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毫無破綻中的破綻
第二十九章 毫無破綻中的破綻
李德海在跟上主子時,對他們說了一句:「都起來吧,無礙了。」
跪著的兩人齊齊說了聲:「謝皇上!」
待所有人都走了之後,樊齊抱拳說道:「多謝蘇姑娘。」
蘇眉笙站起來,扭動了一下僵硬的脖子,從桌上拿回了自己的手帕:「告訴我是誰在威脅你?」
「蘇姑娘,即便你知道了也鬥不過的,還是就此作罷為好。」樊齊好心勸道,「皇上下令要查,也只能查到替死鬼。」
「你以為你不說我就查不到嗎?此人害我一計不成必會再生一計,我若不查,難道等著人家再來害我?」
樊齊低著頭,始終沒有回答。
「我已經知道是誰給你的手帕。」
這話讓樊齊抬起頭看向了蘇眉笙。
「是御膳房的恭向雪。」蘇眉笙說道。
「你如何得知?」
「從那塊鴛鴦手帕上繡的我的名字的綉針手法看出來的,我與她是一同進的宮,都彼此熟悉對方綉針的手法,她雖然是在模仿我的針法,但依舊留有她習慣的針法。」不論是在皇上面前還是在樊齊的面前,蘇眉笙都沒有提起這塊帕子是甜瓜的,只為了不將甜瓜帶入這個漩渦里來。
「為何你沒有告訴皇上?」
「你自己都說那只是個替死鬼,就算我說出來了,也只能查出她一個,我不說就是怕打草驚蛇。」
「你是想自己去查?」
蘇眉笙沒有回答,而是看了樊齊一眼后,便朝慎邢司外走去。
「蘇姑娘,這樣太危險了……」
樊齊的話並沒有讓延緩蘇眉笙的腳步,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離開。
……
當蘇眉笙出現在禮儀司時,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著她。
「眉笙!」甜瓜高興的一邊流淚一邊撲了過去,「我就知道你會沒事。」
蘇眉笙仍由甜瓜抱著自己,在她耳邊小聲說了句:「他也沒事了。」
這話讓甜瓜的淚流的更猛了:「是我的錯,我沒有聽你的話燒了那帕子,不然你也不會被抓,如若你真回不來了,我該怎麼辦?」
「別哭了,我不是回來了嗎?」
正當兩人低聲細語時,同樣一臉不可思議的阿蓮走了過來:「蘇眉笙,你的命真大,這樣都還能沒事?」
蘇眉笙鬆開了甜瓜,甜瓜連忙擦著自己臉上的淚。
「我沒有被重罰,讓你失望了。」蘇眉笙淡然的看著阿蓮。
甜瓜這回可有底氣了:「這證明眉笙是被人陷害的。」
蘇眉笙環視了一眼四周圍觀的宮女太監:「這件冤案是皇上親自審的,皇上還說一定要徹查敢陷害大內侍衛的兇手。」
每個人的神態都被蘇眉笙看在眼裡。
在看到那塊鴛鴦手帕時,她就猜出在禮儀司一定有內奸,不然甜瓜的帕子又怎麼會落在恭向雪的手裡?
這個人是誰?
阿蓮嗎?
蘇眉笙暗自搖了搖頭,阿蓮即便嘴毒,卻並不像有如此心計的人。
而眾人的神色也沒有什麼異常,蘇眉笙心裡清楚內奸並不在其中,看來,只能慢慢查。
討了個沒趣的阿蓮偃旗息鼓的不再說話。
「吵什麼?不用幹活的嗎?」郭嬤嬤也走了出來,手裡的皮鞭揮得啪啪作響。
郭嬤嬤的出現,宮女太監們紛紛散開,生怕挨了鞭子。
見到蘇眉笙安然無恙的回來了,郭嬤嬤也是暗中吃了一驚。
「嬤嬤,眉笙是被冤枉的。」蘇眉笙故作委屈的對著郭嬤嬤一福。
「沒事了也不能偷懶,幹活去。」或許是出於之前對蘇眉笙有過落井下石的諷刺,內心有些不安,郭嬤嬤的語氣放軟了些,「甜瓜,先帶蘇眉笙去吃點飯。」
「多謝嬤嬤!」蘇眉笙說道。
甜瓜拉著蘇眉笙歡快的朝廚房走去。
有了郭嬤嬤的發話,廚房裡的人不敢怠慢,難得大方的拿出了兩碟菜和兩個饅頭。
早就饑渴難耐的蘇眉笙猛吃了起來。
坐在她對面的甜瓜,看著她這樣的吃法,忍不住的眼眶發紅。
「別,千萬別哭了啊,我這不是好好的嗎?」嘴裡被食物塞得滿滿的蘇眉笙口齒不清的說著。
可甜瓜還是聽清楚了:「慎邢司可不是什麼好地方,都是我害的。」每次一想起那塊鴛鴦手帕,甜瓜就想狠狠的抽自己幾個耳刮子。
蘇眉笙湊近她,小聲說道:「他說會等你出宮,再娶你。」
甜瓜張著嘴,睜大著雙眼的看著蘇眉笙。
「怎麼?高興的傻了?」蘇眉笙伸出五指在她面前晃了晃,「快回魂!」
一張白皙的臉頓時變得通紅,甜瓜嬌羞的不敢看蘇眉笙。
「在出宮前不要走的太近,對你和他都好。」
甜瓜猛的點頭,內心的狂喜已經讓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件事我也不怨他,他被人威脅了,我會慢慢查出來的。」
「我幫你!」
蘇眉笙搖著頭:「此時與你無關,你不要管了。」
「可是……」
「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好好在宮裡過完這幾年就出宮去。」
見蘇眉笙如此堅決,甜瓜也就不再堅持,起身倒了碗水端過來放在蘇眉笙的面前。
這一夜,吃飽喝足了的蘇眉笙睡了個好覺。
都說福禍雙至,經過此事之後,一向對她冷言冷語極為苛刻的郭嬤嬤態度變了很多,倒也讓蘇眉笙有了更多自由。
這日,禮儀司的廚房缺少一味少有調料,因蘇眉笙是從御膳房出來的,主廚便托她去御膳房討要一些。
蘇眉笙欣然答應了。
入宮已有不少時日,像今日這般閑下來的時候並不多,蘇眉笙便利用這個機會邊走邊閑逛著。
在穿過御花園時,她想起了初入宮時的場景。
那時參與遴選的眾多姐妹們雖然對她的身份頗有微詞,但熱鬧,新奇,每個人都像剛剝了殼的雞蛋,鮮嫩,嬌媚。
後來聽說這一屆的遴選大多都落選了,只有兩三人被選入了儲秀宮,至今都還未曾冊封。
佟菲菲就是其中之一。
落選的秀女如今都分散在各個宮裡已然沒有了來往。
正當蘇眉笙看著御花園發獃時,一陣細微的嚶嚶哭泣串入了她的耳中。
這裡怎麼會有人在哭?
