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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宮中往事

  第一百一十九章 宮中往事


  蘇眉笙這才發現自己還真是孤陋寡聞了。此事件的原由應該是前些日子她要禮儀司的眾人放出去的風聲,加上陸卿雲又以麻疹之症趕走了三個老妖婆,才讓這子虛烏有的麻疹坐實了。


  見黛嬪如此堤防的模樣,蘇眉笙暗自好笑,臉上卻表現的很是歉意:「多謝黛嬪娘娘提醒,奴婢這就迴避。」說著就靠邊低頭站著,讓出了一條道。


  「哼,算你識相。」黛嬪高仰著頭的走過。


  在顧婉儀經過時,一方手帕掉落在了地上。


  蘇眉笙彎腰拾起:「婉嬪娘娘,您的手帕掉了。」


  顧婉儀停下腳步,微微轉身接過了她手中的帕子,一眼瞥見手帕的一角上綉有一個小小的笙字,不由的輕笑道:「多謝!」遂,將手帕放入了袖子里,繼續朝前走去。


  「姐姐,她接觸的過的東西還要來作甚,當心被傳染上麻疹。」安貴人好心提醒道。


  顧婉儀輕輕搖著紗扇:「無妨!禮儀司是否真有麻疹,皇上理應早已派人查過,不然早已隔離了禮儀司。」


  這話說的安貴人無言以對,可仔細想想,還真是如此,只聽聞禮儀司有人換上麻疹,可至始至終都未見宮中有人採取任何隔離消毒措施。


  「如此說來,是妹妹多心了。」安貴人訕訕道。


  顧婉儀轉頭微笑道:「多謝安貴人的關心。」


  見對方道了謝,安貴人的臉上頓時有了神采:「姐姐這話就客氣了。」


  這時,「咳咳……」顧婉儀咳嗽了兩聲。


  「妹妹這是怎麼了?」黛嬪關切的問道。


  「前幾日妹妹有些偶感風寒,尚未痊癒……咳……」顧婉儀答道。


  黛嬪露出了一絲輕責:「妹妹怎的不早說,還陪姐姐在這大太陽下曬著,趕緊回去休息吧。」


  「妹妹就先行告辭了,改日再向姐姐賠罪。」顧婉儀微微螓首。


  「去吧,去吧。」


  ……


  翊坤宮。


  正翹著二郎腿,吃著冰西瓜塊的蘇眉笙一眼瞧見回來了的顧婉儀,哈哈一笑:「我就知道你會明白我的意思,知道我會在這裡等你。」


  顧婉儀從袖子里拿出那方手帕還給了她:「你如此邀約我,我怎能不到。」


  「知我者,婉儀也!」蘇眉笙接過手帕擦了擦嘴。


  「可是遇上棘手之事了?」


  「嗯!」


  「你每次遇上難題就會來找我。」


  「誰讓你是我們的軍師呢。」蘇眉笙毫不吝嗇的誇道。


  顧婉儀端起茶盞飲了一口:「別給我戴高帽子,說吧,是何事?」


  「可聽過謄嬤嬤這號人物?」


  「謄嬤嬤?」顧婉儀露出了一絲驚訝。


  見到此表情,蘇眉笙心裡一喜:「看來我問對了人。」


  「此人我略知一二,她的閨名叫謄秀妹,算起來應該已有三十歲了。」


  「對對,就是她。」蘇眉笙忙不迭的點著頭,顧婉儀所說與她猜測的年齡相符。


  「聽聞此人之前的主子是賀妃,與前皇貴妃魏妙思是同一屆入宮的秀女。性情溫婉,為人謙和還精通醫術,曾治好了皇上的偏頭痛,因此在短短兩年內從貴人被晉封為了賀妃。也由此,後宮之中不少嬪妃都會明的暗的去找她詢問各自隱晦不明的病源,畢竟太醫是段景煥,而後宮又都是女人,有些病不方便去找太醫,便紛紛去找了賀妃。」


  「如此說來,這位賀妃還真是有顆聖心了。」


  顧婉儀點點頭:「后因實在忙不過來,而她身邊又缺乏一位能為她配藥和寫藥方的貼身婢女,便向皇上請求將她入宮前的家中婢女謄秀妹帶入宮,后皇上應允,這位婢女才破例從外俾身份半途進了宮成為了宮中婢女,此人就是現如今的謄嬤嬤。」


  蘇眉笙恍然,原來謄嬤嬤是外俾出身,難怪進宮不到十年,年齡卻與准皇后的婢女差不多年齡。


  「至此之後,賀妃的名聲越來越好,也越來越得到後宮的尊敬。直到有一次,一名懷龍嗣的妃子自己吃錯了葯,卻反而怪罪到了賀妃頭上,說賀妃一直未有龍子才會嫉妒她,想要謀害她的龍兒,因此懷恨在心處處與賀妃為敵,到處挑撥損害賀妃的名聲……」


  「……終於有一次這位妃子抓住了機會,當時皇太后的身體略感不適有些咳嗽,賀妃便煮了自製的枇杷膏命貼身宮女謄嬤嬤送去永福宮。半路上,被此妃子的婢女趁機在枇杷膏里下了少量的瀉藥,致使皇太后腹瀉三日,最終皇上大怒命人搬走了賀妃宮裡所有的醫藥,並禁止她再開藥方和研製葯湯……」


