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一起死
肺癆……
聽到這個辭彙,穆青璃的眼前突然浮現出一張蒼白的臉來。
也不知道那個錯診為肺癆的男人有沒有死.……
「那他現在是什麼情況?」穆青璃接著問道。
陳凡嘆了口氣,「現在就是開始說胡話,神志不清楚,咳血,總之情況非常嚴重,你去看了就知道了!」
穆青璃點點頭,「前面拐彎那邊有個中藥店,麻煩讓司機在那邊停一下。」
「好的。」陳凡跟司機打了個招呼,片刻,車子開始拐彎,然後穩穩的停下。
這家中藥房有百年老字號之稱,裡面的藥品非常齊全,穆青璃進去的時候,藥房的大廳里沒什麼人,只有一個穿著旗袍的小姑娘坐在櫃檯前。
小姑娘穿著一件水藍色的旗袍,腳上穿著一雙黑色的布鞋,用紅頭繩編著兩個大麻花辮,大約十七八歲的樣子,頗有一種民國時期女學生的感覺。
如今西醫盛行,國人無論大病小病,都不在依賴老祖宗傳下來苦藥汁,而是用一顆顆膠囊代替,中醫逐漸沒落,自然不會再有多少人來抓藥。
「您好,您要買些什麼。」小姑娘站起來看向穆青璃,嘴角揚起一抹友好的微笑。
穆青璃的視線在葯柜上一一略過,紅唇輕啟,「薄荷三錢、三七五錢、黃芪兩錢、紫苑五錢、白附子三錢……」
穆青璃報了一大串中藥名,小姑娘都一一記下,拿著小天平將藥物稱好用黃紙包上。
「您好,一共三百二十元。」小姑娘將抓好的中藥遞給穆青璃。
「微信支付。」穆青璃拿出手機。
小姑娘靦腆的一笑,「不好意思啊,我們店不支持手機支付,您有現金嗎?」
「我找找。」穆青璃低眸在書包里翻找著現金。
「那個.……」小姑娘盯著穆青璃的校服,有些猶豫的開口,「您是學生嗎?」
於此同時,穆青璃剛好在包里找到僅有的五百塊錢現金,遞給小姑娘四張,微笑著點頭,「嗯,是的。」
聞言,小姑娘的眼睛亮了下,緊接著問道:「那上學好玩嗎?」
穆青璃愣了下,似是沒想到小姑娘會問這樣的問題,接著道:「還可以,你沒上過學嗎?」看這小姑娘的樣子,也不像是沒上過學的.……
「沒有,」小姑娘眼底的神色突然黯然下來,低聲道:「我爺爺說女子無才便是德,女孩子只要認識字就行了……」
都9012年了,還有這樣的爺爺嗎?
不讓自己的孫女上學?
穆青璃微微蹙眉,但這到底是別人的家事,她也不便多說些什麼,接過小姑娘的找零,朝她笑了下,轉身離去。
「等等。」小姑娘突然開口叫住穆青璃的背影。
小姑娘在這個中藥房賣葯很多年了,平時來抓藥的都是中老年人居多,很少見過像穆青璃這樣的同齡人,所以,她有些好奇,還有些興奮,甚至,還想跟穆青璃做個朋友.……
「還有什麼事嗎?」穆青璃微笑著回眸。
「沒、沒什麼,」小姑娘順手抓住櫃檯上的一個黃紙包,走到穆青璃面前,紅著臉將黃紙包塞到穆青璃手中,「這裡面是甘草,可以用來泡水喝的,您買的多,這是送您的贈品。」
「謝謝。」穆青璃接過甘草包,禮貌的道謝。
「不客氣。」小姑娘飛快地跑到櫃檯后,臉色很紅。
這是她第一次與同齡小姐姐搭訕,也是第一次與同齡小姐姐近距離接觸……
這種感覺很新奇。
如果有下次的話,她希望還可以再遇到這個小姐姐。
穆青璃買好葯上了車。
陳凡關心的問道:「璃璃還缺些什麼嗎?我打電話讓人送過來。」
穆青璃搖搖頭,「暫時不缺了,具體的還要看了病人之後才能知道。」
「哦。」
車速很快,沒一會兒便到了司徒家。
