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隱忍蟄伏
第一百三十一章 隱忍蟄伏
最終,她在床底下發現了一個木箱子。
將木箱子拖出來后,箱子上掛著一把鎖明晃晃的銅鎖。
看著那把銅鎖,蘇眉笙咧嘴一笑:「你以為上了鎖就能難道我蘇眉笙?且看我如何巧開這把鎖。」
她從包裡面掏出了一根細細的銀針,掰彎后對著鎖孔一陣搗鼓,只聽咔的一聲輕響,鎖打開了。
打開箱子,果不其然裡面擺滿了瓶瓶罐罐。
蘇眉笙的嘴角揚起了一絲笑容:「我找的就是你們。」
遂,帶上手套,打開瓶蓋,毫無遺漏的往每一個罐子裡面撒了一把鹽。帶來的一袋鹽剛剛好全部用完。
她動作麻溜的蓋上了箱子,上了鎖,再推進床下,忙吹滅手中的蠟燭,起身出了屋子。
「徹底破壞完了,我們回去。」此時的蘇眉笙心情大好,連說話的聲音里都帶有近日來少有的愉悅。
一聽這話,錦兒忍不住的大大鬆了一口氣,這段時日以來對謄嬤嬤的恐懼也就在這一刻完全消失,月光下的她臉上同樣洋溢著深深的笑容。
這回謄嬤嬤再也不能害人了。
兩人回到屋子后一關上門都忍不住的大笑起來。
今晚真痛快,兩人都有一種暢汗淋漓的感覺,破壞了謄嬤嬤所有的瓶瓶罐罐,無疑是完成了一件大事,也是做了一件大好事。
大笑過後,蘇眉笙眼珠一轉:「待我寫封信,明日你送給樊頭領。」
「信?」錦兒聽得莫名其妙。
「我們這一次破壞了謄嬤嬤所有的蠱毒,等她發現后一定會再出宮去找研製的材料,為了杜絕她的行為,就一定要阻止她出宮或者是找理由不讓她出宮。只要她出不了宮,就帶不回那些害人的東西,也就無法再研製,我們才能高枕無憂。」
「還是你想的周到,我壓根就沒有想到這一層。」錦兒讚歎道,連忙去拿起筆紙。
待蘇眉笙寫完之後,錦兒將信摺疊好,急切的就要出門:「為了以防萬一,不等明日了,我現在就去送。」
蘇眉笙一把拉住錦兒:「不可。若是半路遇上謄嬤嬤,可就糟了。」
錦兒一拍額頭,后怕道:「我忘了她方才已出禮儀司,幸好有你提醒……」
「睡吧,明日再送。」忙活了一晚上的蘇眉笙忍不住的打了個哈欠。大傷未愈的她,畢竟體力有限,這一停下來就感覺到了疲乏。
錦兒點著頭:「我去給你鋪床。」
片刻,熄了燈后,兩人各自上了床。
或許是因為今晚有些興奮,躺在床上的兩人在黑暗裡依舊睜著雙眼,並沒有馬上入睡。
「這段時日,你和夏紅每次給謄嬤嬤送膳食時,她是不是還在要你們先試食?」蘇眉笙問道。
即便蘇眉笙重傷在卧,她也還是要錦兒跟著夏紅每日一起去給謄嬤嬤送膳食。
「是的,一日三頓,每一頓都要我們試,我們就按照你說的,一人試菜,一人試茶。」錦兒答道。
「那就好。」
「為何非要我們分開試?」這個問題錦兒一直都想問,只是這段時日沒顧得上問了。
「從謄嬤嬤第一次給我們下蠱開始,我就給了夏紅兩包藥粉,要她分別下在謄嬤嬤的菜里和茶里。謄嬤嬤能下蠱害人,我就能下藥整她。」
「是什麼葯。」
「是兩種相剋的葯,我從太醫院拿的,磨成粉后,分別包在紙包里。這樣兩種葯只要同時服用就會腹瀉,分開服用就沒事。為了不被她發現,我要夏紅每次只下一點點,這樣她就每日都會有輕微拉肚子的現象,但又不嚴重,一般都不會引起人的注意。」
