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傷口
正文：
靈兒給金聖講了燭陰，憶暄。講了老樹精；講了自己的舅舅，百裏榮軒……但她講的最多的，卻是妖皇殺無戒。金聖聽著靈兒講的每一個人，唯一一個能讓靈兒跌宕起伏的，就是她口中的那個狸貓，殺無戒。金聖不懂情感的複雜，但她可以明白靈兒的心情。她寄予殺無戒太多的希望，即使隻是友情而已。
“看你這一身的喜服，便是從殺無戒的盛婚之上逃出來的，對不對？”金聖指著靈兒身上這華麗的紅衣問道。靈兒搖了搖頭說：“不是的。真正的成婚之日，是明天。”是的，過了今夜，本就是自己和殺無戒的盛婚之日。隻是現在一切都變了，靈兒自己也不知道，這到底是福還是禍……
金聖總是能看出靈兒心思來，已經這樣了。她覺得這次靈兒回來，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心思單純的小狐狸了。雖然這三年的入世時間並不算長，隻是對於靈兒來說，已經讓她經曆了太多。
現在的靈兒，甚至比自己還要能懂得世事。“別在想了，我們不都是還好好的麽。”金聖安慰著愁眉不展的靈兒，從前的日子，她從未曾見過，靈兒會為一件事蹙起眉頭。
靈兒看著遠方早已經黑透的天邊，星星點點的光亮，稀稀落落的布滿天空。這嵯峨山中，永遠都是四季如春，就連這天上的星星，也是永遠不會變，依舊是的那麽好看。
“你說的沒錯，至少我們現在都還好好的。”靈兒長歎了一口氣，將心中積壓了很久的憂鬱，想要都呼出來。金聖見靈兒不再糾結與此，中心稍稍有了些安慰。
“不早了呢，你已經累了一整日了，想來已經一天沒有安生了吧。快去好好歇著，我已經將你從前的房間整理好了。自從你走以後，其實這三年來，我每日都會去給你整理，就像是你每日都在一樣。”金聖看著遠方說道。
“其實聖母有的時候得空，也會去你的住所看上一眼。她也很想你的……”金聖認真的對著靈兒說道。靈兒聞言，雖有些吃驚，但依舊是苦笑著說道：“我對不起師父……”金聖也了解了九幽城一事，同樣出言：“好啦，都說了，不要想那麽多。”
“命運不是你我所能左右的事，就連聖母也是如此。她從不曾怪罪於你，而你又何必如此自責，咬著不放呢？隻是不斷的拾取，卻不作適當的放手，這樣活著，會很累的。”
靈兒重新看著金聖，同樣如此，她也不再是當年那個貪吃貪玩的小丫頭了。光陰有時候不需要很長，也許隻須一日，甚至是一件事，就能改變整個人。金聖能看透事實，能擇歡而取，這些正是自己都做不到的。什麽時候，自己也能真正做到像金聖說的那樣，該放下的時候，就放下……
“好了，不說了，我回去歇息了。我倆還真是有話說，這一轉眼，都自己這個時辰了誒。”靈兒伸著懶腰說道。“誰叫你說的這麽誘人？弄得我都想下山去了呢！聖母偏心死了，當初居然叫莫依莫霜保護你，怎麽不是我啊？當真是便宜了那兩個死丫頭呢。”金聖無論在怎麽變，卻始終改不了本性。其實靈兒又何嚐不是呢。
“那是因為師父已經離不開你嘍。”靈兒一邊起身，一邊說著。金聖白了一眼靈兒，歡喜的笑著。下山之時，靈兒被金聖叫住：“安心休息吧，在這嵯峨山，有聖母和我呢。”感動莫名，靈兒又怎能不知，這嵯峨山中的一草一木，都是自己最堅實的後盾，睡在此處，靈兒才能完全的安下心來，沒有一點的後顧之憂。因為這裏有師父，還有金聖。
靈兒鄭重的點了點頭，轉身下山。到了玉神殿前，靈兒向著自己的住所方向走去。此刻，忽然之間卻沒有了一點的睡意。不知不覺之間，腳步居然向著沈千尋所住的殿處走去。
“千尋強勢嚴重，如今卻不知道怎麽樣了！怎的把這件事給忘記了呢？”靈兒暗暗的在心中責備著自己，隨之加快著腳步，準備去查看一下沈千尋的傷勢。要知道，那杏林池中螻蟻蛇蠍，可都是帶有劇毒的。千尋一直表現的和平常差一不二，以至於自己都忽略了此事。
靈兒來到沈千尋的房前，深吸了一口氣，輕輕叩門：“千尋，歇下來麽？我來看看你的傷勢如何。”屋內沒有聲音。靈兒又把話重複了一遍，依舊是沒有動靜。她有些心慌，於是直接推門而入。進屋一看，沈千尋卻根本沒有歇下，此刻正在處理著渾身的傷口。