看到司徒家古色古香的府邸時,穆青璃也小小的震驚了下,她明白,在這寸土寸金的市中心保留這麼大一塊復古建築物有多不容易。
「仙女姐姐,這就是我司徒叔叔的家。」喬思凡拉著穆青璃的手往裡走。
門口的保安見到陳凡和喬思凡皆是恭敬的問好。
越往裡走,裡面的建築物越發的復古,長長的迴廊,假山樓閣,亭台水榭,青磚牆上種滿了薔薇花,微風拂過,捲來陣陣花香。
頗有種徽州園林的感覺。
走了幾步,一輛黑色的奧迪停在三人面前。
「喬夫人來了。」年邁的老管家下車接待了陳凡和穆青璃。』
三人上了車,沒一會兒,便到了男人住的房子。
進了屋,穆青璃才發現,不管外面建築物是復古風格,就連屋內的擺設也是古色古香的,梨花木手工雕刻桌椅,紫檀木的古董架子上擺滿了各個朝代的花瓶和古玩。
繞過一道黃花梨十二扇屏風,便是卧房,古典的八步床上躺著一名體型纖瘦的男子,嘴角還沾著一絲血跡,雙眸緊閉,已經陷入嚴重的昏迷中,彷彿隨時都有歸西的可能。
這人看著好像有些面熟。
穆青璃微微蹙眉。
哦。
想起來了。
這不是跟自己遇到過兩次並被醫生錯診為肺癆的男人是同一個人嗎?
當時她就成勸誡過這個男人,沒想到,他根本就沒放在心上。
硬生生的將自己拖成這樣。
穆青璃微微搖頭。
見穆青璃這樣,陳凡有些緊張的道:「璃璃,司徒的病……沒救嗎?」
「不是,」見陳凡誤會了,穆青璃立即解釋道,「我只是突然想到其他事情了。」
「哦。」陳凡鬆了口氣。
穆青璃坐下來給男人把脈。
她把脈的時候很專註,半闔著眸子,陳凡緊緊牽著念念的手,也不敢打擾她。
片刻之後,她鬆開男人的手腕,拉起被子,將男人的手重新放回被子里。
陳凡立即問道:「璃璃怎麼樣,司徒他還有救嗎?」
「這位司徒先生的病拖的時間太長了,加上長時間服用與病理無關的藥物,導致抵抗力下降,救還有救,但是風險很大,只有三成把握,需要做好心理準備。」穆青璃道。
「這.……」陳凡到底只是個外人,也不好替男人做主。
想了片刻,陳凡接著問道:「那你有沒有辦法讓他清醒過來?他自己的身體,還是讓他自己做主吧。」
穆青璃點點頭,從背包里拿出一個貝殼狀的小盒,盒面上雕刻著栩栩如生的牡丹花,精緻不已。
揭開盒蓋,裡面便是乳白色半透明的膏狀物體。
這叫凝冰膏。
是奶奶花費了半身的心血研製出來的,在臨終前將配方交給她,這是她花費了好幾個月的時間,用上百種草藥才製作而成的。
穆青璃將男人的手從被窩裡拿出來,用指尖蘸了點凝冰膏,均勻的塗抹在男人手腕間的郄門穴和大陵穴這兩處穴位上。
這凝冰膏幾乎剛沾染上男人的肌膚,就被迅速的吸收至經脈間,遊走在體內的各大穴位之間。
穆青璃微微凝眉,握在他手腕上的指尖並未鬆開,如果有行內人在場的話,一定會發現,她在將自己的靈力輸入給男人,靈力化為氣體,和凝冰膏融合和在一起,打通男人體內的奇經八脈。
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
這凝冰膏便是陰。
靈力化氣便是陽。
穆青璃額緩緩閉上雙眼,靈力化氣源源不斷導入男人的體內,像是春風拂過大地,萬物復甦,又像是乾涸的沙漠遇上了一汪清泉。
男人的臉色逐漸變得清明起來,濃密的長睫輕顫了兩下,他慢慢的睜開眼睛。
入眼,便是一道美麗的風景。
女孩兒坐在床邊,輕輕閉著眼睛,纖長濃密的睫毛像極了一面小扇子,側顏如畫,微風從窗外吹進來,拂起兩縷青絲從紅唇間掠過。
黑與紅的觸碰。
美得驚心!
