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少丟人現眼
杜衡與崔望一直未歸,杜若知道肯定出事了!
如坐針氈地等了一日,好不容易將那位爺盼回來。司馬燚一進門,她立馬急匆匆地迎了上去。
“杜衡暫時死不了。”司馬燚早知她要問什麽,回答得簡明扼要,“不過也快了。”
一句話讓杜若跟坐過山車似的,心情大起大落。她定定地望著司馬燚,“是誰給將軍府送的信?”
“你不是已經猜到了麽?又何必再問。”司馬燚回望她的眼眸,竟從她眼裏望見了淡淡的傷懷,不由蹙眉道,“還往心裏去了?蠢!”
“真的是她?”杜若瞬間失望透頂,輕輕閉眼深吸一口氣,“爺說得沒錯,是我太蠢。”
“現在知道還不晚,往後別再犯了。”司馬燚探在她頭頂揉了把,跟招呼小狗兒似地喊著,“跟爺來。”
“去哪兒?”她有些泄氣地問。
“看戲。”他簡單地答。
戲台早已搭好,就在城郊的一處舊宅。看似破舊,卻內有玄機。
推開暗門,一層層的階梯仿如通向無盡地獄,而事實亦是如此。
麵容姣好的中年女人麵色蒼白,渾身透著一股病氣。正是那定遠侯夫人公孫芸。自踏入此地,公孫芸就一直咳嗽個不停,看來她的身子是真的不好。
領路的人轉身,“夫人,您看是不是休息下?末將覺得您似乎不大好。”
公孫芸搖搖頭,“不,我必須要盡快見到侯爺。”
“夫人,小姐跟咱們走散了,咱們是不是等一等小姐?”黑衣人繼續問,“侯爺交待過一定要保夫人與小姐安全,如今不知小姐那邊是何情形,末將實在擔心……”
“莞兒與那姓杜的小子在一處,我看那小子功夫不錯,定會保莞兒平安。當務之急是盡快與侯爺匯合,讓侯爺知道咱們母女已經逃出了京城。”公孫芸果斷道,“不必多說,抓緊時間走吧!”
“是,夫人。”
穿過層層階梯,公孫芸終於踏入了重兵把守的“地下城”。
“這便是侯爺所建的地下城?”公孫芸問。
“是,侯爺將兵力都暗中藏於此處,夫人放心,到了此處就絕對安全了。”領路人推開一扇石門,“夫人裏麵請,侯爺就在裏麵。”
“有勞!”公孫芸客套一句,踏入石門。就在她踏入之後,石門忽然自動閉合。
公孫芸警惕地回頭看了一眼,卻在見到石室內身披戰甲的身影之後忽然柔和了眉目軟了腔調,“侯爺,您終於回來了!”
……
珍滿樓的這處頂樓包廂居高臨下,透過那鏤空的花窗,可將下方瞧得一清二楚。
杜若不解地望著外頭,“你說看戲,有什麽好看的?”
遠處的窄巷,有一男一女從門內結伴而出。看清這二人,杜若頓時睜大了眼,“杜衡?我哥不是送夏侯莞出城了麽?怎會還在城內?”
司馬燚皺眉,“少說多看。”
就在杜衡領著女子出現之後,忽然湧進了大批的京衛營的人,將整條窄巷圍了個水泄不通。
杜若蹭地一下站了起來,再也坐不住了。司馬燚將她強行按下,“戲才剛剛上演,急什麽?”
杜若瞪了司馬燚一眼,心道不是你哥,你當然不急!
杜衡要是帶著夏侯莞私逃被抓,那麽當初將夏侯莞保出宮來的杜若也成了幫凶,若定遠侯夏侯征當真在此時有所異動,便坐實了鎮南將軍府夥同定遠侯謀逆的罪名,怕是整個鎮南將軍府都要受到牽連。
事情發展成了這樣,等同於刀被人架在了脖子上,杜若怎麽可能還坐得住?
被身邊這位爺強行按在座位上,杜若如坐針氈,心中火急火燎。
這位爺倒好,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湊近她咬著耳朵,“好戲還在後頭呢!”
杜若恨不能給他一肘子才好,一家老小的命都在那兒懸著呢,誰特麽有心情陪你調情?
不對,什麽鬼調情,分明就是這廝單方麵的耍流氓。
憋著一肚子的窩囊氣,心裏急得跟油煎火燒,眼睛卻不敢又絲毫懈怠地盯緊下方窄巷中的動靜。
果然,三皇子司馬彰現身,“本王還以為是誰呢,想不到竟是小杜將軍。不知小杜將軍身邊這位是?”
司馬彰故意拖長尾音,正準備伸手挑開女子帷帽上的紗簾,卻被杜衡止住,“三殿下,此乃我將軍府的女眷,還望殿下……”
“將軍府女眷?”司馬彰冷笑,“若是將軍府女眷也罷,就怕是別的什麽人,到時候小杜將軍怕是就說不清楚了。”
言畢,女子帷帽忽地被掀開,露出了被紗簾遮蓋下的那張驚恐無比的臉。
“水仙?”杜若驚詫,她轉頭望著身邊的司馬燚,“夏侯莞去哪兒了?”
司馬燚故意不答,盯著她的眼睛,“你猜?”
“夏侯莞已經出城了?”杜若眉心蹙起,心中一時百感交集,說不出是喜是驚。
喜的是杜衡沒有與夏侯莞攪在一起,將軍府也不用被牽連。驚的是若夏侯莞早已順利出城,證明城外定是有定遠侯的人接應,那京中怕是要風雲突變,再掀血雨。
“你是希望她出城,還是希望她留在京中?”司馬燚問。
杜若垂眸,“我希望她此刻能安安分分地待在定遠侯府,如此明日我的腦袋才能保得住。但目前看來,希望不大。”
“既然知道要掉腦袋,下回就不要再犯蠢。”司馬燚伸手在她腦袋上揉了揉,“回吧。”
“這就回了?”杜若下意識地望著窗外,“戲完了?”