「這樣有何作用?」錦兒不解了,輕微的腹瀉對人是沒有影響的。
「一日兩日自然沒事,你算算她來禮儀司多久了?」
錦兒默默算了算:「有半月有餘了。」
「一個人拉了半個月的肚子會怎樣?」蘇眉笙反問道。
錦兒想了想:「會沒有勁。」
「正是如此,你再想想她如今是何模樣?」
「她……」錦兒想起了今日去送午膳,當謄嬤嬤打開門時,見到她的模樣,「臉色蠟黃,雙目無神,彷彿比剛來那會更顯蒼老了……」或許是天天見面,錦兒沒有發覺謄嬤嬤的不妥,此時被蘇眉笙一提醒,她才感覺到了謄嬤嬤的臉色極差。
蘇眉笙滿意的點點頭:「天天拉肚子,就算不嚴重,起碼也會引起腸胃不適,營養不良,逐漸體虛力乏,時日再長一些就會有多發病症出來,那時就算是找太醫也查不出病因了。」
聽了半天,錦兒還是沒聽出蘇眉笙的計劃。
「我要的就是她體弱多病,最終卧床不起,那時她就是想害人都沒了力氣。」
錦兒這才恍然。
「三個老妖婆已經因為『麻疹』被攆出了宮,若是這回謄嬤嬤再出現明顯的病症,就會引起人的懷疑,我才做的這麼不露痕迹。今晚看她出禮儀司的背影雖然模糊,卻還是能看出她走的並不快。我就猜到她現下已到了強弩之末的階段,只要我們再加把火,她一定倒下。」
「如何加火?」
「很簡單,用言語一激,受到頂撞的她怒急攻心之下就會弱如扶病,說倒就倒。到那時,她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我們,而毫無還手之力。還想下蠱?再也沒有機會了。」
錦兒一下子坐了起來:「那我明日就去故意氣她。」
「噗!」蘇眉笙被惹笑了,「暫且不加這把火。」
「這是為何?」錦兒覺得現下的機會正好,蠱毒也破壞了,就該趁機將此人再次趕出宮去,大家就都安全了。
「此事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這背後牽扯很多,日後你就明白了。不過……」蘇眉笙頓了頓,「謄嬤嬤如此兇殘,心性如此狠毒,僅僅只是讓她卧床不起,太輕饒了她。」
錦兒驚奇的問道:「還有計劃?」
「有,當然有,我不僅要讓她看到自己辛辛苦苦研製出來的蠱毒原來只是個草芥,我還要讓她的第三窟變成泡影。」黑暗中,窗外折射進屋內的微弱月光下能見到蘇眉笙的雙眼裡不斷閃動著狡詐的光芒。
「第三窟?這是什麼?」
「日後……」
「日後我就明白了是吧?」錦兒接下了蘇眉笙後面要說的話。
聞言,蘇眉笙笑了起來。
「好吧,那我就等著看好戲。」錦兒也不多問,復又躺了下去。
兩人沉默了稍許,錦兒開口問道:「謄嬤嬤今晚會了離心冷宮,會不會發現那些瓶瓶罐罐出問題了?」
「不會,我們並沒有移動它們,她也不會在冷宮多停留,只要烏鴉還在,她就會馬上返回來,她的心思只在那隻烏鴉上。若是烏鴉沒了,她就會有所警惕,會懷疑是不是有人進了屋子。」
「難怪你會放過那隻烏鴉。」錦兒直到此刻才明白了蘇眉笙的用意,「眉笙,你說……」
話說到一半,錦兒停了下來,黑暗中,她聽到了蘇眉笙輕淺均勻的呼吸聲。
無疑,蘇眉笙已經睡著了。
錦兒也不再說話,翻了個身,睡了起來。
第二日,錦兒再次給謄嬤嬤送膳食時,謄嬤嬤神色如常並無驚慌之態,可見昨晚之事,她並沒有發現。只是臉色比昨日更加蠟黃,人也越發消瘦,錦兒看在眼裡,喜在心裡。
