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111.沒有什麽過不去

  宋然和沈景行又閑聊了幾句，囑他先安心過年，別的事情不要多想，她一定會盡最大的努力幫他。


  沈景行隻是點頭，旁的話卻說不出來。他能說些什麽？他眼下的困境是一定要解決的，宋然待他這樣好，他暫時必定是無以為報的。作為一個男人，他隻能記在心裏，以期能回報她那一天。


  1988年的第一場大雪徹底化完時，王玉秀下葬了，沈明蘭他們也終於考完了期末考試。無論對大人還是孩子來說，這都是如釋重負的一天。


  那天的天氣出奇的好，雖然冷，但太陽明晃晃的，照得沈家村熠熠生輝。王玉秀下葬之前，天一直是陰陰的，會看氣象的老人家信誓旦旦地保證要接著下第二場雪。


  萬萬沒想到，那天一早烏雲就全散去了，陰霾的冬天裏出現了罕見的好天氣。


  這麽好的天氣，人們難免就議論紛紛。按照古老的說法，該死之人才有這樣的好天氣。若是不該死的人，那老天多半會為其感到不公，不是刮風就要下雨。沈景衍和鄭月秀過世時，好好的天氣就突然下了雨。


  也難怪人們議論，卻說王玉秀出車禍是因為嘴饞，沈景行給她錢去交醫藥，她揣著錢心急火燎跑去吃點心，哪知點心還沒吃進嘴，命卻喪在了車輪下。


  小車司機也倒黴，他偷偷開了單位的車出來辦私事兒。這麽一搞，不但要賠錢，還把工作給弄丟了。


  生活總是這樣，有人死了，有人還活著。活著的人為了驅散內心的恐懼，隻能把不會反抗的死人拿出來反複議論。


  期末考試結束後，沈明蘭再也不用起大早趕著去學校了，這對於起床困難戶的她來說，無異於是一件大好事。


  等待拿成績單的日子，沈明蘭她們還和過去一樣，每天砍兩擔柴回家。好在地裏沒什麽活了，家務活算不上繁重。多餘的時間，沈明蘭和沈明珠都躲在閣樓上看書。沈明珠也愛書如命，但她閱曆有限，沈明蘭會耐心講給她聽。


  “我好喜歡寶姐姐啊。”整套紅樓夢讀完後，沈明珠發出了第一千零一次感歎。


  “你為什麽不喜歡黛玉？覺得她老愛哭嗎？”沈明蘭歪著頭看她。


  “也不是。”沈明珠抱著雙膝，默了片刻她才說：“可能因為我和她一樣吧，我說不上來。寶姐姐不一樣，她受人歡迎，大家都喜歡。”


  沈明蘭點點頭：“等你長大了，你又會有不一樣的理解。”


  沈明珠拿過一旁的三毛翻起來，樓下傳來了奶奶的喊聲，讓她們該去喂豬了。


  “走吧。”沈明珠先起了身。


  王玉秀過世後，奶奶病了幾天。病好後，她就忙著在大兒子家和小兒子家來回跑。兩個兒子都沒有了媳婦，但真正讓她揪心的還是高所安。王玉秀那場車禍，司機給他家賠了三千塊錢，刨除高所安的醫藥費，還剩了將近兩千塊錢。這對於高家來說，根本就是一筆巨款。高所安還沒有從失去老婆的巨大打擊中緩過來，接著就被這筆巨款衝昏了頭。


  奶奶看在眼裏，急在心上。她總想替高所安作主，替他保管那兩千塊錢。但她忘了，高所安早就不是三歲的小孩了，他可是四十多歲家無隔夜糧的窮光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