“你還想看什麽?”司馬燚挑眉。
“我以為爺您能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忽然將夏侯莞變出來,將局勢反轉保住我這顆腦袋呢!”杜若一臉認真,她確實是在這位爺身上壓了寶的,不然明明被夏侯莞擺了一道的她,當日又怎敢輕易就放了夏侯莞?
“你以為爺有神通?”司馬燚睨著杜若,忽然笑了,“恐怕你是押錯了寶。這諸位皇子之中,能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唯有那位。”他朝外麵努努嘴,“不如你下去求求那位爺,讓他調動京衛營幫你把夏侯莞逮回來?”
“那位爺?他是巴不得我死,哪裏會幫我逮什麽人?”杜若撅嘴,“怕是我一現身,他就又要把我當成刺客給逮著了。”
“既是沒有法子,那何必再多尋煩惱?”司馬燚道,“你這顆腦袋便是要掉,那也是明日之事。走了。”
杜若卻仍在原處望著滿桌的菜肴,“爺,這裏好歹是珍滿樓!咱們看完戲就這樣走了?不合適吧?”
“這些日子在府裏頭,爺餓著你了?”司馬燚反問。
“既然夏侯莞跑了,明兒我這掉腦袋也掉定了,您就不能容我吃頓飽飯麽?”杜若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好歹也讓我明兒做個飽死鬼吧?”
說完,也不管司馬燚同不同意,挽起袖子就準備開幹。司馬燚嫌棄地拎著她往外走,“少在外頭丟人現眼!”
剛踏出珍滿樓,忽有冷箭從暗處刷刷而來。
杜若見狀非但不躲,反倒將身旁的司馬燚一把推進了門內,“當心!有刺客,快躲好!”
司馬燚:“……”
博騖當即現身,拔劍一邊砍落不斷飛來的冷箭一邊衝杜若喊著,“危險,杜小姐快後退!”
看到有危險,杜若的第一反應就是不能讓司馬燚出事,所以剛才她的行為完全是條件反射。然英勇過後,看到刷刷飛來的冷箭,也不知該如何去躲。
門內的司馬燚解下披風隨手一甩將那些冷箭截下,一個縱身落到了杜若麵前將她護在了身後,“不要命了?明知危險還往前衝,真是蠢!”言畢,又徒手精準地接住了黑暗中飛來的一支冷箭。
“死有重如泰山輕如鴻毛,反正我這腦袋也隻能掛到明日,早死晚死都是死。”杜若硬著頭皮說,“爺您的命比較金貴,我自然要拚命護著,說不定陛下看在我救了他兒子還能饒我一命呢!”
司馬燚皺眉,冷睨了她一眼,“蠢死了!”
不過在迅速看清了自己與司馬燚之間的實力差距之後,她果斷選擇了不添亂,乖乖躲在了司馬燚的身後。
箭雨之後,大批黑衣人從屋頂落地,將司馬燚一行人包圍。
博騖當仁不讓地迎了上去,可依舊有漏網之魚朝司馬燚與杜若撲來。
就在那黑衣人的劍鋒逼近之際,司馬燚忽然徒手夾住了對方的劍輕輕一折,那劍身忽地嘎嘣折斷。
對方仍不死心,握著斷劍直戳過來。杜若心頭一緊,生怕對方傷到司馬燚。可司馬燚卻反應極為迅速地朝對方胸口就是一掌,直接將那黑衣人震飛數米。
杜若從前並未見過司馬燚動手,想不到這位爺還有那麽兩下子。至少不是個完全不中用的繡花枕頭嘛!
很快睿陽王府的暗衛趕到,迅速將埋伏在四處的殺手一一解決。
就在大家以為危險已經解除之際,忽地一支冷箭朝杜若的身後而來。杜若渾然不覺,倒是司馬燚察覺異動,一把將杜若攬入懷中,掌風隔空將那冷箭震開。
哐當一聲,箭頭落地。就在所有人注意力被這支箭吸引之際,原本倒地的黑衣人卻朝著杜若發出了一支袖中鏢。
銀白的暗鏢在黑暗中閃著寒光,司馬燚護住杜若,徒手接住那枚暗鏢的同時吩咐博騖,“留活口!”
話剛落音,又一直冷箭直接將那黑衣人一箭穿心!
司馬燚手中握著那枚暗鏢,麵色沉冷殺氣陡現,吩咐博騖:“查!”
“是!”博騖領命。
上了馬車,杜若才發現司馬燚似乎有些不對勁。
“你怎麽了?”杜若見他麵色不好,連忙上前查看,“哪裏受了傷?”
司馬燚攤開掌心,那枚銀白的暗鏢竟然已經融化。
“這是——寒冰所製?”杜若忽然明白了,“你的寒毒犯了?”
搭上脈,杜若麵色一變,立馬掏出銀針準備為他刺穴,卻被司馬燚按住。
“沒用。”他極力隱忍卻聲線微顫。
“我的血既是製作解藥的藥引,是不是可以直接抑製你的寒毒發作?”她急切地問。
司馬燚沒有吭聲,杜若二話不說掀開門簾,“博侍衛,劍借我一用!”說著,拔出博騖的佩劍直接就準備往手腕上隔下去。
眼看杜若就要手起劍落,司馬燚忽地出手打落了她手中的劍,一把將她扯進了車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