是她。
男人的眼眸深不見底,隱約浮現幾分驚喜,微光一閃,剎那間便恢復平靜,彷彿剛剛那一切只是個錯覺。
這應該是在做夢吧?
他好久都沒有這麼放鬆過了。
自從染病以來,他每天醒來胸口都像壓著千斤巨石一樣,沉悶不已、疼痛難忍、咳嗽咳到撕心裂肺,無法呼吸……很多時候,他都不願意醒來,因為,只有在睡夢中才能有一方凈土。
就像現在一樣,能自由的呼吸。
「司徒!你醒了!」邊上突然響起一道驚喜的聲音。
男人循聲望去,愣了下,「凡姐?」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陳凡喜極而泣。
男人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清醒過了。
「我這不是在做夢?」可能是因為許久沒說話,男人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沙啞。
「叔叔,」喬思凡走過來,看著男人道:「你這不是在做夢哦,都是我仙女姐姐把你救醒的。」
不是在做夢?
男人轉眸朝穆青璃的方向看過去。
正是時,穆青璃也緩緩睜開眼睛。
四目相對。
她的眼底平靜無瀾。
他的眼底看似靜海無波,實則上,心裡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
「司徒先生,我們又見面了。」穆青璃眉眼彎彎,語調清淺。
男人淡淡一笑,眉眼間彰顯出恰到好處的儒雅尊貴,「是啊,又見面了。」
第一次見面是在俱樂部上。
她跟助理大談中西醫的利弊,還憤怒的揚言華國就是因為他們這群不相信中醫的人在,中醫才會逐漸沒落的。
第二次見面是在某廣場上。
彼時,她一席漢服傾人城國。
隔著人山人海,她隨意的抬眸,便撞到了他的視線里,當時也不知是處於什麼心理,他像個紈絝子弟似的,隔著人群朝她輕吐一口薄薄的煙霧。
明明只有兩面之緣的人,兩人卻清晰的記住了彼此。
「叔叔,你跟我仙女姐姐認識啊?」喬思凡好奇的看著兩人。
邊上的陳凡也有些微楞,似是沒想到,這兩人居然還認識。
穆青璃點點頭,「嗯,之前遇見過兩次,記得當時我還跟司徒先生提醒過他患的不是肺癆而是寒痰停飲犯肺所致的氣喘咳嗽,不過現在看來,司徒先生應該是沒放在心上。」
陳凡笑著道:「這就是醫緣啊,兜兜轉轉,你們倆終究還是遇到了。」
中醫,多多少少講究點的醫緣,患者若是遇上對的醫生,有醫緣的話,身體也會好得快些,而且,每個醫生的長短不同,有的病在一些醫生眼裡是頑疾,說不定在另一些醫生眼底不過是一副中草藥的小病罷了。
男人輕輕點頭。
穆青璃輕輕鬆開男人的手腕,順手拿起被子給他蓋上,手腕上柔軟觸感消失,男人心裡一空,也是這時,他才發現,原來她的手,一直都搭在他的手腕上。
穆青璃一邊拿起凝冰膏的蓋子蓋上,一邊道:「司徒先生,您的病已經到了大限了,我這裡有個房子可以治好你的病,但是只有三成把握,您要不要試試?」
她十指纖纖,蔥白如玉,比那白玉盒子還要白上三分,指甲修剪的非常整齊,並沒有塗亂七八糟的顏色,而是很健康的淡粉色。
三千青絲全數披散在腦後,上身套著件寬大藍白相見的校服,此時低眸跟他說話,一縷青絲調皮的滑至臉頰側邊,波光流轉間嫵媚與清純並存。
男人見過這世間萬千絕色,卻沒見過像她這般,至真、至純、也至媚的人。
她就像一塊晶瑩剔透的寶玉,看似清澈見底,實則曲徑通幽神秘不已。
他本以為他喜歡的人,應該是像穆綠珠那樣小家碧玉般的閨秀。
現在看來並不是。
有些人,一眼萬年。
穆綠珠無法給他帶來這樣的感覺。
陳凡立即道:「司徒,璃璃醫術很好的,你就讓她試試吧,念念當初那麼嚴重都被她治好了。」
璃璃?
