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散花之出陣（二）
還沒等普雷開口詢問，埃爾斯拉彷彿也察覺到了自己的變化，頓時又露出了熟悉的笑容朝普雷看過來：「怎麼了嗎？」
「啊，沒事。」
普雷把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現在自己和埃爾斯拉的交情還不深，雖說感覺他應該會是個不錯的同伴，不過他剛剛的失落明顯是有著某種理由。現在在大庭廣眾之下詢問的話，確實過於突兀了一些。
又等了一會，考官們終於回來了——顯然，這第一場比賽的成績也出來了。
「試卷我們都看過了，必須說，大家回答得都很不錯。」老市長滿意地點點頭，「不過非常遺憾，我們的這次比賽就是要選拔更出色的人，所以只有得分超過八十分的人才能夠進入下一場比賽。當然其他人也不用太悲觀，你們已經做的很不錯了，比賽需要以勝敗論英雄，但生活可不一定。」
「下面，我念到名字的人留下，其他的人可以回去了。」
說著，市長拿起一張紙，朗聲說道：「普雷·李，滿分。埃爾斯拉·布瑞爾，滿分。米夏多，九十五分……」
「好了，超過八十分的就是這些人。接下來請稍微休息片刻，會有人帶你們前往下一場比賽的場地的。」
這一場比賽果然嚴格，直接刷下去了一大半的人。被念到名字的人都不禁露出笑容來，而沒有被念到的人有的一臉沮喪，有的則依舊平靜。市長說的也確實沒錯，只是一場比賽而已，輸了固然可惜，卻不代表更多。
「太好了，我果然沒看錯人！」
第一場比賽正式結束后，埃爾斯拉開心地走過來，「你的實力真的很強！本來以為以我的努力和天資，不會有人能做得和我一樣好了呢。」
「沒什麼的，這只是淘汰賽而已。」普雷搖搖頭，「真正的比賽，應該從下一場才開始。」
「說的也是吶，現在還不是放鬆的時候。」
埃爾斯拉贊同地點頭道：「那麼，我就好好期待下一場了！」
「——我也會十分期待的，希望你們的實踐能力會和理論能力一樣出色。」
此時，一個稍顯冷淡的聲音從一旁響起。說話的人是一名金髮少年，戴著無框眼鏡，臉上有著淡淡的傲氣與不屑。
而他的身後，還跟著另外兩名容貌普通的訓練師。
「你是……米夏多？」
埃爾斯拉一說，普雷這才反應過來。這個金髮少年，不就是緊接著在自己和埃爾斯拉之後交卷，並且最後得到了九十五分高分的第三名嗎？
而且，如果自己沒記錯的話……昨天在精靈中心所遭遇的三名訓練師，恐怕就是這三人。
普雷瞬間瞭然，二十九年的閱歷帶給他的好處之一，就是更容易看出別人的想法。不用說，昨天志得意滿打算一舉奪冠的米夏多，今天在看到自己和埃爾斯拉的表現后，肯定是有些心裡不平衡了。
不過米夏多剛剛說的也沒錯，這次比賽考驗的都是理論能力，然而在樹果調和學中，實踐能力有時候比理論能力更加重要。
普雷不是沒有聽說過，有的藥師一輩子甚至連字都不認識幾個，全靠著幾十年的經驗就能做出上好的藥劑！
「總之就是這樣，布瑞爾家族的小少爺，還有你這個來路不明的傢伙，」米夏多似乎不太想繼續交談，「如果以為只憑藉理論能力就能奪冠的話，那接下來我就要讓你們好好大吃一驚了。」
說完，米夏多和另外兩個訓練師便轉身離開了，只留下一臉無奈的普雷與苦笑著的埃爾斯拉。
「我說，我們好像有點招仇恨啊？」
埃爾斯拉一攤手：「那有什麼辦法，比賽如果不盡全力的話，不就是不尊重對手，也不尊重比賽本身了嗎？」
普雷頓時笑了起來：「有時候，我覺得你還真是對我的胃口啊……」
「那就不勝榮幸了，哈哈。」
短暫的休息后，第二場比賽就開始了。
不同於上一場，這次剩下來的六十多人直接被分成了十組，每組人都要一個個地進入十個不同的小房間迎接考驗。
而且這一次，普雷、埃爾斯拉還有米夏多都沒有分到同一組。
「下一位。」
「來了。」
聽到考官叫自己了，普雷便從房間外的椅子上站起來，緩步走進了門裡。
映入眼帘的是一個十多平方米的小房間，一側坐著三名考官，普雷自然就站在另一側，禮貌地鞠了一躬。
很明顯，考官們並不吃這一套。
