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奔襲提議
之後，杜玉門就先起身告退出去了。
衛仙洲接著問道：“陛下，近幾日隴右戰事已經平穩下來，基本不再有戰事發生，但臣看到隴右戰報上說，西涼似乎還有動作，臣代秦芳請示陛下，涼州戰事是否繼續？”
蘇弘眯了眯眼說道：“秦芳的奏本也已經送到朕的案前了。”
“隴右軍還有力氣再打嗎？”
先是隴右幾州險些被哥舒歡率軍鑿穿，栗楊戰死河州城外。
緊接著涼州城雖然被拿下，然就當下呈上來的戰報來看，隴右軍傷亡極重，戰前準備的器械耗費將近，這樣還能打？
衛仙洲開口說道：“據秦芳所言，涼州城外近來頻繁出現西涼斥候，他判斷西涼王可能放棄西域，抽調騎軍再攻涼州……”
“西涼來打涼州就讓他們來打好了！”
蘇弘沉聲說道：“先前隴右軍器械精良，戰死過萬才拿下涼州城，他西涼能有多少人圍攻涼州？你們記得隨後給秦芳去一道旨意，涼州城給朕守好了！”
衛仙洲笑道：“陛下，秦芳的意思是，栗楊戰死封侯之後，軍心大定。如今士氣可用，加上前番作戰，隴右繳獲西涼戰馬一萬多匹，想著招募隴右健兒，趁西涼調度不及，奔襲甘州，再拿一城……”
確實隴右這些年戰事烈度不高，極少有大戰出現。
加上靠近西涼和羌人部落，民間百姓許多都會騎馬。
雖然弓馬嫻熟者不見得多，整個隴右數州之地，招募一番，湊出五六千應該還是夠的。
天子笑了出來：“衛仙洲你這是欺君！”
蘇弘心中清楚得很，秦芳什麽性格？秦家落寞一時之後，秦芳是低調得很，平時做事一絲不苟，戰事一起，必然謀劃縝密。
就連呈上來的奏本，也是寫得極為工整，沒有半點餘墨。
這樣的人能提出大戰之後，出奇兵再奪一城的計策？
蘇弘不信。
衛仙洲嘿嘿一笑，老臉一紅：“秦芳也就想想，微臣覺得此事靠譜！”
衛仙洲久鎮邊鎮，此言不是無的放矢、紙上談兵。
西涼雖然涼州失守，但甘州距離涼州距離稍遠，而且隴右軍在前番作戰中傷亡慘重，西涼人也看在眼裏。
所以即便是西涼甘州守軍，怕是也想不到，隴右軍敢在人馬俱疲的情況下，千裏奔襲甘州城，但衛仙洲要的就是出其不意。
甘州守軍不一定中招，但值得嚐試。
聽到衛仙洲的話，周圍幾人一時有些無語。
你都快成糟老頭子了，還敢想這麽冒險的事？奔襲甘州聽起來就刺激，出其不意固然有優勢，但若是消息泄露，被西涼預先埋下人馬，以逸待勞，哭都沒地哭。
衛仙洲見周圍幾人和皇帝都不信自己的話，有些無奈。
衛仙洲微微歎道：“也不是臣冒險……此番西涼在涼州城下吃了虧，用不了多久可能就會卷土重來，畢竟涼州對於西涼來說是必爭之地！”
“依臣之見，與其等著西涼整頓兵馬來攻涼州，不如出其不意奪取甘州……這樣一來，西涼必定肝膽具喪，甘州就會成為緩衝邊城，隴右軍更多了些籌碼。”
“而且草原突勒南下之心不死，據近來榆寧戰報看，用不了多久戰事就會爆發，到時候西涼趁機進攻涼州的話，我們還是很吃力的。”
衛仙洲的意思很明確，拿下甘州！
讓西涼短時間內元氣大傷，膽氣喪盡，不敢進犯！
就算西涼敢再和隴右軍拉扯爭奪，甘州城也能成為緩衝，阻礙西涼一段時間，免得涼州被圍攻。
畢竟涼州對於大周來說同樣重要，這次攻下來代價不小，也是將來大周完全拿下河西的橋頭堡，比甘州還是重要些。
甘州失守，大不了退守涼州，涼州失守，就得退到隴右了。