她叫璃璃?
《念奴嬌·垂虹亭》有這樣的詩句,萬頃琉璃,一輪金鑒,與我成三客。碧空寥廓,瑞星銀漢爭白。
這裡面萬傾琉璃指的便是浩瀚無邊的碧波水面。
很美的名字,也很符合她的外貌與氣質。
「好,我願意試試。」男人對上她的眼眸,很堅定的點頭。
「哪怕是以你的生命為代價?」穆青璃並未移開視線,就這麼的看著他的眼睛。
穆青璃說的是反問句,而男人卻用陳述句的語氣來回復她,「哪怕是以你的生命為代價。」
穆青璃微微頷首,從書包里拿出紙和筆,低眸在桌子上寫著什麼。
男人抬眸望去。
只見紙上寫著:香櫞三錢、甘松五錢、草豆蔻四錢……
力透紙背,很正規的小楷,一筆一劃,乾淨利落,都說字如其人,這麼一看,果然不假。
只不過,這些都是理氣除濕的藥物,跟穆綠珠給他開得藥方恰然相反。
她.……
真的能治好自己的病嗎?
想當初,她的四姐穆綠珠,比她還要信誓旦旦。
就在這時,外面的門被推開,寂靜的空間里響起一道溫柔的女聲,「司徒先生,我來給你送葯。」接著便是一陣滴滴答答高跟鞋聲音。
有人進來了,而且時候熟悉的說話聲。
穆青璃輕輕側眸,便見身穿一席古風連衣裙的穆綠珠端著一碗葯汁往裡面走。
四目相對。
穆青璃笑意盈盈。
穆綠珠卻愣了下。
穆青璃怎麼會在這裡?
穆綠珠不著痕迹的蹙眉,而後笑著道:「五妹,你怎麼會在這裡。」
不等穆青璃說話,男人便道:「穆小姐,現在有璃璃給我治病,以後你就不用給我送葯了。」見陳凡叫她璃璃,男人便也順便叫了。
以後不用給他送葯了?
穆綠珠眯了眯眼睛,他這是要趕她離開司徒家的意思嗎?
這些日子她跟男人相處的極好,這種時候,穆青璃為什麼要過來橫插一腳?
她是怎麼找過來的?
她怎麼能不請自來,倒貼著上門呢!
穆青璃肯定是看上了司徒家的財勢,所以才來跟自己爭搶男人的!沒想到穆青璃年紀不大,胃口倒是不小,有了一個傅蘭深還不夠,現在還要來招惹司徒!
她怎麼就喜歡跟自己過不去呢!