靈兒心驚之餘，看著沈千尋渾身上下，觸目驚心的傷口，心中莫名的疼痛。淚水就在眼眶裏打轉兒，靈兒強忍著說道：“嵯峨山有上好的藥材，我去給你取。”沈千尋忽然起身，抓住靈兒的手臂，不讓她走，卻沒有說話。靈兒停住了腳步，喃喃的說道：“讀不起……”
沈千尋搖了搖頭，“與你無關，你不用太過自責。”靈兒轉頭，不再執意出去，她怕牽扯到沈千尋的傷口。靈兒抹著眼淚，撫著沈千尋坐了下來。拿起桌上的絨棉，為他擦拭著傷口。“我自己來.……”沈千尋試圖拿過靈兒手中，浸了藥水的絨麵，卻被靈兒躲了過去。
“這是我唯一能為你做的，算是讓我心裏好過一點。”靈兒略帶懇求的語氣說道，她怕沈千尋連這點機會都不給她。所幸的是，沈千尋的手僵在半空之中片刻，隨後又收了回去。
靈兒鬆了一口氣，拿著絨棉，小心翼翼的替沈千尋先擦去身上的血漬，在用藥水處理傷口，最後在撒上藥粉。整個過程，沈千尋都很配合的應承著靈兒。靈兒也盡量不過於用力的去觸碰他的傷口。隻是片刻下來，沈千尋的額上，已經滲滿了絲絲汗珠。
靈兒也不多說，隻是拿來手帕，替他擦掉。
就在此時，東方玄櫻也同樣趕來，第一眼見到的，就是沈千尋正赤裸著上身，任由靈兒擺布的替他處理傷口。自己手中的銅盆一時間沒有拿穩，“咣當”一聲，落在地上。銅盆裏的水瞬間濺了一地。
這突如其來的聲音，驚動了沈千尋和靈兒二人，猛然同時抬起頭來，見東方玄櫻正一臉氣惱的看著二人。靈兒下意識的縮了縮手，微微低頭。東方玄櫻冷哼一聲說道：“現在知道來作假好人了？千尋現在會這樣，還不都是拜你所賜！狐狸精，當初真後悔沒有一劍了解了呢。”
靈兒張了張口，卻不知究竟該反駁些什麽。沒錯，千尋現在這個樣子，都是自己的錯。自己不該自以為是的以為，殺無戒會老老實實的遵從諾言，自己錯在假的沈千尋就站在麵前，而自己卻一絲一毫的也沒有分辨不出來，導致千尋被殺無戒囚禁到杏林池，險些喪了命。
“怎樣無話可說了麽？”東方玄櫻湊上前去，推開站在沈千尋身後的靈兒。沈千尋在這時開口說道：“靈兒，你先回去吧。我自己來。”靈兒點了點頭，轉身要出去。誰知東方玄櫻不知道衝了什麽斜，依舊是不依不饒。
“站住！”東方玄櫻厲聲喝止到。靈兒停住了腳步，卻沒有回頭。東方玄櫻陰陽怪氣的說道：“不過，還是謝謝你能想到千尋，還算你有心。不過呢，今後這些事宜，就不勞煩你了。我會親自來的。”靈兒深吸了一口氣，走了出去。東方玄櫻僥幸的一笑。
靈兒走後，東方玄櫻收起地上的銅盆，走到沈千尋的身後，拿起靈兒放下的絨麵，也想替沈千尋接著處理傷口。而沈千尋卻站起身來，一笑而言：“我累了，先休息了。這些不礙事的，你也早點休息吧。” “沈千尋！”東方玄櫻大聲的叫著沈千尋的名字。
沈千尋知道她要說什麽，所以根本沒有答話。“如果你繼續這樣放不下她，那麽到最後不止是你受傷，她也一樣！若不是殺無戒用你來威脅她，她又怎能願意和殺無戒成親？請你想清楚，你這個人之天命所在，你與她，永遠是兩路人，永遠都沒可能！”
沈千尋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很久才說道：“我知道。”東方玄櫻早已經準備好了下話，等著他說：“你知道那為什麽還要給她機會？”沈千尋自己也不知道，為何今日看著靈兒的眼睛，就怎麽也說不出讓她走的話。今日之事，的確是自己不夠堅定。東方玄櫻說的沒有錯。
“不會再有下一次了。”沈千尋淡淡的說道。東方玄櫻隻是冷笑一聲：“但願如此。”說完，也轉身離去。
沈千尋獨自留在屋內，看著手上被靈兒精心包紮過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這痛感卻不能在她的麵前，讓自己保持清醒。“對不起，就如玉傾說的那樣。你我終究是沒有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