往後的接連幾日,蘇眉笙依舊過著吃了睡,睡了吃,如豬一般的生活。
而整個後宮似乎也已回歸到了風平浪靜,融洽和、諧的佳境。
可若細看,就能發現來往禮儀司的人在漸漸減少,不再似前幾日那般人數眾多。
……
養心殿。
「回皇上,謄秀妹的身份已經查明。」大殿上的段景逸微微低頭,對著坐在龍案后的段景煥說道。
「如何?」段景煥道。
「謄秀妹出生湘西一帶,祖輩都生活在一個與世隔絕的村子里,家中因過於貧困在謄秀妹八歲那年賣給了縣城裡一戶姓楊的家裡做婢女,幾年後賀家有女出生,看中了手巧靈活的謄秀妹,便招進了府里伴隨著賀家之女長大,這位賀家女兒就是曾經的賀妃。」
段景煥依舊靜靜地聽著,沒有說話,他知道事情不會這樣的簡單。
「原本謄秀妹的身世很是平常,唯一不平常的就是她出生的這個村子里有一位世代研製蠱毒的蠱師,在謄秀妹八歲之前,這位蠱師曾與她相處過一段時日,她如今所研製的蠱毒方法就是從這位蠱師處學來的。隨著賀妃的逐漸長大,迷上了醫術,才又教了謄秀妹一些醫藥配方,也由此,在賀妃進宮后又將她帶入了宮中。」
「派人滅了那村子里的蠱師,如此下去還不知道要害死多少人。」
「微臣遵旨。」段景逸應道。
段景煥起身走出龍案來到大殿上:「如今私鹽一案查的如何了?」
「此案已破,案中所有牽扯的廣州官員都已招認,微臣已將他們收監,等候審判。」說到這裡,段景逸頓了頓,「如今只有京城的官員,微臣還未動手,其中有兩人,更需皇上定奪。」
「陸延岐和徐衡泰?」
「正是這兩人。經上次皇上下令加了一把火之後,陸、徐二人就徹底鬧掰,微臣此次能破獲此案,就得益於兩人的不合而露出破綻,趁機攻破了這滴水不漏的私鹽販賣一條龍。查出此二人是這起私鹽販賣案背後最大的幕後受益者,雖未親自參與,卻每年都享受私鹽販賣利潤的最大頭,自然也就欺上瞞下的為他們做了不少庇護,二人在朝中因權高位重,無人敢告發,才會越做越大,也越拿越多。」
段景逸說完后,段景煥並沒有馬上下令,而是走到殿門口,負手而立的望向遠處的天空。
良久,段景煥才緩緩開口:「殺他們並不難,難的是如何穩定朝中局勢。這二人能如此大膽,不乏有宗室之人在背後替他們撐腰,若是此時一舉將他二人拿下,定會牽連出更多的皇戚宗室,到時朝中動蕩,人人自危,惶惶不安,定會逼得有些人鋌而走險,狗急跳牆……」
動亂是任何一個朝代都不願意發生的事,身為大慶朝崇政帝的段景煥不是沒有鐵馬金戈上陣殺敵過,之所以有此刻這樣的顧慮是他始終不想手足相殘,殺兄誅弟的悲劇發生。
一旦將所有牽連此案的人員一網打盡,空缺出來的官職一時之間又無法填補下,最終的結果就會使得大慶皇朝的核心機構六部的運作完全癱瘓。
這樣嚴重的動蕩,段景煥不能不顧及。
這回換成了段景逸在靜靜地聽著,皇上有皇上的顧慮和難處,身為臣子,他不敢妄自出計。
「想要對付陸、徐二人,還需等待時機。」段景煥輕嘆了一聲。
「微臣已查清左都御史恭志文並無銀兩貪墨之事,可即刻釋放出監。」
「嗯,此事你去辦。」
「微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