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信任

  見司馬燚當真拖著她走,杜若不由急了,“誒!你當真啊!那我哥怎麽辦?”


  正說著,門外忽然竄進來一個人,衝著杜若喊,“死丫頭,廢什麽話,還不聽五爺的趕緊走!”


  杜若愣怔,“哥?你怎麽會在這兒?”


  “都說別廢話了,怎麽還來!”杜衡警覺地張望,“快走!”


  杜若一頭霧水,隻能跟著司馬燚與杜衡匆匆離開,路上的障礙都已經被杜衡提前清理幹淨,故而並未遇到什麽麻煩。隻是在三人拾階而上之時,卻被人攔住了去路。


  原本提劍衝在前頭一副遇神殺神遇佛殺佛模樣的杜衡,卻忽然下意識後退一步,之前勇猛向前的衝勁全無。


  “夏侯莞?”杜若看清來人連忙擠上前去,“你不會覺得單憑自己就攔得住我們吧?”


  “若若你誤會了。”夏侯莞神情緊張地微微挪開步子,“我沒想過要攔你們,我是想……”


  “難不成你還是來給我們帶路的?”杜若逼近一步。


  夏侯莞點點頭,“這裏地形複雜,守衛森嚴,有我帶路你們出去會容易一點。”


  “嗬,你給我們帶路?往守衛最多的地方帶還是直接往牢房裏帶?”杜若絲毫不信夏侯莞,“夏侯莞,你覺得我們還會相信你嗎?”


  杜衡瞄了一眼夏侯莞,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看著司馬燚。司馬燚將杜若往後拽了拽,上前一步開口,“那請寧和郡主帶路。”


  杜若轉頭望著司馬燚,“你是腦子壞掉了?雲杉兒在你藥中下蠱的事你忘了?當初我問她雲杉兒的藥有沒有問題,你忘了她是怎麽說的?她說她不知道!”


  杜若說著,轉回頭看了夏侯莞一眼,“我不信她會真不知道雲杉兒在藥中下蠱!這樣的人你們覺得還能信?”


  夏侯莞雙手緊緊抓著裙擺,“不是的,若若,我是真不知道雲杉兒的藥有沒有問題,所以當時我隻能實話實說。可現在我是真心想要幫你們離開這兒,你就再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夏侯莞,我早就說過,我不會再相信你。”杜若態度堅決,“司馬燚,你真相信她?”


  司馬燚麵無表情,淡淡道,“如果寧和郡主願意幫忙,爺覺得未嚐不可。”


  “你!”杜若咬牙,也不知司馬燚是中了什麽邪,還是他就是要故意和她作對?她又轉頭看了看杜衡,“哥,你呢?你怎麽看?”


  杜衡捏著劍,遲疑了片刻道,“我覺得五爺說的有道理。”


  “你!”杜若恨鐵不成鋼,“你也是沒記性嗎?你忘了她是怎麽……”


  杜衡看了杜若一眼,“我沒忘,多虧夏侯姑娘我才能順利進來此處與五爺匯合,所以我相信夏侯姑娘。”


  “什麽意思?”杜若忽然覺得信息量有點大,似乎事情完全都不是按照她的猜想來發展的。


  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她實在不想再掉進夏侯莞的坑裏,“哥,不論這段時間發生過什麽,可夏侯莞她利用我逃出宮,又利用你來逃脫京衛營的事情不假吧?”


  “不假。”杜衡看著杜若,“但後來夏侯姑娘幫過我也不假。我願意相信夏侯姑娘是真心要幫我們離開此處。”


  夏侯莞感激地看了杜衡一眼,對杜若說,“若若,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麽都你都不會信,但我保證我真的沒有要害你的心。”


  “行了,事不宜遲,走吧。”司馬燚拉了杜若一把,“再不走你一個人留在這兒。”


  “我不!”杜若連忙抓緊司馬燚的袖子,“行吧行吧,三比二,我沒有什麽可說的了!都是你們的決定,出了事你們得擔著!”


  杜衡在身後補刀一句,“說得好像你擔過什麽事似的!”說完,杜衡上前,卻與夏侯莞保持了一段距離,“請夏侯姑娘帶路。”


  夏侯莞不知是緊張還是激動,總之表情略有些不自然,低著頭應著,“好,大家跟我來。”


  地下城中的岔路很多,夏侯莞時不時還要猶豫一下,才能準確地判斷正確地出路。途中曾遇著三兩隊巡衛,都由夏侯莞出麵給打發了,避免了正麵交鋒引起的麻煩。


  走到一處石階小道旁,夏侯莞朝司馬燚行了禮,“殿下,我隻能送你們到此了。前麵是一處險地,台階陡峭難爬,卻能直通外界。”又看看杜衡,“小杜將軍,此出口雖是隱秘,但肯定埋伏有兵力,務必當心。”


  杜衡頓首,“夏侯姑娘保重。”


  夏侯莞又走到杜若身前,“若若,保重!咱們後會有期!”


  “誒,別!郡主咱們最好後會無期!”杜若也不看夏侯莞,頭偏到一邊,“沒有交集就沒有傷害。”


  夏侯莞滿臉尷尬,低眸不再說話。再抬眸之時,那三人已沿著石階而上,夏侯莞看著漸漸消失在視線中的身影,神情落寞地慢慢轉身。然就在此時,幽深之處忽響起的那一聲“莞兒”讓她膽戰心驚……


  約莫走了將近半個時辰,杜若都覺得自己爬台階都爬到小腿發顫,再看看那位經常自稱膝蓋不好的爺,卻沒有皺一下眉。她不由再次懷疑司馬燚這膝蓋不好的事,到底是真作還是假裝。


  就在這時杜衡竟然主動開了口,“五爺,我來背您吧,您這……”


  “不必。”司馬燚停了下步子,往後看了眼,“你背她。”


  杜衡看了看杜若,“我妹她能走,五爺,還是我背您吧!”


