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宮裏死人了
屋裏燒著火盆,博騖一進門都感受到了一股熱浪撲麵而來。
司馬燚半臥在軟榻上,見博騖進來,看似漫不經心地問:“人都回來了?”
博騖上前幾步回稟:“是,杜小姐已經安全抵達將軍府,是皇甫策親自送回城的。”
“爺何時問她了?”司馬燚露出一個極不耐煩又嗤之以鼻的表情,可緊接著又問,“你說什麽?皇甫策送她回城?”
“回來的人是這樣說的,皇甫策親自將杜小姐送到了城門口,二人一路還……有說有笑。”博騖偷偷看了司馬燚一眼,果然,這位爺的臉色沉了下來。博騖心道不好,連忙不動聲色地後退一步,把脖子縮了縮。
“皇甫策人呢?”司馬燚麵色寒涼言語冰冷。
“送別杜小姐以後,皇甫策似乎發現了咱們的人跟著他,就一直在城中的鬧市裏兜圈子。”博騖心虛地把頭低了低,聲音也跟著低了下來,“後來,不知怎麽就跟丟了。”
“哼,皇甫策若是連這點本事都沒有,那豈不是辱沒了他東越戰神之名?”司馬燚似乎並不意外,輕嗤一聲,指尖輕叩著木質扶手,“是不是杜若又頂著爺的名號去忽悠了皇甫策,所以他才會別有用心地送她回城?”
“沒有,爺,杜小姐並沒有同皇甫策透露自己的身份,在他麵前也隻字未提爺。”博騖如果此時抬頭,就會發現司馬燚此時的臉色又冷了幾分,他不敢抬頭看自家主子,幹脆裝作渾然不覺地繼續說,“倒是皇甫策同杜小姐說了不少他的事,杜小姐若是對東越稍微多些了解,怕是早猜到了皇甫策的身份。”
“皇甫策是有意向杜若袒露身份?”司馬燚皺眉,“他是真不知道杜若的底細?”
這點博騖可以確定,他點頭道:“皇甫策的人進城後曾四處打聽京中是否有一位姓杜的太醫,還問皇上這幾年可曾張榜招過名醫入宮。”
“他是懷疑杜若與宮裏有牽連?”司馬燚狐疑地盯著博騖,“杜若跟他說了什麽?”
“杜小姐什麽也沒說,就說了個名字,皇甫策就猜測她出自醫藥之家,剛開始以為她複姓端木,後來又覺得她與北原皇族有所牽連。”
“猜測杜若複姓端木?”司馬燚倒是意外,“他怎麽會覺得杜若是來自南巫?”
“大約是覺得杜小姐行事作風都比較……呃……特別,不似普通的北原女子,所以第一直覺她是異族。至於為何認定她來自南巫端木氏……”博騖思索片刻回答,“難道皇甫策一早探到了杜小姐與爺有關聯?”
司馬燚凝眉,昨夜他與那群黑衣人交手不甚催動了體內的毒,為求脫身誤入密林之中。林中似有布陣,錯綜複雜。隱隱感覺有人在引他入局,然寒毒發作又後有追兵的他卻來不及思考,隻能憑直覺而行。
最後因寒毒發作得太過厲害,他不得不尋處隱蔽之地藏身,迫不得已入了那坑洞之中,誰成想竟在洞中遇上了被綁的杜若。也慶幸是遇著了她,不然自己恐怕是活不過昨夜。
究竟是什麽人把杜若綁到了那裏?這些人的目的又是什麽?
這一切,會是皇甫策布下的局嗎?
紛亂的局勢讓人眼前撲朔迷離,司馬燚沉默片刻,吩咐博騖:“加派人手,在城中搜尋皇甫策的蹤跡,他既然來了就沒那麽輕易會走。”
“是。”
“還有,讓人盯著南巫使團。”
博騖驚覺地抬頭,“爺是懷疑……”
司馬燚眸色森寒,“所有未知因素,都值得懷疑。”
“是,屬下領命。”
杜若踏進將軍府的大門,迎接她的便是小杜將軍的震天吼:“死丫頭!你還曉得要回來!怎麽不幹脆死在外頭算了!”
“誒,我的親哥喂,你就不能盼著我點好?”杜若用手塞著耳朵,生怕自己的耳膜給震壞了。
“師姐,你昨晚去哪兒了?小杜將軍派人去宮門前沒接到你,又聽聞你上了別人的馬車,可是急得直上火,親自出去尋了你一夜呢!”
昨兒明明擺了她一道,杜若沒想到司馬祁這小子居然沒有開溜,還有膽子出現在她麵前。此刻見著這小子,杜若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你小子還敢說,還不是因為你……”
“因為我?”司馬祁眨巴著無辜的眼睛,“師姐何出此言?”
臭小子!知道自己有所顧忌,不能將與他密謀的那點兒破事兒宣之於眾,所以有恃無恐?
杜若咬咬牙,狠狠地瞪了那假裝無辜的司馬祁一眼,改口道:“還不是因為你告訴我前些日子曾見到了師傅的信物出現在了城郊,我才會輕信於人,去城郊一探究竟!”
