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觀星台，用大塊兒的青條石壘成基座。條石之上用青磚混著米漿夯土砌成。比起周邊的城中建築，高出許多。
陸羽跟著明理，沿著青石壘城的台階，上到了觀星台上。台上又分三層。此時，天光大亮並不是看天象的好時候。
台上擺著一張小幾，小幾旁放著一把藤椅。藤椅上坐了一個道士打扮的人。
明理引著陸羽近前。陸羽心想，這位應該就是自己未來的師傅了。來到近前，明理跪下向自己的師傅行禮，陸雲也跟著跪下。
“師傅，弟子已將路與兄弟帶來。”
道士沒有答話，轉過頭來望向了這邊。
“陸羽，見過仙長。”
“抬起頭來。入門之後就要喊師傅了。”
依言抬起頭之後，陸羽這才看清了此人的麵貌。花白的頭發有些散亂，一部濃密的長須散在胸前。土布的道袍，外罩了一件鶴氅。這些都符合一個道家神仙的打扮。唯獨他的相貌，濃眉大眼，獅子鼻闊口。一張威風的臉被時間的流逝，弄得有些蒼老了，臉上已顯出了皺紋與斑痕。唯獨那一雙古井無波的眼睛。看向自己的時候隱隱有些神采。
這是相麵嗎？陸羽猜測。
“你恐怕還在糊塗著，為什麽會找你來吧？”
“弟子確實糊塗。”
“入門之前，有些事情要先說一說。我俗家姓鍾，入了神宵宮道門之後，是虛字輩。為了支撐住門派在朝廷的架子，不得已做了這個欽天監的監正之職。做了監正，難免就要觀測天象節氣。前些時日，我在這裏觀測星之時，發現揚州方向或有動蕩之勢，稟告了朝廷。朝廷派人前去查探，後來果真出了紅蓮教反叛的事情。”
話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
陸羽突然想起來自己在哪裏聽過這個人的名字。那是在揚州的時候，有一次聽潘得貴說，朝廷派了青鸞衛來揚州捉拿入世的妖人。據說察覺到事情的，便是一位被稱為鍾老神仙的人。不會就是他吧？
他不會自己發現自己身上的貓膩吧？這個世界可是有一些神奇的東西呀！陸羽在這裏暗自擔心，這鍾老神仙繼續說道。
“你在揚州，幾次與紅蓮妖人惡鬥。這種事瞞不住人，也不是普通人能做的出來的。這也還則罷了，三十裏堡殺山鬼，這事情，門中弟子已有人報與我知。我覺得你是個可造之材，所以想收你為徒，你可願意？”
“弟子願意。”
“好。那麽就在這裏行拜師之禮。”
明理在一旁接話道：“師父，弟子這就去準備香案等一應之物。
“不，不必了。咱們道家崇尚自然。這些虛禮，不必過於拘泥。此處高出凡塵許多，處於天地之間。在這裏入門明誓，由天地作證。甚好！”
說罷，便由明理在一旁指引陸羽行叩拜之禮。
行了拜師之禮，鍾虛離讓他們二人站在一旁。
“你此時未經傳渡，仍是俗家弟子。道號嗎，卻也不必著急。是否出家，隻是個形式。火居或者出家都是一樣的，隻要心入道門，便是道門弟子。你的俗家姓名叫做陸羽，按照門中輩分，應該是明字輩。便在名字裏麵加一個明字即可。”“陸明羽。”說完還自己念了一遍。
“弟子謝師傅！”
“這明字，有多種說法。日月交輝而大放光明。又有照明洞明，窺破蒙昧的意思。這與我道家的一些意思是相合的。你的本事我知道，比起很多已經入門的弟子要強上許多。但是我希望你不要過於沉迷這些技藝，迷失了自己。入我道門修行，需要去體察萬物運行之道，明悟自然之理。你可記的？”
“弟子謹記於心。”
“今晚夜裏，我要在這裏觀星。你亥時子時前來。我傳你入門之功課。”
“謝師傅。”
“明理！”
“弟子在。一會兒你帶師弟找處地方休息。入門的一些知識，還有這裏的一些禁忌就先由你來傳授一些。安排好了之後便自行修煉，不必再來回複了。”
“弟子記得了。”
“你們二人下去吧。”
二人應是，行禮轉身，下了觀星台。
離開高台，明裏慢慢打開了話匣子。
“咱們師傅在這裏任職，徒弟們就輪流過來學習和值守。沒有值守的時間，便得回山上修煉。也可以留在此處，所以這個地方，給咱們留了幾間住處。”
這裏是官衙，官員不少，地方略顯簡陋。大師兄在外辦事。二師兄今日當值，我就跑跑腿兒。”
“咱們在這裏還有什麽要做的事情嗎？”
“師弟你剛來，公務上有很多事情插不上手，而且朝廷也不一定願意讓咱們插手。”
陸羽能聽出他這話中的譏諷的意思。
“咱們師傅在這裏是監正，是做什麽的？”
“欽天監是管天象節氣曆法還有占定吉凶的衙門，有兩位主官，監正還有監副各一人，主簿掌薄書文移之事。另外還有五官正（春、夏、中、秋、冬官正的簡稱）各一人，靈台郎，保章正，挈壺正，五官監侯，五官司曆，漏刻博士，五官司晨等等。除了咱們師徒之外，朝廷還委派了大量的人員，特別是精通曆法節氣的人充任官員。所以呀，咱們好多事兒還真是插不上手，頂多算是師傅有些事兒吩咐咱們去做，咱們就給他跑腿兒，剩下的時間，咱們就各自修煉。”
說著話，來到了一處院落。領著陸羽進去了之後，找人領了些衣物。“這些是咱們神宵宮的弟子所用衣服，你沒正式傳度，所以不必穿道袍，但是衣服還是要像我們道門的打扮。明理找給他領了一套土布的衣服，兩領鶴氅，一套是冬季穿的，一套是春秋穿的，還有鞋襪等物。之後便帶他去了另一處院落。
這處院落入門之後，進了院，有正房廂房。“明航和明基師兄在這裏住，我在這間。”明理指了指已經住了人的房屋，“這裏還有一處空房。”又指了指西廂房。“那裏有兩間房，你自選。”
陸羽選了一間，明理幫他安頓好了之後，便與他講說起了，入門的知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