慢出聲,決心隱藏他的秘密。
這可是傳奇級別的陪練呐……
路-阿樸杜爾眼神有些複雜的看著此景,門口忽然有隻腳悄悄越進來,側目一看,原是蓬頭散發又眼圈青黑的熱邁厄斯-沙鬆,用一種誇張的小心模樣走向這裏。
“怎麽樣了。”熱邁厄斯-沙鬆慢慢做出口型,臉色的激動壓根蓋不住。
“Best。”路-阿樸杜爾在他手掌下這個詞;霎時間,這位連續一個禮拜沒睡好覺的巫師差點喜悅到原地起跳。
火候已到極致了。維奇睜開雙目,自周身溢出來的靈壓緩緩收斂,用無比老辣的細微把控,將這碗濃湯熬出最香氣味。
“喂他喝下去。”
最後一縷靈壓收回,維奇留下一瓶紫色秘藥,邁步消失在風中。
不待周圍人有動作,熱邁厄斯-沙鬆抓起秘藥狂奔到半跪在地上的少年眼前,伸手感受其脈搏,咬牙忍住一切狂喜,手掌發抖地捧著對方臉頰,動作小心地就像是捧著一個價值連城的寶器。
“感,”他的聲音有些幹澀,“感覺怎麽樣。”
沸騰的火又轉回肉體深處。簡-艾斯確實提不起任何氣力了:“累,好累。”
“噢,小心一些。”熱邁厄斯-沙鬆穩穩把這體溫還有些燙的少年扶起來,搖勻秘藥,打開瓶口,小心翼翼喂對方喝。
無比柔和的紫液流入經絡,僅用片刻便充溢了簡-艾斯全身,修複激活潛能留下的暗傷,並溫養著根骨,將有些幹涸的泉,重新灌入新鮮活力。
這個過程無疑是極其漫長的。
猩紅龍筋已重新回到簡-艾斯體內。熱邁厄斯-沙鬆將最後一滴藥液倒入了他的嘴裏,小心擦拭這幹裂的唇瓣,又仔仔細細檢查一通,最後長呼口氣的癱坐在地上。
巨大的安靜之中,站在這裏的人各自對視一眼,接著,發出要將屋頂掀起的歡呼與喝彩!
“太棒了!!!”
回過神來的路-阿樸杜爾原地跳的老高,側頭看向懷德爾,直接激動地抱住對方,把所有形象都拋到腦後。
懷德爾被勒得有些喘不過氣,可看看這些瘋狂慶祝的人,隻能搖頭苦笑,仍由對方繼續搖晃他的身體。
“安靜!都給我安靜!”熱邁厄斯-沙鬆回頭盯住這些忘乎所以的人,“路!把這裏的情況處理一下!”
“哦,哦哦。”路-阿樸杜爾聞言一陣哆嗦,看看身旁的助理和另外三個下屬,眼神一暗,立即變回了沉穩作態。
“噢。”懷德爾也收到他目光的審視,苦笑攤開手掌,信誓旦旦的保證道,“簡也是我的學生,我絕對不會將這裏的事說出去。”
路-阿樸杜爾收回目光,拍拍助理的肩,率先往外麵走去。
室內隻剩下三人。
懷德爾來到第三個區域,一麵摸著下巴,一麵看著躺在地上的學生,語調詼諧地說:“恭喜你完成了個了不起的成就,”他開始點頭,“你再次激發了你這具身體的潛力,古蘭神體的潛力。”
“啊,”桃花眸子彎彎,重歸平和模樣,“這是不是意味著我完成了維奇老師的一個期許。”
“嗯哼。”懷德爾點點頭,在熱邁厄斯-沙鬆的使喚下,將艾斯抬起來放在了石凳上。
熱邁厄斯-沙鬆從戒指裏取出幾瓶秘藥,望著簡-艾斯詢問:“哪裏最疼。”
“他不需要再使用任何秘藥了吧。”懷德爾接上話頭,“維奇剛才給你的是極好的補品。”
“我知道。”熱邁厄斯-沙鬆回頭看他一眼,調配秘藥的動作依舊流暢,“幫我把他這些布條扯掉,我需要用注射手段。”
