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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韜光韞玉

  第一百零七章 韜光韞玉

  顧婉儀的臉上有著恍然:「她的話影響了你的心情?」


  「嗯,她今日的一席話,讓我見到了第二個『陸卿雲』。」


  於是,蘇眉笙才將從禮儀司發生的變故開始,一直說到從禧貞宮出來的所有經過都說了一遍。


  「難怪方才你如此奇怪,連說話也是如此無頭無腦。」早已猜到事出有因的顧婉儀道。


  「我一直在想,香貴人與陸卿雲如此相似,我是否還應該繼續幫下去?」若是去掉了一隻虎,卻成就了另一隻虎,對蘇眉笙來說還是在為虎作倀。


  顧婉儀緩緩搖著手中的團扇,思付片刻:「如今陸卿雲已經在對付你了,若你此時又退出與香貴人的聯手,她一定會反過來對付你,到時你就是腹背受敵,進退路窮了。」


  這一點,蘇眉笙早已想到了,她並不怕這樣的僵局,也不怕這樣的敵人,而是怕香貴人也如同陸卿雲一樣用周圍的人來發難與她,她不想再連累無辜的人。


  「依我看,香貴人今日與你說了如此多的心裡話,就是說明她早已摸透了你的脾性,也料定你會有意志動搖之時,能如此篤定也一定是因為你的脾性。陸卿雲使用的那些手段,香貴人不會不知,連陸卿雲都知道你會顧及身邊的人,香貴人又怎會不知?別忘了,相比之下,香貴人可是要比陸卿雲聰明許多。」


  此話讓蘇眉笙啞然而笑,細細想來,果真如此。不然,香貴人也不會說她是婦人之仁了。


  看穿了蘇眉笙心思的顧婉儀道:「你還是會繼續幫香貴人的。」


  「嗯。」蘇眉笙點了點頭,「這一次幫了香貴人,說不定下一次就該轉而對付她了。」


  「那是后話,她只要不是逼人太甚,我們也無需與她為敵。」


  蘇眉笙贊同這句話,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想要完全置身事外,只有出了宮的人才能做到。


  忽然「噗嗤!」顧婉儀輕笑出聲。


  「想起何事發笑?」蘇眉笙不解的問道。


  「香貴人想與你成為能背靠背一致對外的盟友,這是她的一步錯棋。」


  「嘿嘿。」蘇眉笙奸笑道,「那是自然,能與我背對背的,只能是你們幾個,旁人萬萬不可能。」


  「唉,她這也是孤獨所致,在宮中想要找到能背對背之人,幾乎是不可能的,我們幾個也算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因此,香貴人才會有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淚下之悲鳴了。」


  「哈……」顧婉儀被逗笑了。


  「哈哈哈……」蘇眉笙笑得更歡。


  兩人笑過之後,顧婉儀問道:「此時心情可好些了?」


  「好了,全好了。」蘇眉笙站起來心情舒暢的伸了個大大的懶腰,一路走來心情鬱悶的不行,此刻心中的陰霾全都一掃而光。


  「這才是蘇眉笙本該有的樣子。」顧婉儀欣慰道,「今日你剛進來時,黑著一張臉,悶不吭聲的猛吃,我就知道你遇上了煩心事。」


  「知我者,婉儀也!」蘇眉笙頑皮一笑。


  「待有閑暇時,你我琴瑟一曲。」


  蘇眉笙心裡一跳:「你如何知我會琴曲?」


  「你如此的韜光韞玉,能瞞得過所有的人,卻瞞不過我。」顧婉儀捂扇輕笑道,「你不僅談吐不俗,對書畫也不陌生。能對各種菜肴銘記於心,還通曉菜之醫理,你認為這是一個粗鄙丫頭能做到的?」顧婉儀站起來,走近蘇眉笙。


  她拿起蘇眉笙的一隻手:「再看看你這纖纖十指,指若削蔥根,這是從小做粗活該有的手?」說著,將蘇眉笙的手掌打開,「再看你這食指與中指,指腹上還有淡淡的薄繭,只有經常撫琴的人才會有。」


