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放手
正文：
殺無戒回到火神殿之時，無意中向著靈兒寢殿的方向看去，卻見她出乎意料般的沒有睡。殺無戒本已經向前走去，這又走了回來。“這麽晚了，怎麽還沒睡？”殺無戒疑惑的看著盛裝的靈兒，心中有些犯渾。靈兒抬眼，目光清澈的讓殺無戒恍然之間，覺得有些不認得。
“我在等你。”靈兒沒有表情，也沒有口氣的說道。殺無戒眨了眨眼，不敢相信的再次確定著靈兒的話：“你說什麽？”靈兒上前一步，看著殺無戒的一雙妖瞳，一字一句的說道：“我在等你。”殺無戒就勢攬過靈兒的腰身，他豈會不知，靈兒這樣主動示好，定是有著目的。
靈兒破天荒的沒有躲避殺無戒，而是看著他說道：“若你當我是有意來討好你的，那就錯了。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殺了我師父，隻是，我想好好和你談一談，就趁現在。”殺無戒也不氣，隻是笑著點了點頭拉著靈兒坐到了一邊。
靈兒深吸一口氣 ，開始講自己的話。包括從初生，到遇上沈千尋，拜師，尋找玄晶，包括其中各種各樣的小事，靈兒一字不落，也沒有隱瞞的統統告訴了殺無戒，包括一開始的時候，自己留在這裏，隻是為了火玄晶。她也告訴殺無戒，母親和師父的事，告訴殺無戒自己深愛著沈千尋的事，從頭到尾，靈兒整整沒有停歇的說了一天一夜，殺無戒也一步沒有離開的聽了一天一夜。
“我說完了，我不是想讓你許諾我什麽，隻是想說，這就是我。我恨得是你，因為你曾令我失望。我愛的是千尋，因為他沒有一刻能走出我的心裏。所以你可以選擇殺了我，也可以選擇繼續像現在這樣。之求你不要靠近我。”靈兒坦然的麵對這個問題，卻久久沒有聽到殺無戒的聲音。
回過頭去的時候，卻見殺無戒痛苦的倒在榻上，額上布滿了豆大的汗珠，青筋也隨之爆起，看樣子十分的痛苦。兩顆獠牙也在這一刻毫無掩飾的裸露了出來，靈兒戰戰兢兢的問著殺無戒：“你怎麽了？你.……沒事吧？”殺無戒強撐著搖了搖頭，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快叫人進來。”
靈兒遵循殺無戒的吩咐，叫了人進來，侍女見此，連忙說道：“這是陛下的舊疾。”從這侍女的口中，靈兒才知道，殺無戒有心絞痛的舊疾，分析來看，是因為震懾不住火玄晶的威力。
而這個病症每到午夜就會突發，最近他的舊疾複發的次數，越加的增多，居然在這個時候，沒有了可以唯一解除病痛的靈血。這也是殺無戒一直沒有要求和靈兒住在一起的原因
侍女妖兵急的團團轉，這靈血要到東海去取，怎麽著也得一日一夜。殺無戒躺在榻上，汗水已經浸滿了衣衫，靈兒小心的上前詢問著：“陛下，還能不能堅持一會兒，殺無戒獠牙泛著青光，他仿佛已經看到了靈兒脖子裏滾燙的血脈，在潺潺流動。
靈兒順著殺無戒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身上，才發現殺無戒正在極力的抑製著掩藏不住的欲望，死死的盯著自己額脖子。靈兒下意識的用手捂著脖子，隨即退後了幾步。隻是耽擱的這沒一分每一刻，殺無戒好像都壓迫陷入一刻極度痛苦的邊緣。
終於，靈兒深吸一口氣，毅然的對著一旁的水仙說：“去取匕首來。”水仙看著靈兒的表情，似乎已經知道了她要做什麽，正在猶豫的時候，靈兒厲聲喝道：“還不快去！難道要看你們的陛下心絞痛到死嗎？”水仙慌慌張張的點頭，取來匕首。
躺在榻上，唯一還有隻覺的耳朵，傳來靈兒這樣的聲音，殺無戒發自內的一顫，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在心中湧動。他動不了，說不了話，隻眼睜睜的看著靈兒接過匕首，挽起盛裝的衣袖，目光在自己的身上流轉了一下，隨即毅然決然的將匕首在自己的手腕迅速的抽離。
中妖兵按照事先準備好的器皿，迅速的在靈兒的手腕之下接著滾燙的鮮血，滿滿一碗之後，靈兒才用靈力封了傷口。已經快要失去知覺的殺無戒，卻在這個時候清楚的看到靈兒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也是會疼的吧。