穆綠珠的臉色變了又變,而後柔聲道:「我這五妹妹連您的病因都沒搞清楚,又怎能對症拿下藥呢?司徒先生,您是在開玩笑?」
「她沒診斷錯病因,錯的是你,穆小姐,我就是因為吃了你的葯,病情才會加重的。」男人抬眸看向穆綠珠,眸子里含著審視。
穆綠珠剛來的那幾天,他的病情的確是減輕了不少,也不咳嗽了,甚至能撐著拐杖站起來一會兒,那時候,他以為自己真的遇上了神醫,可令人失望的是,這種情況僅僅維持了三天,三天後,他突然卧床不起,咳血不止,病情加重十分不止,但穆綠珠還是堅持己見,讓他服藥。
他想著,左右都是一死,吃不吃藥都無所謂了,便由著穆綠珠來。
但現在不一樣了。
機緣巧合之下,他再次遇見穆青璃。
他想將生死大權交由穆青璃手上。
聞言,穆綠珠露出驚愕的神色,「司徒先生,我怎麼會診斷錯病因呢!診斷失誤的是我五妹才對!您看,您服用了我的葯之後,不是已經清醒過來了嗎?」
「我叔叔是仙女姐姐救醒過來的,跟你才沒關係呢!你是壞姐姐!」喬思凡氣哼哼的走到穆綠珠身邊。
陳凡也皺著眉道:「這位穆小姐,是我親眼見證璃璃將司徒救醒的,你怎麼能將功勞全部攬在你身上呢?」
穆綠珠將葯汁放在桌子上,「我搶五妹的功勞?喬夫人,我知道您跟五妹交情不淺,但是請您公平一點,我在這裡日夜不眠的照顧了司徒先生十幾天,甚至連草藥都是我自己親自煎的,才能讓司徒先生有現在的狀態,請問五妹才來了多長時間?她拿了什麼神丹妙藥過來,能讓司徒先生這麼快清醒?」
這穆青璃也太不要臉了!這種時候居然來跟自己搶功勞!
還有臉說人是她救醒的!
若不是有她這十幾天來的堅持送葯,司徒能好的那麼快?
穆綠珠氣得渾身都在發抖!
穆青璃面色淡淡,走到穆綠珠身邊,端起那碗湯藥,在鼻間輕嗅了下,紅唇輕啟,「石吊蘭、金沸草、掌葉半夏、這些都是溫化寒痰的葯,但司徒先生患的是寒痰停飲犯肺所致的氣喘咳嗽,應該開些理氣除濕的葯,你這些葯只會適得其反,加重病情!」
穆青璃語調雖淡,卻染著一股寒意,擲地有聲。
穆綠珠緊緊皺著眉,「你在胡說些什麼!司徒先生明明患的就是肺淋巴管肌瘤病,按照你的方子治才會加重病情,適得其反!」
穆青璃並不反駁,而是轉眸看向躺在床上的男人,接著道:
「司徒先生,我猜您的病情應該是在十天前突然加重的吧?因為在服用溫化寒痰葯時,會短暫的麻痹人的奇經八脈,起到迴光返照的作用,所以在服藥的前三天,您會用一種自己已經痊癒了的錯覺,殊不知,這是加重病情的催命符,三日一過,你就會卧床不起,出現剛剛那樣深度昏迷的狀態。」
「對,」男人點點頭,「我的病情的確是在服用穆小姐的葯三天後加重的。」
這麼一對比,穆青璃很顯然要比穆綠珠要專業很多。
因為她將自己的情況說的隻字不差。
「司徒先生,您可別被她騙了!」穆綠珠接著道:「我五妹這個人一向舌燦蓮花,最能顛倒黑白!」
男人抬眸看向額穆綠珠,「穆小姐,我雖然病了,但我腦子清醒的很,這些天辛苦你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司徒先生!」穆綠珠怎麼甘心自己的功勞就這麼的被穆青璃搶走?
