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跟爺姓司馬
抱著司馬燚越來越冷的身體,杜若心底有種說不出的慌亂。當手中沾染上他的血時,她覺得自己忽然跟犯了心梗似地,心髒在胸腔內隱隱作痛難受得不行。
“司馬燚,你醒醒!”
她捧著他的臉呼喊,然那張臉卻以她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結起了白霜。很快,那白霜爬上眉眼凝滿長睫,他整個人如同雕塑一般慢慢地僵硬起來。
身處如此滾燙的溫泉藥池之中,杜若都感覺自己幾乎快要被煮熟了,可偏偏他的身體卻越來越冷,氣息也越開越弱。
“司馬燚,你可別死啊!”杜若著急得帶了些哭腔,“我知道夏侯莞肯定在你手裏對不對?我還等著明兒你還把夏侯莞變出來給我保命呢!掉腦袋可不是開玩笑的事,我這顆腦袋我還舍不得呢!”
司馬燚沒有任何反應,杜若又掐著他的人中繼續說,“還有,還有你說過讓我憑本事跟你拿玉佩的!你要是就這樣嗝屁了,你讓我跟誰去拿玉佩去啊?難不成讓我去挖你的墓麽?你們皇家的墓裏全是坑人的機關,我可沒那個本事進去啊!”
“醒醒啊,司馬燚你聽到沒有!你現在可不許死!我不許你死!我這麽辛苦天天給你養著解毒蠱我容易麽?你可不能讓我白折騰一場!你要敢死了,我就把那解毒蠱送給你的仇人,讓鬼醫老毒物拿著去害人去,令你在九泉之下都不得安生!”
她拍打著司馬燚越來越僵硬的臉頰,“喂,司馬燚!你想想你宮裏頭的小情人,還有你那寶貝疙瘩蘇姑娘,還有風影姐姐,還有……還有你那未過門的媳婦兒,那個什麽公主,你不能讓人家一個個年紀輕輕就守寡啊!”
杜若開始語無倫次,口不擇言,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都說了些什麽鬼話。
她隻是真的很怕司馬燚就這麽死了,他死了她怎麽辦啊?明天她要去哪裏找到夏侯莞去向皇帝老頭交差?交不了差腦袋不保,她還怎麽回家啊?
可司馬燚一動不動,身體急劇下降的溫度,竟將滾燙的溫泉藥池中的水都凝上了一層薄薄的寒冰。若非杜若體質特殊,怕是早就被他身上的寒氣給凍僵了!
她緊緊摟著司馬燚,有些不知所措。望著那不停冒著白煙的泉眼,周圍的水跟剛燒開一樣咕嚕嚕冒著熱騰騰的氣泡,隻能去那裏試試了!
杜若抱著司馬燚一點點朝那溫度最高的地方挪去。泉眼之處的溫度極高,杜若的皮膚被燙的得火辣辣地疼,可高溫卻讓司馬燚身上的寒冰稍稍消融了一些。她咬牙忍著渾身的疼痛,又取了驅寒丸塞了一顆放進司馬燚的口中,“司馬燚,快把藥咽下去!快呀,你到底還想不想活了?”
“溫水,驅寒丸要配合溫水。”她念叨著。可司馬燚一直靠在她身上,她怎麽起身去拿溫水?杜若把心一橫,張口咬開了自己的手腕,伸到他的嘴邊,“司馬燚,不想死就趕緊把藥吃了!”說完,另一隻手果斷地又捏住了他的鼻子。
司馬燚果然張口,杜若趁機把血灌入他的嘴裏。溫熱的鮮血入口,司馬燚迷迷糊糊地將藥丸咽了下去。
也不知是泉眼的高溫,還是驅寒丸起了作用,他身上的寒意漸漸開始消減,人也慢慢有了反應,開始主動吞咽。看來,寒毒再次被控製住了。
杜若心中繃著的弦稍稍鬆了些,可不消片刻,她又再次緊張了起來。這位爺好像喝她的血喝上了癮,竟然不肯鬆口了!
“喂,司馬燚!你快鬆口啊,你這吸血鬼,是想要把我吸幹麽?”杜若急了,“我跟你說,我每次獻血不能超過400毫升的,多一滴我都會暈倒的!喂!司馬燚你聽到沒有?你快鬆口啊!我說的是真的!”
……
杜若說的是實話,她果然暈倒了。
她也不知自己是如何從溫泉池裏頭出來的,醒來的時候她已經回到了床上。不過並不是西沉居,而是臨淵閣。
全身火辣辣地疼,而且……不著寸縷!
“小姐,您醒了?”丁香急切地迎上來,“您別動,如今您全身都是燙傷和水泡,不小心弄破皮就麻煩了!”
“燙傷?”杜若這才想起來,自己為了給司馬燚驅寒,帶著他靠近了泉眼,應該是被高溫的泉水給燙傷的,“對了,司馬燚呢?他沒事了吧?”
“小姐放心,王爺沒事。”丁香道,“多虧王爺發現小姐暈倒在溫泉池,並及時把小姐抱了出來,不然小姐怕是要出事。”
杜若一頭霧水,“什麽叫多虧他發現我暈倒在溫泉池裏頭?敢情還是司馬燚救了我,我還得反過來謝謝他?”
