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歸城
正文：
靈兒屈膝跪在地上，盡量的將頭壓低。因為她不知道，此刻該以什麽樣的表情去抬頭麵對太元。不解？疑問？憤恨？還是心虛？靈兒不知，隻好將頭埋的更低。黑暗處，太元由遠及近，首先展露出來的，便是她那一身耀眼的絨衣。
沈千尋站在靈兒的身後，也不免被太元的氣勢所折服，微微的地下頭去。太元一步步的朝著靈兒走來，靈兒之看見太元的腳在接近自己，就在自己的眼前停了下來。“起來吧。”太元微弱的聲音說道，聽起來像是很疲憊的樣子。靈兒點點頭，慢慢的站起身來。
這麽多年了，靈兒還是一點都不敢反抗太元。其實不是不敢，而是靈兒對太元的話，已經不由自主的開始服從。那樣的威懾力，對於靈兒來說，卻是旁人體會不了的。靈兒站起身，試著抬眼看太元。又不敢正大光明的看，所以很是尷尬。
太元昂首站在靈兒麵前，雖然隻有咫尺之距，卻足以將靈兒完全的籠罩在自己的金光之下，就像當年第一次見到的那般。至高無上，不容得侵犯。靈兒微微閉眼，調整著氣息。她才回過神來，便驚訝於太元沒有在嵯峨山修靈，而是出現在這等無名之地。
“師父，你.……你怎麽在這裏？”靈兒硬著頭皮開口問道。太元神態自若的答道：“怎麽，你不是要找本尊麽？本尊正是前來迎你，免了你的舟車之苦，不是很好麽？” 靈兒心驚，莫不成師父已經知道了自己的此番來意？也對，她是師父，從入那嵯峨山的一刻起，就沒有任何一件事可以瞞過她的。
靈兒深吸一口氣，想著該怎樣開口。我母親，是不是你殺的？難道事情真的到了這個地步？非要這樣說才好麽？靈兒猶豫著沒有開口，真真站在麵前，卻是連一句質疑的話都說不出口。直到看見太元就這樣安然的站在自己的麵前，什麽仇恨，什麽欺瞞，在這個交付自己十年的人麵前，全都化成煙沙，席卷著自己。
看著靈兒躊躇的樣子，太元首先開口說道：“若孜墨看到現在和她如出一轍的你，想來也會心安不少的。”語氣中帶著些許的惆悵。靈兒恍然睜大了眼，孜墨，是自己母親的名字。難道，百裏所說的都是事實麽？靈兒不敢，也沒有辦法相信。
太元看著靈兒看自己的眼神，不想再解釋什麽。倒是看了沈千尋一眼，緩步走上前去問道：“你的師父，可是五靈山的清水道長？”靈兒不知太元為何突然轉了話鋒到沈千尋身上，卻又不敢做出疑問。沈千尋又恢複了那張冷冰冰的臉，回答道：“是。”
太元沒有多說什麽，隻是點了點頭。回頭看著靈兒說道：“九幽，不錯的地方，一直沒得閑去。既然此番下山，不如，且與你們共同去玩賞可好？”太元輕鬆如常的口氣，讓沈千尋二人很是費解。原本一肚子的疑問就被太元這樣一句話，給輕描淡寫的帶過了。
“師父.……我.……”靈兒壯著膽子，好半天才說出這樣半句話來。太元走在靈兒的前麵，聽靈兒這樣說，不免停住腳步，回頭看著靈兒，像是在詢問有什麽事麽？靈兒似乎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聲。撲通！撲通！靈兒閉著眼睛，一副豁出去的樣子一氣嗬成的說道：“師父！我母親塗山孜墨，是不是你親手所殺！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想親口聽師父對我說！”靈兒說完，竟一下子癱坐在地上。
頭上的汗珠如同淋雨一般，不住的滴下來。沈千尋想要上前去撫，卻被太元阻止了。太元回過身來，朝靈兒這邊回走。靈兒如釋重負一般的閉著眼，任由太元怎樣懲罰自己的不敬之罪。太元出乎意料的沒有厲聲責備靈兒，不過太元的口氣，讓靈兒更是發自內心的心冷。
太元先是詢問道：“是誰告訴你這件事的？”靈兒不敢說謊，知道從實說來。將怎樣到的九幽，遇上百裏，之後被抓，道出這所有的事實……統統一字不落的說給太元聽。太元神色凝重，認真的聽清靈兒說的每一個字。
許久，太元竟忽然的仰天大笑，笑的像是發了瘋一般。靈兒心慌又擔憂的問道：“師父.……你沒事吧？我，我隻是想聽師父親口對我說，我不是想證明什麽，隻是，我隻是……”靈兒不知道怎麽說。其實從一開始得知是太元殺了自己的生身之母，靈兒隻是震驚。不能接受這個事實，卻根本沒有什麽怨恨之情。
靈兒其實隻是想證明，師父不是因為良心不安，才會對自己十年如一日的傾覆精力，靈兒不相信師父會是那種人。太元終於停止了瘋狂的笑。一邊的白羽早就被太元這笑聲震得用雙翅捂住了耳朵。太元竟有些踉蹌，冷笑著對跪倒在自己腳下的靈兒說道：“本尊要說，你母親塗山孜墨，根本不是本尊所殺，你會信麽？”
靈兒驚訝的抬起頭來，眼中卻多了些異樣的神采，毫不猶豫的回答道：“我信！”太元一愣，嗬嗬的自嘲著，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般，繼續向前走去。“走吧，去九幽看看。”太元說著，躍到白羽身上，向著九幽的方向飛去。
靈兒看了沈千尋一眼，二人禦劍緊隨其後。路上才知，剛剛那一陣怪風，正是白羽所製，為的就是擋住二人行進的路程，也是為了捉弄靈兒一番。靈兒和沈千尋禦劍，並肩在白羽的身邊。靈兒稍稍放鬆了神情，笑著對白羽說道：“你倒是長大了不少。隻不過，我看你永遠都是玩心不改呢！你是不知剛剛有多危險！”
白羽聽著靈兒的嘲笑，不屑的發出一聲長嘶，以示不滿。靈兒偷偷的笑著，這白羽永遠都是長不大的。良久，太元和靈兒二人來到若水河城。太元借著黎明之光，一字一頓的念著遠方城門上的四個大字：九幽城域。
靈兒像來時一般，將鑰匙插在船上，幾人上船，就連白羽也不得不乖乖的跳到船上，不敢隨意亂竄。離岸越來越近，天邊在一點一點的放亮。靈兒不經意的向河的那邊看去，竟瞧著貌似婁千逸他們在那等著自己。靈兒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難道他們沒有被百裏抓去？
“快點！千尋在快一點！”靈兒一邊目不轉睛的盯著河岸，一邊在這邊火急火燎的催著沈千尋。想昨夜被追，也沒有這等的著急啊。沈千尋不耐煩的說道：“你在催命啊！給我閉嘴！”這世界上，唯有兩個人的話，可以讓靈兒絕命的服從。一個是師父，一個，便是沈千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