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另有隱情
將雕版刻板的事情交代清楚，留下些人在宣平坊中呆著之後，韋昭就和韋安返回了永寧坊韋府。
盡管一下午韋昭是東跑西跑的趕時間，等回到韋府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回到府中，剛進前廳，韋昭就看到一個身著戎裝的魁梧男子站在廳中。
而母親班墨笙則端坐在堂前，大嫂呂涵君身著淡黃色荷花紋長裙侍立一旁。
“大哥？”一看到前廳中的背影，韋昭就情不自禁地喊出聲來。
眼前的背影是如此熟悉，正所謂長兄如父，在父親韋元康戰死之後，正是兄長韋淵內外操持，修習功課的同時維持家門。
聽到庭外韋昭的聲音，韋淵轉過身來，俊朗不輸韋昭的臉上帶著一絲疲憊。
韋昭跑向韋淵，韋淵也迎上前去，兩人抱在一起，興致所至，忍不住互錘了兩拳。
“哈哈，二郎身子很結實嘛！”韋淵捏捏弟弟的肩膀，上次他回來不過是半個月前的事，不過那時候韋昭身體受傷，意識不清醒，兄弟倆沒多說話。
隨後韋淵對韋昭講了自己臨時回府的緣由——韋淵如今已是左羽林衛副統領，這次出征西涼，左羽林衛被抽調了三個營，韋淵被安排隨軍出征。
早些年大周禁軍分為十六衛，其中左右羽林衛、左右武衛、左右驍衛、左右屯衛、左右翊衛等十個衛都駐紮在長安城外，拱衛京師。
韋淵從國子監武經學院結業之後，被分到左羽林衛長勝營擔任副將，幾年時間韋淵已經成為左羽林衛副統領。
此次出征西涼，需要抽調部分禁軍隨軍出征，一來隨行護衛寧王；二來也是禁軍中世家子弟撈取軍功之時。
禁軍出征通常用不著參戰，邊鎮將領輕易也不敢讓他們出戰。所以禁軍往往出去轉一圈就能領些功勞，像韋淵這般的世家子弟，也許再回來就能升任一衛統領了。
韋淵說出來的時候是笑著說的，但聽在班墨笙和呂涵君耳中就有些不自然，二人臉上掩不住地出現擔憂之色。
畢竟韋府的前一個主心骨，涼國公韋元康就是三年前在西線戰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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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之後，韋淵來到韋昭的房間。
用膳之時，韋昭和韋淵還是說些國子監日常、家中近來製鹽的情況如何……
可這時韋淵一進房間，韋昭就察覺出了不對勁，此刻韋淵臉上的嚴肅憂慮和之前用膳之時的隨意溫柔，全然不同！
韋淵關上房間門戶，徑自坐在凳子上，並示意韋昭也坐下。
不等韋昭開口詢問，韋淵就笑著看向他：“再有十多天就是結業考核，你可得用心些，爭取留在京中，你我總得有人在長安照料府上啊。”
普普通通的叮囑，爭取留在長安這是韋昭的既定策略，所以韋昭沒感到意外，但韋淵的神情絕不是隻為了這件事。
韋昭點點頭，看向韋淵，直接問道：“大哥是有什麽心事吧？”
“嗯。”
韋淵接著說道：“三年前父親出征西涼再也沒回來，那時候朝廷下的定論是‘貪功冒進，誤中埋伏’，可父親不是那樣的人啊！”
這句話進到韋昭耳中，頓時掀起狂瀾，韋昭緊皺眉頭，當時自己才十四歲，不是很清楚，莫非此事另有隱情？
“入職禁軍之後，我一麵往上爬，一麵四處打點，結交其他家族的子弟，想從別人口中找到些線索。”韋淵長歎口氣：“但始終一無所獲。”
果然如此嗎？這些年大哥每次回府都要帶走許多錢作應酬之用，原來是這樣。
沒有線索倒在韋昭預料之中，當年皇帝親自敕令兵部、靈州軍、天狼衛、飛龍衛進行徹查，最終下的定論都是‘貪功冒進’，如今哪有那麽容易查到線索？當年兵敗的原因可能隻有父親韋元康清楚了。
即便另有隱情，也不是韋淵和自己所處位置能接觸到的。
“所以此次出征西涼，我打算趁機隨軍再調查一番。”韋淵慢慢說出自己的計劃。
韋昭一時沒反應過來：“當年父親是靈州大都督，此次出征西涼是隴右大都督秦芳主持戰事，如何接觸的到靈州軍？”
“父親主鎮靈州，統帥靈武軍之時，會州還屬於他的轄下；可三年前，會州治所向南遷移了兩百裏，歸入隴右軍轄下，這其中必有隱情！”
會州治所南遷？這次西涼入侵就是先破靖遠城，再破會州城……當年會州治所南遷，難道不是因為靈武軍全軍覆沒，無法維持過長的邊境線，所以讓隴右軍和榆寧軍分別在西線、北線接手了一部分防區嗎？
可是大哥的考慮好像也有些道理，韋昭一時摸不著頭腦。
“三年過去了，不論是靈武軍中，還是隴右軍中，早已物是人非，還能查到些什麽？大哥不要太勉強了啊。”韋昭有些擔心地說道。
“隴右都督府的幾位主將，還沒換……而且，大周境內抹去痕跡簡單，西涼就不一定了，當年為了合圍靈武軍，西涼可以說是全軍盡出，必定還有人知曉詳情。”韋淵的眼中略帶血絲，直勾勾地看著韋昭說道。
韋昭感到有些不對勁，父親的兵敗戰死，怕是大哥一直都沒能接受，心中執念過深了吧。
當下韋昭也不阻攔韋淵，語氣平穩地叮囑道：“大哥此去莫要心急，來日我入職禁軍，也可助大哥一臂之力。”
韋淵點點頭，算是答應，對於府上他是放心的。
回來之後，就聽母親和妻子將二郎近來的所為講了一通，韋淵心中著實寬慰不少，所以對韋昭還是很放心的。
之後兄弟二人又談了一會兒，直至夜半三更，韋淵才從韋昭房中離去。
把韋淵送走之後，韋昭靠在床頭吐口氣，大哥你回去這麽晚，讓大嫂怎麽想？
隨後韋昭將腦海中漿糊一般混亂的思緒稍作整理，大哥韋淵三年來瞞著府中上下獨自調查，著實辛苦。
可就憑他一營副將、參將、一衛副統領的級別能查出問題來才奇怪了！
從那些世家高門、紈絝子弟的嘴裏打聽，也有些想當然的荒誕。
如果父親韋元康兵敗身死真的有隱情的話，那這種涉及到國公級別的事情，就決不是禁軍中那些屍位素餐的世家子弟能接觸的。
這種邏輯韋昭靜下心來都能看清楚，大哥韋淵肯定也能相通。
想來是大哥執著於父親的死，心生執念，不得已嚐試一切手段了，即便可能性低微，他還是不停地嚐試從世家小輩子弟那裏打聽。
韋昭躺在床上，心中分析一陣。
自己不認識什麽即將出征的禁軍將領，隻好之後暗示寧王一番，讓他盯著些大哥了。
PS：本書中借用唐朝府兵製中十六衛的名稱，但兩者是不同的，架空曆史，莫深究哈。
設定是前朝武烈帝時期製度殘留影響，不僅是禁軍十六衛，其它邊鎮軍隊編製也都以‘衛’作為一級編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