“可不是麽,小姐是得好生謝謝王爺。”丁香點頭道,“小姐偷溜進溫泉池,王爺非但不怪罪,還救了小姐,還給了最好的藥……”
“行了行了,你別說了!”杜若火冒三丈,“明明是我救了司馬燚,怎麽反過來成了我要謝謝他?”
杜若伸出自己的手腕,“你看看,我手上的傷還在呢!那家夥跟個吸血鬼似的,差點把我吸幹!”
丁香狐疑地望著杜若手腕上的傷痕,支支吾吾地說,“那個……小姐,這有點像是……你自己咬的。”
杜若:“……”
可不就是她自己咬的麽?
杜若差點吐了一口老血,心中正咒罵著司馬燚奸詐,這位奸詐的爺就出現了。
“藥都塗好了?”他問。
丁香忙回答,“塗好了,王爺放心。”
杜若見到司馬燚,恨恨地磨牙,恨不能撲上去咬他一口。隻是如今她光著身子一絲不掛,隻能乖乖地縮在被子裏頭。
司馬燚毫不見外地在床沿邊坐下,伸手跟順毛似地在杜若頭頂揉了揉,“蠢死了!想泡溫泉就跟爺直說啊,犯得著偷跑進去麽?爺像是那種小氣的人?”
什麽鬼!
杜若腦袋一偏從他手底掙脫,不服氣地嘟囔,“司馬燚,你這白眼狼少顛倒是非黑白?明明是我救了你,你反倒誣陷我,你良心虧不虧?”
“顛倒黑白?”司馬理所當然地說,“難道不是爺三番四次地給你擋下冷箭與暗鏢?早知如此,就該讓你被射成蜂窩,爺救你作甚!”
杜若:“……”
這大概是她此生見過的臉皮最厚的人,關鍵是人家那理直氣壯的勁兒,都讓杜若禁不住懷疑,是不是當真是自己虧欠了這位爺!
話沒錯,沒司馬燚擋箭,她確實有可能被射成蜂窩。可話說回來,若今兒不是她,這位爺,您以為自己還能在這裏站著說話不腰疼?
關鍵是,不論誰救了誰,他不能睜眼說瞎話,誣陷她偷跑進他的溫泉池子啊!雖然她曾經有過那樣的想法,但是她並沒有這樣做,明明是博騖領她進去的好吧!
更可氣的是,顛倒黑白的這位爺,在說了這番話之後,又順起了她的毛,跟擼貓兒似的,嘴裏還嫌棄地說著她,“真是蠢死了!”
我勒個去你個大爺的!
“討厭!摸什麽摸,我又不是你府裏頭的貓兒!”杜若脖子一彈,頭頂直接朝他撞了過去,“司馬燚你這沒良心的,你給我記著!下回我若再管你死活,我就不姓杜!”
司馬燚不動聲色地起身避開了她撞過來的腦袋,笑了笑,“你不姓杜,那姓什麽?跟爺姓司馬?”
“你想得美!”杜若咬著後槽牙,“走開!我現在不想和你說話!”
一旁的丁香麵色變了變,覺得自家小姐的膽子也忒大了些。從前丁香在丞相府伺候的時候,便是夫人對丞相那可都是畢恭畢敬的,哪有自家小姐這個膽子。
這睿陽王府裏頭,怕是除了杜若,也再無人敢這樣同司馬燚這樣說話。關鍵是,杜若這番態度,這位爺居然也沒生氣。
他站在床邊看著衝他齜牙咧嘴卻沒法真正張牙舞爪的女子,不由幸災樂禍地笑了,“不想和爺說話?這麽說,你也肯定不想知道,夏侯莞現在究竟在哪兒了?”
這不廢話嗎?眼瞅著今兒是皇帝給的最後期限,她必須把夏侯莞安然地送回宮中,不然皇帝老兒許過得摘她腦袋,她又怎麽可能不關心夏侯莞的下落?
司馬燚作勢就要走,認清形勢的杜若秒慫,從被子裏伸出白藕似的胳膊,一把拽住那位爺的袍子,“誒,你別走啊!夏侯莞在哪兒?”
“你想知道?”司馬燚駐足,目光落在杜若露在被子外頭的肩膀和手臂上,語調淡淡,“胳膊不冷?”
杜若瑟瑟地將胳膊往回縮了縮,卻不肯鬆手,“你管我冷不冷!她究竟在哪兒?”她再問。
“她在哪兒,爺怎麽知道。”司馬燚彎下腰去湊近她,“你不是不想和爺說話麽?”
杜若切齒,“司!馬!燚!”
“恩?”他若無其事地應著,“這麽喜歡叫爺的名字?那就多叫幾聲,爺樂意聽。”
杜若:“……”
某位爺顯然很滿意她的反應,趁機揉了揉這個目瞪口呆的小女人的腦袋,開懷地笑了,“嗬!無論夏侯莞在哪兒,你這腦袋都是爺的,誰也不能隨便摘。”
“好好給爺養著。”他的指腹沿著她的肩膀一路從手臂滑下,最後勾住了她的手,慢慢地將自己的袍子一點一點從她手中抽回,“別回頭身上留了疤,又蠢又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