「司徒先生,請您相信我,您患的真是肺淋巴管肌瘤病,您是因為我的葯起了功效才會醒過來的,這一切跟五妹沒關係!您要是堅持相信五妹的話,恐怕不到三日就會命喪黃泉!請您不要拿自己的生命安危開玩笑!」
「來人啊。」司徒以拳抵唇輕咳了聲,「請穆小姐下去休息。」
這聲音一落,立即從外面走進來兩個身穿黑色西裝的年輕人。
無奈之下,穆綠珠只好跟他們一起離開,只是在離開之前,她還在說著要男人三思的話。
男人沒有理會她,接著看向穆青璃,「璃璃,你接著開藥方吧。」
穆青璃點點頭,低眸繼續寫著未寫完的藥方。
「這些葯在中藥房裡都有煎好的,您直接讓人買回來服下就行了,」穆青璃將藥方遞給他,接著道:「在喝葯之前,我要先給您做個針灸。」
男人接過藥方,遞給一旁的助理。
穆青璃笑著道:「我現在給您針灸,您讓人去買葯,時間剛剛好。」
男人點點頭,讓助理趕緊去買葯。
穆青璃轉眸對陳凡道:「凡姐,我針灸的時候不能有人在場,麻煩你帶著念念出去等會兒,另外,這期間千萬不能讓任何人進來打擾我,否則會針逆人亡。」
說到最後一句話,穆青璃的神色變得嚴肅無比。
「好的,我知道了。」陳凡點點頭。
男人看向老管家,「記住穆小姐的話。」
老管家點點頭,很嚴謹的道:「少爺您放心,我是絕對不會讓任何人進來打擾穆小姐的。」語落,老管家又看向穆青璃,「穆小姐您放心,我就在守在外面,有什麼需要您吩咐一聲就行。」
穆青璃點點頭,重複道:「我不需要任何東西,千萬不能讓任何人進來,切記!」
「好的!」
老管家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自然不會看輕這件事,而且,這位穆小姐比外面那位穆小姐看起來可穩重多了!更何況,他又是親眼見證穆青璃讓司徒醒過來的全過程的,所以,他相信穆青璃。
如今司徒家就剩下一位八十多歲高齡的老太太和司徒,若是司徒真的出了什麼事的話,那司徒家就真的完了……
司徒家需要他!
司徒家的榮耀能不能繼續下去,就全看穆青璃了。
老管家深深的看了穆青璃一眼,這才帶著陳凡和喬思凡轉身離去。
幾人守在外面。
喬思凡緊緊捏著陳凡的手,「媽媽,仙女姐姐一定可以治好叔叔的對嗎?」
「對。」陳凡堅定的點點頭。
卧室內。
穆青璃在背包里找了根黑色的皮筋,將三千青絲全數紮成一個丸子頭,露出一截白皙冗長的天鵝頸,青春靈動。
而後,她從背包里拿出一個針灸袋,展開,露出一排排金燦燦的金針。
穆青璃坐到床邊,伸出手,一邊解著男人身上扣子一邊道:「初次針灸可能有些疼,司徒先生忍著些。」
隨著她俯身的動作,一股淡淡的清香撲面而來。
離得近了,他甚至能看到隱藏在鎖骨下的一顆細小的紅痣。
清純也性感。
針灸就針灸,她為何要解自己的衣扣?
男人面露不解。
難不成,針灸只是個幌子?
她想……
見男人神色微怔,穆青璃解釋道:「針灸的各大穴位都在上身部位,穿著衣服容易錯位,所以我的先將您的衣服脫了。」
男人現在四肢不能動彈,所以只能由她代勞,況且,醫者面前無男女,穆青璃倒沒想那麼多。
聞言,男人眸中有微光閃過,好像有點失望,眨眼間便消失不見,稍縱即逝。
男人雖然久病,但身形卻不羸弱,胸前有著清晰的馬甲線。
穆青璃將脫下來的衣服放在一邊,轉身雙手拿起金針,素手輕揚,針針扎入要穴。
初時,是刺痛不已。
男人緊抿著唇瓣,額頭上起了一層又一層的冷汗。
「很痛嗎?」穆青璃試圖用說話轉移他的注意力。
「還行,」男人語調平緩,「比想象中的要好一點。」
他的自制力一向都要別人強很多,縱使在病重間,他也鎮定自若,從不將痛苦外露。
這會兒,是真的受不了了。
穆青璃左手扎針,右手從包里摸出一個藍色瓷瓶來,單手去了瓶蓋,朝他道:「張嘴。」