妖兵一刻不敢耽擱，立即將靈兒還冒著熱氣的血水送到殺無戒的麵前，可不知為何，殺無戒沒有張口。靈兒走上前去，親手接過碗來，遞到殺無戒的麵前，冷言說道：“快喝了它，我可沒有血再給你了！”殺無戒顫抖著接過靈兒的碗，將裏麵腥紅的良藥一飲而盡。
隨著鮮血的灌輸，殺無戒的表情，終於恢複了正常。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禁為之鬆了一口氣。殺無戒坐在靈兒的榻上，一邊打坐，一邊調整著紊亂的氣息。嘴角還殘留著血漬，殺無戒像是消耗了巨大的元氣，說話聲都顯得有氣無力。
“都退下，隻留下靈兒在此就好。”殺無戒閉著眼睛，緩慢的說道。眾人都應聲退下，屋內隻剩下靈兒和殺無戒在此。靈兒看著嘴角還殘留著自己鮮血的殺無戒，拿起手帕，準備替他擦去。
隻是手掌剛遊走到他的嘴邊之時。殺無戒卻突然抓住了靈兒的手，停留在自己的嘴角邊上。隻因殺無戒此時，隻是簡單的挽留，就連一點力氣都沒有用。靈兒並未掙紮，隻是這樣任由他牽著。二人誰都沒有說話，最後，還是殺無戒先出口。
“離開這裏吧，明天就走。”殺無戒坦然的說出這樣一句話，他卻在此時，忽然間明白了什麽叫做心痛。靈兒微微一笑，雖然有些吃驚，但卻沒有意外。殺無戒閉著眼睛，繼續調整氣息，卻在緩慢的說著：“把本皇給你的衣服都帶走吧，那都是本皇精心挑選的。對了，不要和別人說起此事。我堂堂妖界至尊，給一個女人挑衣服，像什麽樣子。”
靈兒不知怎麽，她知道這才是真正的殺無戒，她也更願意詳細，他永遠都是那隻在小池初見的黑色小狸貓。鼻翼發酸，靈兒點了點頭。殺無戒依舊握著靈兒的手，接著說道：“我從來不說謝謝，但我隻是想讓你知道，你是我殺無戒此生最重要的女人，無論你是好的壞的，也無論我是愛你的，還是恨你的。你走之後，我隻會記得那日在小池邊上，你我初相見，我看著水中的你，甚是喜歡。這樣便足夠了。”
靈兒眼中有淚，但是想起殺無戒對師父和大荒百姓做的那些事，就定要強忍著將眼淚驅逐回去，說什麽也不肯流出來。殺無戒繼續說：“明日一早。本皇不想再看見你，你拿著本皇的令牌，叫首領帶你去找小雪，然後去找沈千尋，到火神山上取走火玄晶。然後.……這輩子最好都不要讓本皇再看見你。”
殺無戒覺得自己的一雙妖瞳在微微發熱，他不是在閉目打坐，而是怕睜開眼的時候，他根本不能放手，他更怕一種叫做淚水的東西，在一個根本不愛自己的女人麵前袒露出來。隻是他說這些話的時候，卻好像有些喘不過氣來一般，比起舊疾的發作，還要難以忍受。
靈兒點頭，淚水已經順著眼眶無聲的流出。她的聲音卻那樣的灑脫，猶如那日在小池中嬉戲的銀鈴一般，她知道殺無戒閉著眼，所以不再製止眼淚的發泄，而卻在言語上輕鬆的說道：“少囉嗦！我會一日都不少的恨你。死狸貓！”
殺無戒嗤聲而笑，鬆開靈兒的手笑著說道：“滾吧，滾蛋了就不要讓本皇在看見你。還有，記住你說的話，一定要每日都恨我！不然本皇一樣會殺了這天下所有的人！”靈兒的背影，在自己的淚水中模糊。殺無戒想起小時候第一次偷吃辣，也是被辣的流出的眼淚。久違了幾百年，卻還是這樣的苦澀。
靈兒走的時候，什麽都沒有帶走。殺無戒看著床榻上擺放整齊的衣衫，還有梳妝台上的琉璃發簪，心中像是被掏空了一般。水仙來報，卻是端進來一碗清淡的白粥，說是軒轅皇後囑咐，特地給陛下做的。殺無戒接過白粥，眼眶不知不覺的開始疼，他一口一口的喝著，卻是從未有過的滋味。殺無戒心中暗暗說道：“靈兒，記得每天都要恨我。”
靈兒拿著殺無戒的令牌，很順利的救出了小雪。卻在地牢之中，遇見左殺。靈兒看著左殺，語氣懇切的說道：“對不起，是我害了你。”左殺的手鏈腳鏈，發出清脆的摩擦之聲，卻是釋然的搖了搖頭。
“新後.……不對，現在應該是軒轅皇後了吧。謝謝你，謝謝你讓我知道了作為一隻妖，也是可以有這等與世無爭的時候，我很歡喜現在的生活。”靈兒黯然的吩咐著看管地牢的妖兵，善待左殺。妖兵見靈兒的令牌，點頭稱是。
小雪看著靈兒匆匆向前的身影，心中百感交集。她知道，自己誤會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