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敵之敵友
第九十八章 敵之敵友
子車家跟陸家向來不和,而從入宮遴選開始,她們兩人也是面不合,心也不合,若不是有前皇貴妃魏妙思的庇護,她子車古香能坐上妃位?
子車古香現被降為了貴人,多少讓陸卿雲心裡舒爽不少。
「娘娘……」珍珠欲言又止,有些話不知道該不該說。
陸卿雲撇了一眼珍珠:「有何話就直說,支支吾吾作甚?」
「只因娘娘從未參加過鍾翠樓一聚,不少嬪妃已經對娘娘有所不滿了,皆都認為娘娘太過清高,不屑於她們為伍,反而對香貴人甚為親熱,凡事都會問問香貴人,聽取她的意見。似乎仍舊將她視為香妃,而不是貴人。」
「那又如何?鍾翠樓的聚會不過是子車古香故意弄出來的籠絡人心之舉。」後宮嬪妃皆都沒放在陸卿雲的眼裡,她才是後宮之首,真要一聲令下,誰敢不從?
「娘娘!」珍珠擔憂的看著她,「那香貴人別看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樣,心思縝密得很,當初能從落選的秀女逐漸晉封到了妃位,就不可小覷。雖如今降為了貴人,難保有一天不會再晉妃位,娘娘不可小瞧了她。」
陸卿雲露出了鄙薄:「她就是真能再次升上妃位又如何?如今沒有了魏妙思,本宮看她還如何能晉封貴妃?」有她在,誰也別想晉封成為貴妃。
貴妃離她的皇貴妃只有一步之遙,這種威脅,她不允許存在。
「娘娘,您可是要做皇后的人,若是失了人心,眾口一詞的對娘娘有微詞,日後皇上真想立您為後時,皇太后豈不是又有了不應允的口實?」珍珠勸道。
這話狠狠的提醒了陸卿雲,什麼恩怨,什麼排斥,皆都統統拋諸腦後:「快,給本宮梳妝打扮。」
「是!」
……
鍾翠樓是一座位於御花園內的一處兩層樓亭,坐在二樓能一眼盡收御花園的大部分景色。
正值下雨之際,二樓反倒成為了最佳觀雨景的勝地。
在屋子裡擺放著六張方桌,有下圍棋的,有畫畫的,有捧著書卷談論古今的,還有撫琴的,每張桌子都坐滿了人,在這不是很大的屋內,琴棋書畫樣樣俱全,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不同的風采。
就連六個窗口都擠滿了觀雨的大小嬪妃,時不時有某位嬪妃吟出一兩句詩詞,立馬就有其他嬪妃爭相接著下句。
鍾翠樓二樓的整個氣氛都充滿了一種其樂融融的氛圍,好不愜意。
其中就有佟菲菲,她是應其他嬪妃相邀而來,蘭亭虞也受到了邀請,因身懷龍嗣又下著雨,才不便前來。
香貴人坐在靠窗的角落裡,手捧書卷,認真的看著,並沒有因她們的嬉鬧而受到干擾。
忽然,一句:「皇貴妃娘娘到!」
熱鬧的室內頓時一片安靜,皆都齊刷刷的看向了門口,就連香貴人也放下手中的書卷,站了起來。
一襲淡黃色盛裝的陸卿雲邁動蓮步,跨進了屋內。
眾人紛紛屈膝行禮:「見過皇貴妃娘娘!」
「免禮!」陸卿雲雙目一轉,將這裡的情形如數收入眼底,心裡冷哼一聲:這麼熱鬧?人可真不少。
可她臉上卻露出了和藹的笑意:「你們玩的這般雅興,也不叫上本宮,可是看不起本宮?」
眾嬪妃你看我,我看你,沒有人回答。
陸卿雲走到一張有著尚未下完的圍棋棋盤的桌前,低頭看了幾眼:「白子有些薄弱了,或構築厚勢,或鞏固實地,方能提高攻擊效果。」
「是,多謝皇貴妃娘娘。」一嬪妃夠恭敬的答道。
陸卿雲又走到一張正寫了一副對聯的桌旁:「這是寫的行書吧,行書是一種介於楷書和草書之間的一種字體,講究的是工整清晰,活潑飛灑。可是這副對聯就寫的稍欠工整了。」
「多謝皇貴妃娘娘的指點。」佟菲菲答道,此幅對聯真是她剛剛所寫。
陸卿雲一一走過每一張桌子,也都對其加以點評,宛若一個私塾里的先生,對著學子們的作業進行批改。
站著的眾嬪妃們連大氣都不敢出,哪裡還有方才那般輕鬆熱鬧的場面。
唯有香貴人眉目帶笑的看著陸卿雲的一舉一動。
看完所有的六張桌子后,陸卿雲的目光瞟在了香貴人的身上,走近了她。
「香貴人看的是何書籍?」
香貴人將手中的書卷伸到了她的面前:「是皇貴妃娘娘不感興趣的《烈女傳》。」
陸卿雲並沒有接過來,只是嘴角一撇:「香貴人如何得知本宮不感興趣?」
「這本書說的是一百零五位女子的故事,一共分為七卷,其中,第七卷里有對皇帝,嬪妃,以及外戚的一些勸諫,希望皇帝能注意外戚的勢力,朝廷動蕩多是由於外戚勢力過於龐大所致……」香貴人柔柔的說著,聲音不大,卻字字珠璣。
陸卿雲臉色瞬間即變,這不就是在說的陸家嗎?