“哦?”司馬祁湊上來,若無其事地問,“那東西可找到了?”
“找到個屁!”杜若沒好氣地推開司馬祁,“你又不是不知道司……那賊人不好惹!”
杜衡黑著臉,隔開司馬祁與杜若,“你們倆當我是死的嗎?”一把拎著司馬祁的衣領將他往旁邊扯了扯,“昨晚不是你說看到她上了另外一輛馬車,還懷疑是五爺帶走了她麽?”
“我也是聽宮門外的守衛說的。當時我聽說派去的人沒接到師姐,就心急地扮成了府裏頭的丫鬟去宮門外打聽。”麵對杜衡質疑的目光,司馬祁連忙解釋,“小杜將軍也是男人,應該明白那些侍衛們對女人的戒備心小一點,想去跟他們打聽點什麽也容易些。可我哪裏知道這消息是真是假呢?”
司馬祁一臉苦相,把事情推得幹幹淨淨:“小杜將軍,你看咱們後來不是在城郊的那個莊子上遇上了睿陽王身邊的那個女人麽?證明我犧牲色相打聽來的消息並不假呀!”
杜衡的腦子被攪的有點亂,好像司馬祁說得有些道理,可總歸哪裏有那麽些不對勁。他又一把扯過杜若質問:“死丫頭,你老實交待,你昨夜究竟去了哪兒?和什麽人在一起?是不是五爺?”
“嗯,就是和司馬燚在一起,如何?”杜若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她也好奇杜衡究竟能奈她何!
“你這個死丫頭,你一個沒嫁人的姑娘家,怎麽能與五爺……”杜衡急得直跳腳,“你明知五爺馬上要……又明知爹走之前嚴令過你……你……這是要氣死我嗎?”
“不,我隻是看你身上的傷好得挺快的,想著等爹回來再抽你一頓。”杜若幸災樂禍地看著為自家妹妹操碎心了的小杜將軍,心裏頭覺得好笑,又不免有些同情。
畢竟,從前的杜小姐若隻是個不聽話的,現在的杜若就是個能翻天的,所以小杜將軍這個從小就要被妹妹連累的兄長的確實有些命苦。
“你!”杜衡被氣結,隔空指著她的鼻子,好半天沒說出話來,最後放下狠話,“我若再讓你踏出這個門口,我就不叫杜衡!”
可話剛出口,咱們的小杜將軍就被打臉了。
進來通傳的人小心翼翼地挪開步子,生怕被小杜將軍噴薄而出的怨氣給傷到。
臉被打得啪啪響的小杜將軍不僅要改名字,還得親自把杜若送出門!
宮裏來的人就候在門口,特地來接杜若去宮裏陪萬昭儀下棋。
當然杜若心智肚明這不過是個由頭,實際上是讓她進宮去看夏侯莞的病情。原本是說好了這幾日進宮的,可今日宮裏左盼右盼都不見杜若人影,隻能派人來將軍府請了。
又因著宮裏嚴令對夏侯莞的病症緘口,所以無人敢當眾提及此事,隻能以下棋之名請杜若進宮。杜衡又不是不知道自己這個妹妹的棋藝有多爛,萬昭儀名為下棋,實際究竟為何事令人尋味。
他揣測著,難道萬昭儀還不死心,一心想要杜若做這個睿陽王府的側妃?這事兒好不容易讓自家爹爹給攪黃了,可萬不能又再給翻出什麽花來了啊!
怎麽辦?該怎麽辦呢?
心急如焚的杜衡決定親自陪著杜若入宮,他必須得盯著杜若才行。萬一真出了事兒,他也總算盡了力,不至於在爹爹麵前沒法交待。
當然,杜衡一個外臣是沒法進後宮的,隻能在禦花園候著。然一直等到日落西山,也沒見到杜若出來。
直至宮燈掌起,才見一人從那宮道疾奔而來。杜衡連忙迎上去,話還沒說出口,來的人卻一個踉蹌倒了下去。
“死丫頭!”杜衡急忙扶起倒下的女子,卻在看清對方容顏之後當即愣住,“姑娘,姑娘你怎麽了?”
麵色蒼白的夏侯莞冰涼的手一把抓住杜衡的衣袖,“救命!快……快救人!”
他盡力安撫著夏侯莞,“姑娘你慢點說,到底是怎麽回事?放心,我乃鎮南將軍府的杜衡,不是什麽壞人。”
“你,你是杜姑娘的哥哥?”夏侯莞本就因失血過多而氣血不足,剛才一番疾奔更是讓她損耗過度,一時間上氣不接下氣,還頭暈目眩站立不穩,“杜公子,宮裏死……死人了!”
杜衡當即色變,莫不是宮裏又出了刺客?那杜若會不會有危險?
“死什麽人了?我妹妹呢?我妹妹沒事吧?!”他腦中一熱,當即就想衝進去,卻被柔柔弱弱的夏侯莞給拖住了,“杜公子,不是那邊,是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