  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將蘇眉笙的老底給掀了出來。


  蘇眉笙老臉一紅:「這個……這個……」


  自認為自己掩藏的很好的蘇眉笙此刻找不到理由反駁。


  「別這個那個了,我不會說出去的,但你要答應我,一定要與我琴瑟一曲,你我如此心靈相通,琴瑟和鳴一定美輪美奐。」


  「好!一曲易求,知音難覓,到時我們合奏一首高山流水。」既然老底被識破,蘇眉笙也就不再遮掩,答應了下來。


  喜悅泛在了顧婉儀的臉上:「一言為定!」


  「看來,日後真不能跟才女接觸過多,不然,什麼秘密都隱藏不了。」蘇眉笙感嘆道。


  這句話惹得顧婉儀笑的花枝亂顫:「在我眼中,你才是真正的才女,只是暫無人知曉罷了。若有一天,眾人都知曉了,我這位才女就只能讓賢了。」


  顧婉儀確有淵博的才氣,卻少了蘇眉笙身上那份脫俗的靈性,這是她自知無法比擬的。


  「不不不!」蘇眉笙霎時嚇的只搖手,「千萬不可說出去,我已過慣了直情徑行,隨心所欲的生活,過不了你這般規行矩步,安分守紀的日子,顧大才女,饒了奴婢吧。」


  顧婉儀輕笑道:「好吧,依你!」


  見她放過了自己,蘇眉笙大大鬆了一口氣:「你這一驚一乍的,真被你給嚇死。時辰不早了,我也該回禮儀司。」


  「我送你。」


  從翊坤宮出來,蘇眉笙整個人都輕鬆無比,低著頭,搖頭晃腦的哼著小曲的直奔禮儀司。


  「砰!」


  迎面撞上了一堵肉牆的蘇眉笙,被無法控制的力道反彈的直往後栽。


  她條件反射的雙手在空中一頓亂抓,想要抓住點什麼來控制不被摔倒。


  傾時,一雙手臂牢牢的環住了她的腰。


  有了東西阻止她往後栽,也就習慣性的雙手一抓,恰好抓住了對方的雙肩。


  兩人就這樣面對面,胸對胸,猶如雕像般固定著一動不動。


  「晉、晉王?」蘇眉笙瞪大雙眼的看著眼前放大的臉。


  一抹調侃的笑容在段景逸的嘴角揚起:「蘇眉笙,你的行禮很特別。」


  「呃……」臉上一紅,蘇眉笙緊忙放開自己死死抓著他雙肩的手,扭動腰肢的急忙站起來。


  兩次都遇上相同的情況,這讓蘇眉笙真是有嘴都說不清了。


  就在段景逸鬆開環住她腰際的雙手時,臉色徒然一變,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將她的衣袖擼了上去。


  頓時,如雪的肌膚上那些橫七豎八,新舊不一的一條條鞭痕,全都暴露了出來。


  「這是鞭傷?」段景逸的眼中閃動著凌厲。


  蘇眉笙慌忙收回自己的手臂,放下了衣袖。


  剛才她情急之下伸手抓住他雙肩時,衣袖滑落,露出了些許鞭痕,誰想就被他看見了。


  「誰做的?」


  「已經快好了,不疼了。」蘇眉笙問非所答,她不想將禮儀司的事情說出來,既然已有辦法對付那三個老妖婆,就不能將段景逸牽扯進來。


  「為何不回答本王的問題?」蘇眉笙的不回答,讓段景逸很是不快。


  上回因悠妃之事,在慎邢司也是如此,他想幫她,她卻以沉默來拒絕。他雖生氣的出了大牢,但沒有放棄去尋找線索,只是這些事他並沒有對她說過。在她想通之後再次找上他時,他已然找出了穩婆和太醫院曬葯的小盛子。


  「奴婢只是不想將事情鬧大。」


  段景逸微眯著眼眸:「不想鬧大就忍受欺辱?本王認識的睚眥必報的蘇眉笙去哪兒了?」


  「奴婢並沒有忍。」蘇眉笙的眼睛亮閃閃的。


  見到蘇眉笙眼中那熟悉的頑劣狡黠,段景逸這才心裡一寬:「你如何做了?」


  段景逸的再次問起,蘇眉笙不得不答。


  「這件事的起因是……」蘇眉笙左右看了看后,湊近他耳邊,小聲的說:「……奴婢每日給她們加菜……」


  聽完后,段景逸忽然哈哈大笑。


  大笑過後,他看著蘇眉笙,眼中依然殘留著笑意:「這才是本王認識的蘇眉笙。」


  「多謝晉王誇獎。」蘇眉笙笑道。


  「只是那三人太可惡,可需要本王出面?」那些觸目驚心的鞭痕讓段景逸心疼不已。面對蘇眉笙他連句重話都捨不得說,那三個該死的老婆子居然敢下此狠手?


  蘇眉笙直搖頭:「此乃後宮之事,晉王不宜插手,以免引起皇上的震怒,您放心,奴婢自法子對付她們。」


  「可你是否想過,即便整走了這三個,皇貴妃還會派另三個,如此下去沒完沒了,不如本王出面,直接建議將你調去皇極殿,就不會再有人敢欺負你了。」


  皇極殿是擺放歷代先皇畫像和牌位的地方,直屬皇上安排,其他人皆都無權過問。可以說,這裡是皇宮裡最清凈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多謝晉王的關心,奴婢暫時不想離開禮儀司。」蘇眉笙蜿蜒拒絕道。


  蘇眉笙的固執,段景逸早已習慣,也知她不會輕易接受旁人的好處,只得作罷,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這個你拿去。」


  「這是何物?」蘇眉笙接了過來。


  「極品創傷藥膏。」


  一聽,蘇眉笙就明白了他的用意,這是用來給她敷那些鞭傷的。


  「晉王為何隨時有此物?」


  「只要是武者,都會隨身帶有此物。」


  言下之意就是刀槍無眼,受傷是經常的事。


  蘇眉笙看著手中還帶有他暖暖體溫的瓷瓶,搖了搖頭:「奴婢不能收。」


  段景逸望著她,笑了。他明白她這是在擔心他,怕他身上沒有了此葯,萬一遇上突發事件,就無葯可用了。


  「一會出宮后,侍衛會再給本王一瓶,他們也都隨身攜帶有此物。」


  聞言,蘇眉笙這才嫣然一笑的握緊了瓷瓶,屈膝行禮道:「如此甚好,奴婢在此謝過晉王。」


  「在宮中,一切都要多加小心。」段景逸不放心的囑咐著。


  「是!」


  「需要本王時,隨時開口。」


  「是!」


  段景逸看了一眼低頭的蘇眉笙后,不再說多,轉身離開了。


  蘇眉笙緩緩抬起頭,看著他的背影,心中感激不盡似乎又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慢慢滋生。


  從入宮開始,他就一直在暗中護著她,只要她開口,他就一定幫。


  這份情,她記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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