  杜若不忿地望著杜衡,“誒,杜衡你是人嗎?能不能善良一點?人家都能看出我腿抖走不動了,你還是我親哥嗎?”


  杜衡拉著臉訓她,“死丫頭,你怎麽不能走了?腿抖堅持一下啊,五爺膝蓋不好都沒吭一聲,你瞎嚷嚷些什麽?”


  “他膝蓋不好?”杜若氣不打一處來,“他怎麽膝蓋不好了?我腿還受過傷呢,你怎麽不說?”


  “死丫頭,你那傷早好了,能跟五爺的比麽?”杜衡咬牙,“你這麽大的人了,懂事一點好不好。你怎麽摔壞腦子之後,越來越不可理喻了?”


  “什麽嘛,你才不可理喻呢!”杜若不甘示弱,“你這個做哥哥的,關照我不應該麽?你怎麽總是胳膊肘往外拐?”


  杜衡氣惱地磨牙,“死丫頭,你說什麽呢?我何時不關照你了?你……”


  “夠了!”司馬燚冷冷地打斷,“別廢話了,你背上她,抓緊時間!”


  司馬燚說完,轉身繼續往前。


  杜衡心不甘情不願地蹲下身,杜若得意洋洋地跳到他背上,兩條腿還故意晃蕩個不停,“看你還敢欺負我!”


  “死丫頭,你別得意!”杜衡咬著後槽牙,“別仗著五爺護你就不知好歹。”說著他憂心忡忡地看了司馬燚一眼,背著杜若跟了上去。


  司馬燚走走停停,杜衡連問了好幾次要不要歇會兒都被他搖頭拒絕。這下連杜若都看出了問題,“喂,司馬燚你行不行啊,不行就別硬撐,讓杜衡背你啊!”


  可杜若一喊,司馬燚反而頭也不回地走得更快了。杜若趴在杜衡肩膀上,壓低聲音說,“誒,你把我放下吧,趕緊去看著司馬燚一點,我看他有些不對勁。”


  杜衡氣鼓鼓地接話,“廢話,誰不知道五爺的膝蓋曾經受過傷,那雙腿險些就廢了的,爬了這麽久的階梯怎麽可能會正常?”


  杜若的目光下意識地看向前麵的司馬燚,嘴上問著杜衡,“你怎麽知道?”


  “這事兒誰不知道?”杜衡沒好氣地回答。


  杜若認真地說,“誰不知道?我就不知道啊!”


  “你哪裏不知道?你是自己忘了!”杜衡回頭瞥了她一眼,“你從前沒摔壞腦子之前可緊張五爺的腿呢,看他多走兩步路都擔心得睡不著。沒想到腦子摔壞了之後變得沒心沒肺!”


  “你!”杜若在杜衡背上砸了一拳,“誰沒心沒肺了,我……我不就是不記得從前那些事了嗎?誰叫他自己遮遮掩掩的不明說,我又不知他膝蓋不好是真是假!”


  “誒,你還不趕緊放我下來?”杜若又砸了杜衡一拳,“你快去跟上司馬燚。”


  “真是越發沒規矩了,一口一個司馬燚,五爺的名諱是你能直接叫的麽?”杜衡繼續背著杜若,沒有將她放下的打算,“現在良心發現了?現在知道擔心了?五爺讓我背著你,我可沒那個膽子把你放下。”


  “什麽嘛!剛你自己不也叫了他名字?人的名字原本就是給人叫的,有什麽叫不得!”杜若看杜衡仍舊背著她繼續往前走,隻能故意抬高聲音喊了一句,“喂!司馬燚,我累了,想要休息一下!”


  司馬燚停住腳步回頭看她,冷冷道,“你哥沒叫累,你累了?”


  “對啊!”杜若理直氣壯,“我就是覺得累了想休息,不行嗎?你們兩個男人就不能有點風度,稍微照顧一下我這個弱女子?”


  這話杜衡其實是聽不下去的,照著他的脾氣原本是要狠狠罵上杜若一頓。可此時他知道杜若的用意,隻好硬著頭皮幫腔,“五爺,咱們也不急在這一時,我看也沒人跟上來,不然還是原地休息一下再走吧?”


  司馬燚看看這兄妹二人,最終麵無表情地點頭答應了。


  杜若從杜衡的背上跳下來,走到司馬燚旁邊坐下,接著慢慢地挪向司馬燚,手指輕輕點了點他膝蓋,“誒,還好吧?不然我給你揉揉?”


  司馬燚目光淡淡地落在她搭在自己膝蓋上的手,“把你那爪子挪開。”


  “喂,我真不知道你膝蓋受過傷。你不舒服就不要硬撐嘛!”杜若整個掌心小心翼翼地覆住他的雙膝。


  大概是她掌心舒適的溫度讓司馬燚覺得舒服了不少,他的臉色漸漸好看了一些,“爺看你那師傅也是半桶水吧,不然怎麽會教出你與你師弟那樣的徒弟?人家膝蓋有舊傷,你揉?”


  “喂,你說我就說我,能別帶上我師傅師弟嗎?”杜若不高興地挪開手,“是我學藝不精,別扯上他們!下回你再這樣,可別怪我不客氣!”


  杜衡驚慌地看過來,心道這個作死的丫頭還真是膽大,居然敢跟那位爺甩臉子。


  可讓杜衡更為驚詫的是,司馬燚竟然出乎意料地沒有發火,而是定定地望著她,也不多說一句。


  雖說這位爺素來話少,時不時地就把天聊死了也是常事,可這種情境之下,杜衡總覺得這兩人……好像有點不對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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