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酒醉
正文：
“來壺好酒。不對，來一大壇！”婁千逸踏入店中，對著一旁招呼客人的店活計大聲說道。“好勒，稍等片刻。店小二將長長的抹桌布使勁的一甩，搭到了肩上。
婁千逸找了最靠裏邊的一個位置坐了下來。莫霜放心不下，也溜溜的跟了進去。這小店人流來往頗多，而婁千逸也是心事重重，並沒有
注意莫霜也跟了進來。
莫霜餘光注意著婁千逸，在他身後也找了一個位置坐了下來。店小二眼尖的看到莫霜，嘻笑著走到 她跟前，點頭哈腰的詢問著：“這位姑娘要點點什麽？”
莫霜隻顧著看前麵的婁千逸，心不在焉的說道：“隨便。”什麽叫隨便，這下可把店小二難住了。局促的站在原地，不知是走還是留。莫霜看著還站在一旁的店小二，這才反應過來：“來壺茶水吧。”
“好嘞。”店小二這才離開。一壇酒上到婁千逸的桌上，店小二聰明的自己給這位客人配了幾道特色小菜。婁千逸淡然一笑，獎賞錢放到店小二手中，將他樂嗬的打發走。
婁千逸一手將壇子上的紙封撕扯下來，倒了滿滿一大碗，端到眼前，注視著碗底，片刻之後，一仰而進。莫霜心中一緊，想要上前阻止，卻隻是歎了一口氣。
莫霜知道，他的心裏又何曾好受過？若後日婁千逸真娶了慕憶瑄，怕是這樣的酗酒澆愁的日子，也不多了。婁千逸在前喝酒，心中不快。莫霜在後看著，心中憂傷。
幾碗酒下肚，婁千逸依舊是麵不改色，像是喝水一般，覺得毫無滋味。不爽之餘，婁千逸一手拎起一旁的酒壇，直接仰起頭，朝嘴裏猛然的倒了下去。
辛辣的酒水順著婁千逸的脖頸留了一前襟。而他似乎全然不知，莫霜心中哀傷，要不要，上前麵去勸他？自從那日婁千逸婉言拒絕了她之後，莫霜再也不像從前那般，想到什麽，便做什麽。
幾經思考，莫霜自己也明白，既然他想喝，就讓他喝吧。就算自己去勸，也不見得他會聽。若是他嫌自己礙事，有意躲避自己，還不如像現在這般，靜靜的看著他，陪他一起度過這最後的時刻，陪他在同一個地方，一起憂思，一起難過。
桌子上的菜壓根兒沒有動多少，“小二，再來五壇！”婁千逸大聲的嚷道。這次，店小二沒有脆聲的答應，而是帶著詫異的目光看了一眼婁千逸，無奈的搖了搖頭，轉身默默地去拿酒了。
夜已更深，酒家中熙熙攘攘的人群逐漸散去，隻剩下三三兩兩的人還在店中。有喧鬧，演變成了小有安靜。到最後，隻剩下婁千逸一人的聲音，還在酒家中不間斷的響起。
“小二，再來一壇！” “在上一壇！” “再給我來一壇。” “將你們店中所有的酒都搬出來！” 到最後，店小二不得不尷尬的上前勸阻道：“公子，已經十幾壇了，我看，要不就別喝了，就多傷身。”
婁千逸醉眼朦朧的看著店小二，似笑非笑的說道：“怎樣，怕本公子付不起酒錢麽？告訴你，過了明日，整個雍州都是我的！還不快去上酒？哈哈哈。”幹笑三聲，店小二無奈的看著老掌櫃。
老掌櫃不耐煩的一挑下巴，意思給他。店小二歎了口氣，一氣上了五大壇酒。地上的酒壇子已經排滿了婁千逸的四周，不得不將這些都挪走一批。
打掃店中之時，店小二發現還有一位女子在此，剛要上前詢問，莫霜便做出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我坐著便好。”莫霜說著，順手將銀兩打賞給他。店小二點點頭，剛要轉身離去，莫霜又小聲的說道：“等等！給我也來一壺酒。”
今兒這是怎麽了？一個酒鬼，一個獨自喝酒的女子，真是趕到一起去了。罷了，反正有人付酒錢，店小二很快便上了一壺清酒給莫霜。倒了一小杯，放入口中。
苦澀辛辣，實在嚐不出哪裏好。莫霜緊緊的皺著眉頭，如此難喝的東西，為何婁千逸會一壇接著一壇，喝的不亦樂乎？不解之餘，莫霜學著婁千逸的樣子，到了滿滿一大碗，一口氣全部喝下。
“咳咳，咳咳咳！”莫霜被這酒嗆得眼淚直流，不住的咳嗽。婁千逸沉浸在滿地的酒壇子之中，根本沒有注意，身後還有一雙正滿是淚痕，注視著他的眼睛。
一碗酒下肚，莫霜隻覺得胃中滾燙，不出片刻，便開始頭暈目眩。莫霜使勁的搖了搖頭，睜眼看著前麵的婁千逸，整個晚上，他都是不住仰起頭，將一壇又一壇的酒灌入口中。金色的衣衫，已經濕了整整一片。
莫霜開始犯醉，酒勁衝上了頭，隻覺得眼前在天旋地轉。不論怎樣摔著頭，旋轉越開始加快速度。頭像注了水一般的沉重，莫霜看著前方的婁千逸，一仰一合，眼睛開始打架，終於，帶著深深的醉意，莫霜還是直直的倒在了桌子上。
前方，婁千逸醉眼迷離，隻覺得眼中不斷地浮現出一個女子的身影，雪白，飄逸。伸手去抓，卻隻是一空。“靈兒.……”婁千逸情不自禁的喃喃自語，“對不起，終有.……一日，你會……你會明白我的心意。”
也許隻有在這個時刻，伴著飄滿酒香的空氣，婁千逸才會感覺的到，靈兒就在自己身邊，靜靜的和自己呆在一起。沒有空間，沒有時間，隻有彼此二人.……
酒不絕，影不滅。自我沉浸在幻想之中，也比苦苦掙紮在現實之中好上百倍。月影成紗，籠絡在酒家二人的身上，悲傷。那樣憂傷哀思的輕紗，不僅僅披在婁千逸的背上，也披在他身後，早已醉倒在桌子上的莫霜肩膀之上。
隻近在咫尺的距離，你不言，我不語，便早已隔離成了天涯海角，遙望不及。看得見，摸不到，漫成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