  「……這道聖旨無異於剝奪了賀妃所有的快樂,也就從那時起,一生酷愛醫術的賀妃整日悶悶不樂,鬱鬱寡歡,她的貼身宮女謄嬤嬤見自家主子日漸消瘦,便怨恨上了那妃子……」


  「……趁著寒冬臘月之時,謄嬤嬤晚上潛入那妃子的宮中,一把火燒了她的行宮,那妃子當晚就被燒死了,行宮裡的太監和宮女也死傷大半,這事引起了皇上的震怒,令人徹查此案,在現場發現了一枚簪子,而這枚簪子正是賀妃之物,只是當時早已送給了謄嬤嬤,謄嬤嬤放火那晚不小心將此簪掉落在了現場……」


  「……當皇上根據這枚簪子查到是賀妃后,立馬下旨褫奪了她的封號,將她打入冷宮。當晚,賀妃就上吊自縊了,從此,謄嬤嬤就一直守在冷宮裡,一守就是十年。」


  聽完后的蘇眉笙嘆了口氣:「她這也太狠了,為了主子的喜好就燒死了差不多一行宮的人。」難怪她的眼神那麼犀利,犀利的近乎冷血。


  「也正是因為她太過狠毒,才害死了她的主子,她心中有愧,才會一守就是十年。」說到這裡,顧婉儀突然想起一個問題:「你為何問起她?」


  「沒什麼,只是偶爾聽人說起就有些好奇罷了。」蘇眉笙掩藏著自己的心思,有些事不說反而不會讓身邊的人擔心。


  「此人心胸狹隘,錙銖必較,你最好不要與此人有來往。」顧婉儀不放心的勸道。


  蘇眉笙點了點頭,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多謝你替我解了惑,時辰也不早了。」如今禮儀司又換了管事,她不敢在外久留。


  顧婉怡也站了起來,每回兩人分來時,她都會送蘇眉笙道門口。


  「不用送了,被旁人看見反而不好。」蘇眉笙朝外走去,頭也不回的說了一句:「你這西瓜一定是極品,又甜又沙……」


  顧婉儀掩嘴而笑。


  ……


  在回禮儀司的路上,蘇眉笙無端的想起了准皇后和前皇貴妃,她們與賀妃三人差不多同為一屆,命運又如此相似,沒有一個活下來。


  在這種和平盛世到處都是繁花似錦的後宮里誰還能記得住十年前發生的人和事。


  真是一代新人換舊人,只聽新人笑哪聞舊人哭!

  難怪陸卿雲會找來謄嬤嬤這號人物,她的手段夠狠,夠毒,正合了陸卿雲的意。


  只是如此一個性格死磕的女人為何會聽命於陸卿雲?


  陸卿雲究竟用什麼法子讓這樣一個能夠在冷宮裡一守就是十年的女人心動的出了冷宮?

  一路想著問題的蘇眉笙回到了禮儀司。


  禮儀司內一切如常,一眼看去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似的,眾人人們該做什麼做什麼。


  可蘇眉笙就是感覺到哪裡不對勁,似乎是太過安靜了,安靜的沒有一丁點人聲。


  平日里大家都是有說有笑,尤其是那一群活潑的小宮女經常是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


  今日卻安靜異常。


  她轉頭看了一眼守在門口的小貴子,這個平日里極為熱情好動的小太監多半不是坐在門檻上,就是四處瞎逛。此刻居然會特別安靜的站在門口,雙手垂立,頭微微下垂,一動不動的站著,說是木頭人都不為過。


  眼珠骨碌一轉,蘇眉笙湊近他的耳邊猛的說了句:「熊嬤嬤來了!」


  毫無反應!


  這個最怕熊嬤嬤的小貴子竟然毫無反應?


  蘇眉笙伸手拍了拍他的頭:「小貴子,你何時變得這麼有規矩了?」


  小貴子仍然雙手下垂,不言不動。


  蘇眉笙心裡一緊,彎下腰扭頭看向他的臉。


  小貴子雙目痴獃,沒有焦距,就像是被人攝走了魂魄一般,這樣的表情說有多詭異就有多詭異。


  不對。


  很不對勁。


  蘇眉笙的腦海里頓時警鈴大作,她直起腰,再次看向那群正在幹活的宮女太監們。


  每一個人,臉色如常,神色正常,可就是沒有表情,只知道做手裡的活,對周圍的事不聞不問,甚至就連兩個人相撞之後,也只是相互打了個趔趄,又接著做手裡的事兒,沒有絲毫疼痛感,這樣的場景完全就像是一群行屍走肉在動。


  錦兒呢?

  蘇眉笙忐忑不安的尋找著錦兒的身影。


  通屋裡,一群宮女圍坐在一起寂靜無聲的縫製著面前堆得高高的一摞衣物。


  錦兒就坐在其中,她的手裡此時正拿著一把剪刀。她獃獃的看著正對著自己的剪刀尖,剪刀尖慢慢的,慢慢的移動,離她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碰!」門被撞開,衝進來的蘇眉笙一把抓住了那把剪刀,吼道:「錦兒,你幹什麼?」


  此時的剪刀尖離錦兒眼珠只有一根手指的長度。


  若不是蘇眉笙從窗外見到這一幕衝進來,只怕錦兒這隻眼珠就不保了。


  錦兒如同小貴子一樣,雙目獃滯,對四周的人和事沒有任何反應。


  而圍坐在一起的人一個個只知道穿針引線的縫補,對蘇眉笙的到來同樣沒有反應。


  層層恐懼包圍著的蘇眉笙,她不明白髮生了什麼,只是出去了一趟回來,所有的人都沒了神智。


  再也忍不住心中惶恐的她雙手抓住錦兒的肩膀拚命的搖著:「錦兒你怎麼了?你到底怎麼了?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可不論她如何搖晃,錦兒依舊還是那一副呆板的模樣。


  猛然間,記憶深處的一抹久遠印象乍現在了蘇眉笙的腦海里:「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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