而隴右堅城較少，前線廣武城、會州城、靖遠城、鄯州城必然都會淪陷，也就蘭州城、金城郡能和涼州相較一二。
聽到衛仙洲的解釋，周圍幾人心中也有些認同。
若是等到突勒大舉南下之時，西涼趁機進犯，大周難免顧及不過來。
在北境戰事爆發之前，解決掉，或者說削弱西境壓力，也是有必要的。
天子蘇弘稍加思索，沉聲問道：“那你覺得勝算幾何？”
輕騎奔襲不是一件簡單的事，能不能掩人耳目運動到甘州城下不說，就算到了甘州城下，如何引誘甘州守軍出戰，或者突入城內，都是大事！
衛仙洲說道：“秦芳雖然久經戰事，奔襲甘州恐怕做不到……”
是的，秦芳用兵極為謹慎，往往謀定後動，但未必能升任奔襲重任，這不僅需要謹慎，還需要臨機應變的果敢。
“臣願連夜啟程前往隴右，順利的話三日之後就能率軍出發！”
衛仙洲請命率軍奔襲甘州！
喬玉山皺了皺眉：“仙洲，北境戰事將近，兵部近來有的忙啊。”
你堂堂兵部尚書跑去領兵打仗，朝中事務是誰來管？你若有什麽不測怎麽辦？一大把年紀淨幹些這種事！
“隴右軍中就沒有更合適的將軍了？朝中就沒有了？”
陸文榮有些不屑，你衛仙洲說秦芳做不到，你親自去算什麽事，難道大周朝中無人？
蘇弘沒說話，顯然也有些猶豫，不大認同。
衛仙洲嘴唇動了動，組織了一番言語。
遠途奔襲是秀操作的戰術，尋常將領能幹得了？
衛仙洲當即說道：“陸相還請靜聽，我衛仙洲任職邊鎮多年，轉任尚書多年，也算知人！依我看來，滿朝之中除我之外，榆寧趙子嘉、河東陸琨、豹韜衛統領呂紹宗這幾人都可以試試，他們能抽出身來嗎？”
當然，三年前的話，還得算上韋元康。
衛仙洲麵色冷峻：“不是我自誇，各人擅長有所不同，秦芳、呂進、魏玉城、賀若通幾人，雖說也是一時上將，但更多擅長戰陣野戰、城守攻防罷了！”
“論奔襲，沒人比我更懂！”
當年在北境坐鎮，就沒少主動出擊，奔襲胡族王帳，經驗充足的很！
衛仙洲懟了陸文榮兩句，心中嘀咕兩句，今天說的話得罪人了！
老秦、老呂、老魏、賀若老弟對不住了！
見衛仙洲直接直接這樣說話，陸文榮還能怎麽說，現下殿內誰能比他更懂用兵？
他衛仙洲都豁出臉不要自誇起來，難不成硬懟，那還不對罵起來。
陸文榮哼了一聲沒說話，論用兵確實沒得說。
蘇弘靜靜看著眼前大臣鬧騰，見殿內安靜下來，開口問道：
“衛愛卿奔襲甘州勝算幾何？”
衛仙洲果斷說道：“勝負不可知，但絕不會敗，就算奔襲不成，也能將人都帶回來。”
奔襲甘州，變數太多，運氣不好，若是西涼有備，那憑著幾千騎兵攻下甘州就是笑話，但衛仙洲敢擔保，就算不成功也能將人帶回來！
蘇弘點點頭，他年輕時也是上過戰場，經過戰事的，心中也清楚，若是被提前發現，能將人帶回來那就相當不可思議了。
傳聞當年，季漢太宗劉禪一統天下之前，武侯諸葛亮北伐之時，順平侯趙雲曾經能在魏軍數倍於己之下，全軍而退。
除了把握戰機，還需一身膽氣！
見衛仙洲提出此話，蘇弘也不多攔。
“你走之後，兵部事宜？”
衛仙洲說道：“兵部有賀若通、陸文衝兩人在，足夠了！”
蘇弘點點頭：“奔襲甘州……祝君凱旋！”
皇帝準了！殿內喬玉山、陸文榮有些吃驚，方師古白胡子顫動，陛下也挺敢玩的！
太平待詔歸來日，朕與將軍解戰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