其中一名黑衣的中年男人皺了皺眉，然後說道：「普雷·李，是吧？以你這樣的年齡再來參加這樣的比賽，雖然不是不可以，不過想來你應該有比別人更好的表現才對。現在就證明一下你和其他的參賽者有什麼不同吧——怎麼樣可以配置出拉魯克梅藥劑？」
「拉魯克梅藥劑是很強效的安眠藥，需要紫黍粉末和綠星桃飽和溶液，比例為三比二。混合后滴入一滴愛芬試劑，高溫加熱二十秒左右即可。」
普雷非常清楚地說出了答案。
中年考官挑挑眉，再拋出一個問題：「那什麼是金黃葡萄汁？」
「金黃葡萄汁不同於黃金葡萄溶液，它能夠讓精靈暫時獲得夜視的能力，但是對幽靈系精靈無效，而不是令精靈暫時獲得夜晚的感知能力提升。它需要的材料包括酸木瓜的根部、甜柿皮、蒸餾過的紅蘋汁、一小滴黃金葡汁，還有適量的126號能量塊粉末。」
中年考官點點頭，示意自己已經沒有問題了，「看來你的確和其他的參賽者有些區別，我的問題到此為止。」
「那麼接下來是老夫。」
說著，一名七十歲左右的老年考官站了起來，「老夫我只有一個問題。」
「請講。」普雷很客氣地說道。
「你能不能回答我，最簡單的區別99號能量塊和98號能量塊的方法是什麼？」
普雷心中一凜，該說是年老成精嗎？這名考官雖然說是只有一個問題，但實際上卻可以說是兩個問題。
98和99號能量塊是非常相近的，不但在外形方面，還有功效和成分方面都十分接近。想要回答這個問題，就必須對這兩種能量塊都有不淺的了解才行。
看來，果然是自己的年齡成為了增加難度的原因了啊……如果換成是普通的參賽者，普雷相信考官們絕對不會問這樣連真正的專業藥師也未必能一下子就回答出來的問題！
然而，普雷還真就要必須順利回答出來。因為第二場比賽，就是由考官們對參賽者的總體表現進行評估。僅僅是給出正確的答案並不能得到高分，還必須自信、流暢地回答才行。
幸好……
稍微沉吟了一下，普雷開口道：「因為考官您沒有給出具體的基礎條件，所以所謂的『最簡單』的方法有兩個，分別是基於充足的基礎條件和不充足的基礎條件。」
「如果條件充足，只需要一滴以謎之果為主體的瑪納試劑即可。98號能量塊在被滴入試劑後會依舊呈現橙紅色，而99號能量塊則會呈現紫藍色。這是由於瑪納試劑之中的鄭氏素與99號能量塊的成分之一，也就是靛梅發生了化合反應的緣故。」
「如果基礎條件不足，可以在強烈的陽光下檢查兩種能量塊內部的液體流動。有流動表現的就是98號能量塊，這是因為98號能量塊在製作的過程中會用到紅陽萃取液，而使得紅陽在陽光下異常活躍的向陽分子，正是萃取液里的主要成分。」
不等考官說話，普雷心裡一動，又補充道：「當然，如果既沒有瑪納試劑，也沒有強烈陽光的話，我們還可以用手緊握兩種能量塊，片刻之後如果有粘膩感覺的話，就說明手中的是98號能量塊。」
「因為，99號能量塊的熔點很高，人體表面的溫度絕對不會令其融化，而98號剛好相反。」
「——這就是我的回答。」
說著，普雷結束了長長的解釋。
小房間里頓時陷入了一片沉默。三個考官彼此對視了一眼，眼中的驚訝不言而喻。
「無懈可擊，我只能這樣評價你。」
最後，老年考官總結道，「不論是面對壓力時的從容，還是對於知識的掌握，或者是實踐能力，都讓老夫看到了未來的希望啊。」
「老實說，你剛剛說的第三個判斷方法，真的很出乎我的意料。」老年考官深深地看了普雷一眼，「現在很多研究樹果調和學的人都有些所謂的『迷信科學』的傾向，他們信任精密的儀器與書本上的教條勝過信任自己的雙手……但是你不一樣，我想你比他們更明白實踐的作用。」
「過獎了，僥倖而已。」普雷不動聲色。
「好吧，」最後說話的是一個年輕考官，「本來我還想問你一個問題的，不過現在看來已經沒有什麼必要了呢。」
說著，三個考官再度對視了一下，瞬間達成了一致。
「普雷·李，對你的考驗就是這些，可以出去等結果了。」
「是，謝謝各位。」普雷又行了一禮，這才慢慢走出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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