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暗流

  “寧王殿下果然謹慎得很，莫不是預先便知曉了朝廷會對殿下下手？”


  塗雲召冷笑一聲，猛地揮手打在自己胸膛上，震碎了五髒六腑，嘴角流血倒地不起。


  呂琦舒了口氣，走上前去拔刀補了幾刀，頗為謹慎。


  “殿下傷勢如何了？”


  蘇羨沉聲說道：“無妨，約是左臂被震碎了，還得將養幾個月……本王仗著有些身手，還是大意了，早知道他就是塗雲召，說什麽也不肯硬接他一拳啊！”


  說完，蘇羨笑道：“諸位看來朝廷的意思很明顯了，我們接下來且待如何？”


  “反！反他丫的！”


  呂琦朗聲說道：“我們在這邊起兵之後，叔父必然會在靈州起兵接應，我們兩支邊軍都是久經戰事錘煉，對付長安禁軍綽綽有餘！”


  一時間廳中吵鬧起來，基本意見倒是不變，絕對不向潞王一方妥協，如今形勢明顯的是，寧王蘇羨是潞王一派眼中釘，不可能放任不管的。


  而在座諸位都是從去年開始就陪伴著寧王東征西站的將領，在潞王一派那邊也是排得上號的。


  呂琦、我衛長儼、賀若雲、趙秀等人還好說，都是各自從軍在軍中的。


  秦芳比較特殊，他侄子秦虎乃是義成軍節度使，兩人都在寧王麾下……秦家還有禦史中丞秦湛在長安任職，現在是牽扯全家的事情！

  造反須謹慎！

  最終這邊眾人商量議定，長安城中還有著禦史中丞秦湛、五軍都督府大都督衛仙洲、兵部尚書賀若通、武衛軍韋昭等等眾人都是天然傾向寧王一派的。


  就算和潞王朝廷對峙抗衡，也得考慮長安城中這些人，免得殃及池魚。


  商量議定，黃興再次連夜進京協調和寧王友善的一些人準備暗中撤出長安城，各自謀取出路。


  至於蘇羨隴右軍這邊，應對策略采取謹慎。


  首先，馬上進入備戰狀態，從隴右數州之地征調糧草，在恒州附近就地打造器械、修築工事；

  其次，便是派遣一批斥候暗探廣布長安周圍查探潞王朝廷局勢和軍隊調動情形；


  最後，便是派遣使者前往靈州軍、漢中軍、宣武軍、武寧軍、荊襄軍、河東軍、昭義軍等幾處查探情況，拉攏盟友。


  次日，河東軍陸琨宣布討伐潞王的檄文就傳到了恒州，一時間蘇羨和麾下眾將為之振奮。


  但為了保險起見，依舊是對長安沒有采取進一步攻勢，等待長安城中動作。


  …………


  三天後，韋昭身在呂府後院和呂楊挺麵麵相對，最後兩人相視一笑，最終定了下來。


  如今潞王一派自顧不暇，榆寧軍趙家已經和朝廷達成罷兵協議，先前蘇通在位之時派出去的大軍依次撤了回來，長安城諸多禁軍還在調整之中。


  如今河東軍暴起作亂，實在是出乎所有人預料，蘇越沒想到，陸家陸文榮、陸文衝也是極為吃驚，一時也不大顧及隴右軍，隻能先抽調大軍抵禦河東軍。


  就在這種亂局之中，韋昭已經秘密的將韋家錢糧大半轉移出長安城，隨後在寧王侍衛黃興、孔甲、關寧三人協助下，聯係到了寧王府和秦家、呂家、衛家三家府上的人。


  除此之外，長安城中，韋昭憑借著自己一年多來的聲望交際，成功拉攏到了天雄軍中的左武衛大將軍陳放和朱權，也就是自己的老同僚。


  陳放本是寒門出身，北境之戰中和康王走動頗近，如今經韋昭說服後商議起事。


  天雄軍改製之後駐紮之地在長安城西南，武衛右軍屯紮之處在皇城西北，想去不算很遠。


  於是。


  這麽一個秘密動員左武衛和武衛右軍，準備將韋、衛、呂、秦、寧、朱六家府上的人轉移出長安的計劃暗中進行著。


  朝廷中蘇越班底尚且不算穩定，喬家等配合相當有限，飛龍衛、豹韜衛等蘇越還不算很信任，加上河東軍再次進逼長安城，政事堂諸公自顧不暇，這讓韋昭等人行事極為便利。


  但還是被人察覺異常。


  “韋將軍當真是好似算計啊！打算就在朝廷眼皮底下作亂，拉走數萬禁軍？”


  這天當韋昭從武衛右軍營中回到府上的時候，左驍衛大將軍陸登已經等待在此處。


  陸登笑道：“你們行事倒是隱蔽，若不是我左驍衛的營寨距離左武衛不遠，我還察覺不到什麽，韋將軍不妨直言，此去可是投效寧王？”


  韋昭愣了愣，行事被人看破這讓他出了一身冷汗，“陸將軍此言何意？韋昭不知！”


  “行了，韋昭，論輩分你還得喊我一聲舅哥，不妨直言，你是打算去投效寧王？”陸登說道：“我大哥應當也是這般打算，寧王一旦起兵，他必然尊崇寧王為主！”


  陸登的胞兄便是河東軍主將陸琨。


  “怎麽？若我回答是的話，你打算和我們一起走？”


  陸登點點頭，又搖搖頭說道：“我確實讚同我大哥的做法，但如今身在天雄軍中，府上人都在長安城中多有不便，大哥這般做也讓幾位叔父在建武帝麵前難做……我今日找你是想著，不如你別走了，留在長安等待情形變動，你的武衛右軍、陳放的左武衛，加上我的左驍衛，足足一萬五千餘人，或許還能拉攏一些，直接配合我大哥外麵的攻勢攻進皇城好了……”


  陸琨的意思很簡單，費力跑出長安城再打回來？


  直接聚攏人手在長安城幹他一票！

  韋昭凝眉搖頭：“龍林衛、豹韜衛和神策軍屯紮各處要隘城防，豈是那般容易攻進皇城的？況且咱們這位陛下乃是大周軍魂意誌的體現之一，正麵宮變，狹路相逢恐怕部將倒戈啊！”


  韋昭的考慮相當現實，他們兩人都沒有威望在長安城中威懾諸多禁軍，對抗蘇越的意誌。


  蘇越雖然沒能掌控所有禁軍，但他手中的都是精銳，扼守長安皇城足矣。


  韋昭還不至於相信一萬多新軍在兩個年輕人手中，能玩過一群老銀幣麾下的禁軍精銳。


  之前肅王也好，潞王也好，宮廷政變要緊的是控製飛龍衛和龍林衛，再不濟也得拉攏豹韜衛，這些韋昭、陸登一點都沒有，怎麽打得進去？


  打到一半部眾恐怕就會被蘇越震懾逃散。


  靠譜的還是先撤出去，保存實力，確認大義名分，裹挾將士，正麵碾壓！

  兩人商議良久，最終還是陸登被說服，還答應加入韋昭謀劃之中，約定等韋昭信號起事，從長安城外直接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