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回頭看了看,奇道:“小七呢?怎地不見了?”蕭敬生隻要在家便是一直跟著他的,形影不離,這會兒看不見人了,可真是少見。


  “不敢來見祖父吧?”羅文茵笑。


  言嫣也微笑,連晉陽侯臉上也有了笑意。


  晉陽侯臉上的笑意隻維持了一會兒,眼神便陰沉下來。


  蕭家等他一離開京城便向羅簡發難,顯在還是不甘心,不服氣。雖然這一次羅簡應對的很好,可是下一次呢?下一次蕭家又會做些什麽,羅簡還能不能順利化解?


  蕭敬生還是被找著了,羅簡讓他向晉陽侯行禮,“小舅舅,叫姐夫。”


  晉陽侯瞅瞅自己這已經四十歲的兒子,再瞅瞅還是個孩子的蕭敬生,半晌無語。


  這叫什麽事。


  他本就不怒自威,這會兒臉色不大好,看著便更是嚇人了,蕭敬生壯著膽子叫了一聲“姐夫”,心裏怕得要命。好在晉陽侯隻是淡淡的點了點頭,並沒說什麽。


  “爹,您對小七好點吧。”羅簡小聲央求,“小七蠻可憐的,親爹沒了,親娘被賣了,哥哥們拿他當仆人使,要不是我,他這會兒還在受苦呢。唉,我幫他找過親娘,可是他親娘被輾轉賣到了一戶無子的人家,那家主人倒是個秀才,主婦三十多了沒生養過,著急,買個人就為幫他家生兒子的。他娘倒是肚子爭氣,真生個小子,在那家過的還行。知道小七找她,她就哭,說放不下小七,也放不開這才生下的小兒子,唉,最後還是留在那家了,孩子小,離不開娘啊。小七知道之後,好幾天都沒吃下飯,常常一個人悄悄躲著哭……”


  “也是可憐。”晉陽侯麵色憐憫。


  “可不是麽。”羅簡同情之極。


  晉陽侯對蕭敬生和顏悅色了不少。


  蕭敬生很聰明,見晉陽侯對他好了很多,便放心大膽的叫姐夫了。


  晉陽侯多了個這麽小的小舅子真是不習慣,不過,想想他是過繼給亡妻那一房的,蕭瀅父母的墳墓靠他祭掃,心不由的軟了。唉,多個小舅子便多個小舅子吧,嶽父嶽母墳前,總要有人供茶供飯的。


  晉陽侯見過羅簡一家,又把全氏、齊氏、李氏和二房、三房、四房的孫子孫女等人叫過來見了見。羅文蔚已經出閣,嫁到了全氏的娘家,羅文禮卻是挑來揀去的尚未成親,羅文祒等人長高不少,晉陽侯看看他的孫子們,心中倒也欣慰。


  見過他的兒孫們,晉陽侯便隻身去了榮安堂。


  潔淨雅致的房舍之中,一個年逾半百、鬢間有了白發的婦人正坐在繡架前,專心致致的繡著一幅花鳥圖。


  她臉色很平靜,專注而認真,連晉陽侯進來也沒有發覺。


  晉陽侯默默看了她一會兒。


  一個中年婆子輕手輕腳走進來,陪笑曲膝,“侯爺回來了?侯爺,夫人她……”為難了看了看那正在刺繡的婦人,低聲道:“夫人的病愈發不好了,近日來連人也不大認得。屋裏有人還是沒人,她常常毫無察覺。”


  晉陽侯眼神中有了憐憫之意。


  他衝婆子揮了揮手,婆子陪笑躬身,退出去了。


  晉陽侯在蕭氏身邊坐下來,默默的看著她。


  蕭氏好像根本沒有看到他這個人似的,一針一線,專注刺繡。


  這時候的她,雖然容貌大不如從前,卻有著從容安靜的儀態,溫柔嫻雅。


  晉陽侯輕聲道:“你若一直這樣該多好,我便不必為難了。箴兒和緓兒寫了無數封信給我,為你求情,我又怎忍傷了他們的心呢?可是,我不能放了你,我怕你出去之後,會為難我的阿簡和阿紓。”


  蕭氏恍若無聞,素手翻飛,一朵鮮活嫵媚的小花出現在絹布上。


  晉陽侯又默默坐了許久,方才起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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