男人還沒反應過來,一隻溫涼柔軟的手就捏住了他的下頜,迫使他張開了嘴,一粒黑色的藥丸從她的指尖滾落至他的喉嚨里。
一顆葯下去之後,他感覺周身的痛楚都宛如潮水褪去,連呼吸都變輕鬆了很多。
「謝謝。」
穆青璃一邊扎針一邊道:「這是我自製的神葯,有安神止痛止血的功效,市面上售價一百萬一顆,一會兒司徒先生可別忘了給我結算。」
雖然只是一顆小小的藥丸,但卻是採集九百九十九種草藥煉製而成的,其中還有五種市面上不常見的藥材,所以,一百萬一顆真的不貴,若不是看司徒就快撐不下去了,穆青璃還真捨不得給。
「不會忘的。」男人淡淡一笑。
穆青璃不在說話,素手輕揚間又是三枚金針下去,這麼看上去,竟然有幾分武學的靈動感。
於此同時,男人感覺自己的身體越來越輕。
好像有什麼看不見的東西,順著皮膚表層滲透進去了一樣。
接著,他的眼皮變得越來越沉重,最後,他眼前一黑,直接昏睡過去。
此時,男人若是睜眼的話,一定會發現,他的上半身被扎滿了金針,光線下,閃爍著金光。
穆青璃不在扎針,而是捏著其中一根金針,輕輕的轉動著,讓它更加深入皮膚表層。
隨著這根金針的深入,男人原本白皙的肌膚,此時正在慢慢的變紅。
先是緋紅,然後是深紅。
穆青璃捏著那根金針,一直不曾放手,直至,她那白皙的額頭上也起了層層薄汗。
等男人再次醒過來的時候,眼前是一張無限放大的睡顏。
她就這麼的趴在床邊睡著了。
側顏如玉。
高挺的鼻尖上,冒出一層薄薄的細汗。
扎在頭上的皮筋不知道什麼時候綳斷了,烏黑亮麗的青絲鋪滿了床邊。
他只要輕輕動一下手指,就能觸及到那細膩柔軟的髮絲。
男人手指微動,一圈又一圈的纏上她的青絲。
也是此時,他才反應過來,他能動了!
他真的能動了!
男人欣喜不已。
然而,還沒等他從驚喜中反應過來,耳邊就傳來一陣陣聒噪的爭吵聲。
「陳凡!你快讓我進去!今天我兒子若是有什麼三長兩短的話,我跟你們喬家沒完!」
「喬夫人,我五妹根本沒辦法治好司徒先生,你這是在幫她行兇!」
男人微微蹙眉,想開口說話,但喉嚨那裡卻像是賭了一塊石頭一樣,硬邦邦的,無法說出半個字,他試著張張嘴,可還是徒勞。
剛好這時,穆青璃從睡夢中睜開眼睛,她抬起頭,青絲從他指尖中滑走。
見他這樣,穆青璃解釋道:「司徒先生,您不用著急,因為針灸堵住了您的啞穴,所以您暫時是不能說話的,過一會兒就會慢慢恢復的。」
她的聲音清清淡淡的,卻莫名的像是染了一股靈氣,能讓人心安。
男人點點頭,雙手撐在身後,想坐起來。
穆青璃立即伸手去扶他。
也是這時,門口的爭吵聲越來越激烈,中間還夾雜著一道中氣十足的老太太的聲音。
老太太大概也是氣急了,罵罵咧咧的,什麼難聽的髒話都說出來了。
但門口的人仍堅持守在那裡,不肯開門。
穆青璃走過去,「刷」的一下開了門。
明亮的光線從門外照射進來。
她就這麼的出現在門口。
眾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
「璃璃(穆小姐),司徒(少爺)怎麼樣?」陳凡和老管家異口同聲的問道。
穆青璃微微一笑,站到一邊,「大家快進來吧,司徒先生恢復得不錯。」
眾人魚貫而入。
「司徒先生,您可以坐起來了!」穆綠珠驚喜的道:「老太太,我就說我那些葯有效果的,您看,司徒現在已經好了大半了。」
經過這幾天的相處,司徒老太太無比相信穆綠珠,認為她一定可以治好兒子!
當下,她終於可以看見曙光,這讓她怎麼不高興?
「綠珠啊,你簡直就是我們司徒家的大恩人,我、我都不知道要怎麼感謝你才好了!」司徒老太太激動的老淚縱橫。
「這都是我應該做的。」穆綠珠柔聲道。
幸好她有先見之明,將司徒老太太哄得服服帖帖的,現在看到穆青璃還要怎麼搶走自己的功勞!