她循著聲音找了過去。
最後在一座假山後見到了一名蹲著捂面哭泣的宮女。
隨著哭泣,柔弱的雙肩在不停顫動,雖然在極力壓抑著哭聲,哭泣聲透過指縫傳了出來。
「你為何哭泣?」蘇眉笙問道。
咋然聽到有人說話,宮女驚慌的抬起頭。
那是一張梨花帶淚的臉,即便算不上是絕色,也是肌膚如雲,粉腮桃目,別有一番韻味。
見蘇眉笙穿著的也是宮女服,她這才有了些鎮定,忙擦著眼淚站了起來。
「是有什麼難處嗎?」蘇眉笙再次問道。
「我額娘病重,無錢醫治,我不能盡孝又無錢可寄,只能暗自傷心,怕驚擾了主子,就只好躲在這裡哭了。」
「你叫什麼?」
「花襲人。」
「哪個宮的?」
「重華宮。」
原來是陸貴妃的人。
「我認識你。」
花襲人的話倒是讓蘇眉笙一愣。
「你我是一屆秀女,當日你與恭向雪那樣的大鬧,我都看見了。」
「你也落選了?」
花襲人一身的宮女服很明顯就不是儲秀宮待冊封的秀女。
花襲人點點頭:「我本就沒有上乘之姿,又是外室之女,落選是意料之中的。」
「那你為何還要入宮?」
「為了我額娘,若是上天眷顧讓我能得到皇上的一絲半點恩寵,我和我額娘就能翻身了。」
聽到這話,蘇眉笙無奈的搖搖頭:「就為了這萬中之一的機會,你就把自己送進宮,實在不值得。」不要說落選了,就是被選上,被冊封,後宮嬪妃那麼多,各懷心思,明爭暗鬥,是那麼好相處的嗎?
花襲人低下頭:「我不後悔。」
蘇眉笙從懷裡拿出一個錦袋,這還是那日晉王吃過烤魚之後隨手扔給她的魚錢,她回屋后數了數,足足有五十多兩,這可是平常百姓人家三年的飯錢。
「這些你拿著,給你額娘看病應該夠了。」蘇眉笙說著,將錦袋放進了花襲人的手裡。
手中沉甸甸的錦袋讓花襲人怔住了。
「還愣著作甚,趕緊回去吧。」蘇眉笙知道陸卿雲可不是什麼善主,若被陸卿雲知道花襲人在這裡哭,回去后鐵定受罰。
花襲人抓緊了錦袋:「蘇眉笙,我會還給你的。」
「好,我等著。」
與花襲人分開后,蘇眉笙還沒走幾步,就聽見身後一聲輕笑。
「誰?」蘇眉笙猛的停步轉身,差點撞上了一堵肉牆,「晉王?」
玉樹臨風的段景逸背著雙手,饒有興趣的看著她。
「見過晉王!」蘇眉笙微微一福。
「拿本王給你的錢做人情?本王該如何罰你?」嘴角揚起揶揄的段景逸問道。
「回晉王,既然是給了奴婢的,那就是奴婢的了,至於奴婢如何處置,晉王是不是就無權過問了?」
面對她的反問,段景逸並無不快:「你就是憑著牙尖嘴利才從慎邢司逃過一劫。」
「謝晉王誇讚。」蘇眉笙厚著臉皮的將晉王的話當成了讚美。
段景逸啞然而笑。
「多謝晉王關心,奴婢很好。」
段景逸的眸中閃過一道欣賞:「果然聰慧過人!」
「奴婢雖然愚笨,還是能體會出晉王無時無刻不對奴婢的暗中照顧,即使這次奴婢不能自己從慎邢司出來,晉王也會救奴婢。因此,奴婢在這裡先行謝過晉王。」說罷,蘇眉笙又微微一福。
「你倒是能猜到本王的幾分脾性。」
蘇眉笙笑而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