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演到底
“景行，你快去請井前村的隱婆過來，她是仙娘，時間長了怕蘭要不好，快去。”沈明蘭爺爺年紀大，還算比較穩。
“沈景宏，我可是你親哥，你的命是我撿回來的。那年在水庫裏遊泳，要不是我拉你那一把，你早死了。結果呢，我的骨灰你都不端。我現在屍骨還沒有涼透，你就帶著水秀欺負紅梅，搶我的田地，打我的女兒。我告訴你，我雖然做了鬼，但我時時刻刻盯著你。”沈明蘭惡狠狠地瞪著二叔。
沈景宏雖然沒有高水秀抖得厲害，但他顯得嚇得也不輕。見沈明蘭瞪著他，他隻會像小雞啄米一樣點頭：“景衍，你別怪我，不要怪我。你的骨灰，水秀不讓我端，她說我敢端她就死給我看，我，我沒辦法啊。”
沈明蘭這回看向她媽：“嫂子，我死那天。黑白無常來村裏抓替死鬼，要抓兩個，一個是我，一個是我哥。按順序他們要先抓我哥，虧得明蘭那次去坑裏撿柴的時候扶正了一塊老墓地。那老墓地是早前的將軍墓，將軍受了恩，攔住了黑白無常，免了哥哥一死。以後，你要避免和伯母吵架。你和景行這兩年選個日子，重新做一次結婚酒。白虎方再起間屋，要正屋，睡人。這事越快辦越好。”
沈明蘭說這話是有根據的，上一世，她爸過世後，得風水大師指點，說她家煞原本是可以化掉的。
鄭月秀呆呆的，她一時間也相信女兒被鬼上了身。
沈明蘭喘了一口氣看向她爸：“哥哥，明珠就交給你了。你讀了書，好好幫我養大明珠，好好教育明蘭，這兩個孩子有你的出頭天。”
沈明蘭說完這句話後，猛地翻了幾個白眼，然後誇張的抖了抖，抱著沈景衍的遺像，她裝模作樣的暈到在了地上。
廳堂裏死一般的沉靜，至少兩分鍾那麽久，沈明蘭才感覺有人爬到了她身邊。
“爸爸，爸，爸，是你嗎？你，你回來了嗎？你怎麽不和我說話？”沈明珠拉著她的手，她抽噎得好厲害。
沈明蘭心裏暗暗叫苦道：我的妹妹哎，我真把你給忘了。你可心疼一下你姐姐吧，為了演這一出，我可真是使出了洪荒之力。
“明珠，你快讓開。”沈明蘭爺爺喊了一聲。
沈明蘭閉著眼睛，也不知道她爺爺什麽個意思。就聽見一聲“噗”，有人噴了她一臉的水，緊接著又有什麽東西往她臉上和身上灑。
沈明蘭悄眯眯睜開一點點眼縫，這才發現，她爺爺正往她身上灑米呢。沈明蘭是聽說過米能驅邪，米能不能驅邪她不知道？但打在臉上還挺疼的。
沈明蘭想她現在該怎麽演？有氣無力的醒過來，一派茫然地看著廳堂裏的人，然後問怎麽回事兒？好像她看過的那些靈異故事就是這麽個流程。
於是，在沈明蘭爺爺把手裏的米全部灑到她身上後，沈景行又拿來一把殺豬的刀放在她頭邊後。
不一會兒，沈明蘭就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她目光呆滯地看著她爸。
“醒了，蘭醒過來了。”跪在一旁的鄭月秀驚喜地喊了一聲，“蘭，你快看看我，我是你媽啊。”
沈明蘭鼻頭一酸，眼淚差點就冒出來了。老天鵝，她媽這麽溫柔的語氣跟她說話，在她前世的記憶裏已經是她結婚之後的事情了。
為了不讓她媽看出破綻，沈明蘭隻能掐著手心繼續保持著呆滯的表情。
“蘭啊，你快說話。你現在怎麽樣了？啊？”鄭月秀帶著哭腔，地上躺著的可是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她怎麽可能不心疼。
沈明蘭心裏有些不安，但同時又覺得很幸福，她想多聽聽她媽這麽溫柔地和她說話啊。
“先把她抱回家。”沈景行彎下腰，把女兒從地上抱了起來。
“這，這事兒，我們不管了，你們自己解決吧。”村長和鎮上的文書甩下這句話，溜之大吉。
沈明珠見大伯抱著沈明蘭起了身，她趕緊跟了過來。
有了沈明蘭剛才那通神一般的戲，沈景行夫婦再不吱聲，沈景宏和高水秀更是屁也不敢放一個了。
沈明蘭被她爸抱回了家，聽說她被沈景衍上身，奶奶嚇壞了，拿了一大疊紙錢來給幫她全身上下掃了又掃。一邊掃，她嘴裏一邊念念有詞，要大叔好生安息，千萬不要為難一個小孩子。
紙錢掃完後，沈明蘭琢磨著讓自己又恢複了一點精神。於是，她這會兒已經能認出她媽來了。這期間，沈明珠寸步不離地守在她的床邊，倒是沈明蘭那膽小的弟弟和妹妹隻敢在屋外的門邊探頭探腦。
又等了大約一個小時的時間，仙娘被請來了。
沈明蘭前世的時候就聽過這個仙娘，在她十五歲的時候，後屋有個老太太突然昏迷，老太太的家人說是去山裏撿柴撞了鬼，請了仙娘來回魂。沈明蘭那會兒想去看來著，被她媽一頓暴揍，她沒能看成。不曾想，前世無緣，今生續上了。
沈明蘭總算看到了活生生的仙娘。仙娘看著五十多歲的樣子，梳著老式的發髻，穿一件藍花的的確良老式半襟衫。肥肥胖胖的，一臉笑相，除去衣著，她看起來和公園裏跳廣場舞的老太太沒啥兩樣。
仙娘進了屋後，沈明蘭奶奶把她請到了椅子上坐了下來，然後按仙娘的要求端了碗冷水給她喝下了。喝下後，仙娘就開始不停的打嗝，那嗝剛開始還有節奏，慢慢地就快了起來。大約三分鍾的樣子，仙娘閉上眼睛打著嗝抖著肥胖的身體，嘴裏不停的念念有詞。那念的速度太快，沈明蘭一個字都沒聽清。
就這麽念了十幾分鍾的樣子，她猛地睜眼睛，喝了一聲：“走。”這聲走字落了音，她的嗝止住了，身體也不抖了。靠在椅子上，她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像是發功過度，累慘了一樣。
沈明蘭真真看呆了，她以為她已經夠能演了。這仙娘真他娘的比她還會演，說什麽她會請神，會驅邪，依她看，這仙娘唯一的真本事就是那打嗝的節奏控製得確實很好，讓她好生佩服。
“隱嬸子，怎麽樣啊？”沈明蘭奶奶顛著腳步走了過來。
沈明蘭微微睜了一點眼縫，很好奇這仙娘要扯一通什麽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