“好吧。”懷德爾將少年這燒出大片窟窿的緊身衣扯下來;看著其幾乎完美的流線型肌肉,笑著出聲,“簡,你真就像是詩歌裏描繪的那個……熱情如火。”
“可是我並沒有找到心愛的姑娘。”簡-艾斯咳嗽地笑了聲,抿嘴起伏胸腔,調整好心跳頻率,再眼珠往下看看自己的身體;長出了口氣。
懷德爾被逗得邊摸下巴邊搖頭,搞怪地眨了眨眼:“也許很快就會出現了呢。”
“可能吧。”簡-艾斯抬手搭在額頭上,閉目,忍住愈發激動的心情。
終於成功了……
驚門已徹底打開,有雙銀白色的眼瞳,正在其內鎮守著。
“請不要讓艾斯分心好嗎。”正在用注射器吸藥液的巫師張口插一句,然後轉過來,找到艾斯的血管開始注射。
帶有休眠效果的藥液逐漸擴散到四肢。簡-艾斯是真切感覺到累了,慢慢垂下眼皮,有氣無力地喊:“我很抱歉老師,今天的搏擊課可能我上不了了。”
“我們可以調到下一次。”懷德爾聳聳肩,拿過來一張凳子坐下,看著熱邁厄斯-沙鬆將藥液注射完,才向少年出聲說:“你知道嗎簡,在煉體盛行的公史2年,公史3年,所有武士都需要讓身體吸收許多能量,那時候的補品和藥膳十分的貴,我記得那時候我並沒有經濟條件吃這些補品,所以我很多時候都是依靠內宗的反哺功能,結果這樣都在那場排名賽裏得到了冠軍的頭銜。”
“你是在炫耀嗎?”簡-艾斯咳嗽兩聲,忍住全身襲來的麻癢。
“我並不是這個意思。”懷德爾翹起嘴角,看著簡這張清秀又有點陰柔的臉龐,聲音略微有磁性,“簡,其實維奇院長並不是他表現的那樣不近人情。”
話入耳,簡-艾斯的眼皮明顯更加沉重了。
“你是在為那位傳奇大人辯解嗎?”正在記錄數據的熱邁厄斯-沙鬆抽空回話,微胖的臉掛有點點汗珠,上唇微微撅著,眼裏盛滿了專注的光。
“你可以這樣認為。”懷德爾低頭拍了拍衣物,停一會兒,還是繼續說,“那晚的情形很難把責任追究到某一個人的頭上,李-曼特被記錄了檔案,這已經是學院方唯一能夠做的。”
“那可真是感謝了你們的正義審判。”熱邁厄斯-沙鬆又代替艾斯作答,放下筆,抓了抓有些油的腦袋。
“不用有這麽大的攻擊性,沙鬆。”懷德爾搖搖頭,聽語氣竟與這位武道師很熟悉,“李-曼特確實是犯下了不允許私下死鬥的校規,我們也按照了規矩懲戒他,有關於院內的其他聲音我們無法多插手,更不用說學院之外的地方。”
熱邁厄斯-沙鬆聽得深吸一口氣,耷拉著眼皮,捏緊筆的手一鬆:“現在討論這些都晚了,感謝你們學院方剛才贈送的秘藥和陪練,也希望你們能夠保守好秘密。”
“這是當然。”懷德爾看眼閉目不語的少年,慢慢歎氣,起身,到衣帽架上取下帽子戴好,邁步離開了。
刻滿禁忌的室內隻剩下了兩人。
熱邁厄斯-沙鬆時不時看向真如同睡著了般的人,最終放下筆,用偏小且肉多的手掌握住少年的手,語重心長地念道:“艾斯,石頭下的草是注定卑微的。它不被重視,也沒有花朵的豔麗和芬芳。但它不會怨恨無人問津,也不會抱怨。最有力的幫助是自己的努力,隻有努力,才能克服種種困難。”
“我相信你會一步一步扳回來,小草雖然卑微,但推開了石之後,也可以變得很偉大。”
略有些粗糙的手繼續傳來力量。
睡著的人無聲呼吸,胸腔上下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