陸家在朝廷中的勢力已到了成為眾朝臣馬首是瞻的地步,只要陸延岐說一,眾臣就沒有人敢說二,連皇上都要忌憚三分。
也一直是陸卿雲引以為傲的資本。
可,此刻的她絕對不能承認,更不能因為香貴人的話而加以斥責。即便香貴人說的就是陸家,她也要裝作不知。入宮這麼多年,多少知道點皇上的脾性,他最不喜歡的就是依仗娘家在朝中的權勢,而在後宮仗勢欺人。
加之,如今皇上剛給她的二弟陸奇士升了職,就越發的不能太過張揚。
看著眼前這個嬌弱的一陣風都能吹倒的香貴人,陸卿雲恨得牙痒痒,在臉色變了變后,又恢復了正常,輕笑道:「沒想到香貴人還有閑情雅緻看這類書籍,妹妹說的沒錯,外戚是不能勢力過大,不然,就會影響到皇權。」
「娘娘就是娘娘,知書達理,明辨是非。」香貴人隱含諷刺笑意的看著陸卿雲。
這樣的笑容,讓陸卿雲感到尤為刺眼,又發作不得,暗自深吸一口氣后,轉身朝外走去:「你們接著玩吧,昨日皇太后特意邀了本宮去飲茶,就不奉陪了。」
「恭送皇貴妃娘娘。」眾嬪妃齊聲道。
陸卿雲一離開屋子,人還沒下樓,就聽到了從屋子裡傳來的熱鬧嬉戲聲。與她在時截然不同,這不就明擺著說明她不受歡迎嘛。
本就在香貴人面前受了一肚子氣的陸卿雲「啪!」猛的一拍樓梯扶手,臉色鐵青,雙眼猩紅:「子車古香,日後在這宮中,我陸卿雲與你勢不兩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娘娘!」珍珠小聲提醒著,萬一被人聽了去,豈不更加有損自家娘娘的聲譽。
陸卿雲不得不平復心裡的忿恨,剛準備下樓,傾時,腦海中一一閃過屋子裡的那些臉,逐漸嘴角泛起一絲狡詐。
「去華苑宮。」
「黛嬪?」珍珠一怔,「娘娘可是與黛嬪素來不合。」
「子車古香就是再有能耐,也有拉攏不了的人,你沒瞧見那屋子裡並沒有黛嬪一干人等嗎?就連後宮公認的大才女婉嬪都不在其中。」
珍珠仔細想了想:「還是娘娘觀察細微,她們確實不在裡頭。」
「敵人的敵人就是本宮的盟友,走。」
珍珠緊跟在陸卿雲的身後下了樓。
……
因連著不斷的下雨,各宮嬪妃前幾日還能耐得住寂寞在自己的行宮裡待著,到了後期就開始安耐不住了,不能去往露天的地方,就紛紛聚在了行宮裡,如同鍾翠樓一般。
華苑宮內就是如此,今日里反而比往日的人更多,都坐在正堂里聊著八卦家常,吃著甜點零嘴,喝著茶。
「聽說城陽西山頭出了一隻會唱歌的鳥。」安貴人磕著南瓜子的說道。
「會唱歌的鳥?怎的如此稀罕?」晴貴人好奇的問道。
「正是因稀奇,才引了不少的人前去觀看,尋找那隻鳥。結果你們猜怎麼著?」安貴人故意停了下來看著眾人。
「那隻鳥飛了?」
安貴人搖搖頭。
「被人捉了?」
安貴人還是搖搖頭。
「姐姐快說呀,急死妹妹。」晴貴人是最先安耐不住的人。
見眾人皆都期待的看著自己,安貴人這才說道:「結果啊,哪是什麼鳥會唱歌,就是一個閑人躺在樹下用樹葉吹了首曲子,恰巧被一個路人聽見,他抬頭一看,樹上有隻鳥正熱的不斷張著嘴,與那曲音給對上了,那路人下山後逢人邊說山上有隻會唱歌的鳥……」
「哈哈……」
聽完后,眾人皆都大笑起來。
「安貴人,就屬你最會說笑話。」差點噴出一口茶的黛嬪輕責了一眼。
一旁的顧婉儀團扇遮唇,也已是輕笑不已。
「喲,這裡這麼熱鬧,怎得也不邀本宮啊。」隨著話音的響起,遮擋炎熱的簾席被掀開,一抹淡黃身影走了進來。
黛嬪站起來上前微微一福:「嬪妾見過皇貴妃娘娘。」
之後是顧婉儀,以及眾嬪及貴人們紛紛行禮。
「無須多禮,都坐吧,本宮來也就是湊個熱鬧。」陸卿雲在黛嬪所坐的主位旁的另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
皇貴妃坐下了,其他人等這才敢坐下。
看著滿屋子的一張張笑臉,陸卿雲沒來由的一陣嫉妒。
在這後宮之中,似乎走到那都能見到這樣的熱鬧場面,鍾翠樓如此,華苑宮也是如此,唯獨她的重華宮冷冷清清。
不是沒有想要巴結,拉攏她的人,只是攝於她的高冷和威儀,不敢常走動。徐悠素還在妃位時,倒也時常在來她的行宮走動走動,如今人死了,她的行宮也就越發的冷清了。
「還望皇貴妃娘娘勿怪,嬪妾身份低微,可不敢驚擾了娘娘的清凈。」黛嬪委婉的說著。
陸卿雲的到來,可真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尤其是黛嬪。
一直以來兩人本就井水不犯河水,若不是之前那隻玉兔,黛嬪也不會對陸卿雲明著挑釁。既然已經挑釁了,自然也就沒打算還有講和的可能。
今日陸卿雲的突然出現,著實讓黛嬪意外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