聞言,陳凡和老管家都微微皺眉,臉色有些不好看,人明明是穆青璃救回來的,這穆綠珠也太不要臉了吧?
剛好這時助理拿著買好的葯汁走進來,穆青璃接過葯汁,走到男人面前,「司徒先生,針灸只能治標不治本,若想治標治本完全康復的話,您還得把葯喝了。」
「司徒先生您不能喝她的葯!你要是喝下去的話,肯定撐不過今天晚上的!」穆綠珠攔在男人面前,神色嚴肅,「只有我的葯才能讓你活命!」
聞言,司徒老太太直接被嚇到了,帶著哭腔道:「阿寶啊!綠珠才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要聽她的話,不能亂喝其他人的葯,這諾大的司徒家還要你撐下去呢!」
男人想說話,但奈何喉嚨一直發不出半點音節。
穆綠珠接著讓人拿來一個古樸的木盒,木盒裡躺著一顆通體發紅的藥丸,她將木盒遞到男人面前,「司徒先生,這是我花費千金才求來的靈藥,我保證,您將它吃下去就可以藥到病除了。」
既然穆青璃非要橫插一腳,那她只能拿出殺手鐧了!
她這顆葯可是壓箱底的寶貝!包治百病!
「阿寶,快,咱們聽話,快吃下去,吃下去病就可以好了。」司徒老太太立即拿過藥丸,想喂男人吃下去。
但男人卻緊緊皺著眉,不肯配合。
「阿寶,阿寶啊,就算是奶奶求你了好不好,你快吃下去吧。」司徒老太太急的淚流滿面。
但男人就是不鬆口。
「來人,給我掰開少爺的嘴巴!」司徒老太太狠了狠心。
門外立即湧進來幾個身強力壯的保鏢。
男人畢竟是久病成疾的人,身體素質哪裡比得過這些保鏢。
而陳凡畢竟是外人,又是女流之輩還帶著孩子,也不便插手。
就在那粒藥丸快要塞到他的嘴裡時。
穆青璃微微皺眉,活動了下筋骨,長腿一掃。
「砰砰砰!」
誰也沒看清楚她是怎麼出手的,屋內的保鏢全部倒在了地上,臉上浮現出痛苦的神色,不能動彈半分。
穆青璃走過來輕輕抽走老太太手上的藥丸,紅唇微勾,「老太太,你這樣會害了你孫子的,我這葯雖然只有三成把握,但卻有希望可以讓你孫子活下來,但是你孫子要是服下這顆來歷不明的藥丸的話,恐怕是命喪當場!」
說完,她將手上的藥包遞給男人。
男人接過,很配合的一口喝光。
見此,穆綠珠臉色一白,顫抖著唇瓣朝著司徒老太太道:「老、老太太,快去給司徒先生準備後事吧,他挨不過今天晚上的。」
她是個醫生,她很清楚男人的病情,像穆青璃這樣胡來,司徒是撐不過今天晚上的。
穆綠珠原本還想指望著司徒家能夠庇護她的,誰想到,穆青璃會突然跑過來打破她的計劃!還害死了司徒!
這話音剛落,就像要驗證穆綠珠的話一樣,男人雙眼一閉,便昏死了過去,面色瞬間變得煞白!
「阿寶!」司徒老太太撲過去,大聲的哭起來。
「老太太,司徒先生應該沒事,您不用擔心,這是服藥后的正常反應,只要他意志力強大,跟體內的病魔抗爭成功,等明天早上醒過來就能恢復正常了,我先走了,明天再過來給他複查。」穆青璃收了背包,轉身就要走。
雖然說只有三成把握能醫好這個男人,但穆青璃對自己的葯還是很放心的,剩下的,就要看男人的意志力強不強大了!
司徒老太太站起來道:「今天這個房間里除了綠珠之外,一個也不能走!你們全都要留下來給我孫子陪葬!」
最後一句話滿聚威嚴,她話音剛落,便有身穿制服拿槍的保鏢走出來,將這個卧室團團圍住!
殺氣十足!
孫子沒了,司徒家也保不住了,司徒老太太也豁出去了。
大不了大家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