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滅口
京郊行宮不遠處的山坳。
一個渾身裹得雪白的白衣人在雪地中探出腦袋，一開口就噗嗤冒著白霧，“雲姑娘，明明那處密林是最佳伏擊之處，為何我們要退而求其次埋伏在這裏？”
麵對質問，雲杉兒不悅地教訓著手下的人，“你們懂什麽？前些日子丞相公孫離剛在那處密林遇襲，狗皇帝必然會格外緊惕，咱們又埋伏在那裏出手，豈不是自尋死路？”
白衣人嗬了口熱氣搓了搓凍僵的手，“可聽說狗皇帝沒有帶多少人啊！咱們不早些出手，萬一讓人搶了先機，豈不是被動？”
雲杉兒一巴掌扇在那白衣人的腦袋上，“你少烏鴉嘴！真讓人搶了先機，咱們回去可吃不了逗著走！”
白衣人委屈地揉著腦袋，“雲姑娘，我就不明白了，狗皇帝又沒帶多少人，定遠侯人多勢眾，派兵把皇帝圍了就是，為何要多此一舉偏要我們在此伏擊？”
“你問我，我問誰？”雲杉兒翻了個白眼，低聲嘀咕著，“若非少主開口，我才不會在這種天寒地凍的時候跑到這鬼地方來吹冷風呢！要刺殺皇帝，在哪裏不行，非得在這地方？真不知道他們是怎麽想的！”
話剛落音，忽然有人急急忙忙地跑過來報告，“雲姑娘，不好了！行宮那邊傳來消息，說是狗皇帝在……在行宮中被刺殺了！”
雲杉兒一聽，驚愕地把鬥篷一抖，“什麽？狗皇帝遇刺？什麽人幹的？”
“暫時不知。”來者搖頭。
雲杉兒氣不打一處來，“真是烏鴉嘴！還真被人搶先了，這回去主子還指不定給什麽教訓呢！”
腳下埋伏的白衣人探頭，“那狗皇帝到底死了沒啊？”
來人搖頭，“暫時還不知。狗皇帝身邊的人將消息封鎖了，行宮中的人隻知道狗皇帝在行宮中湯池被人刺殺，當時狗皇帝身邊伺候的宮女大喊有刺客，行宮中的侍衛進去的時候看到湯池的水都被染紅了。”
“皇帝身邊的人都驚慌不已，後來那個什麽崔公公進去之後，就把其他人都攆了出來，並且將消息全部封鎖了。”那人抬頭看著雲杉兒，“雲姑娘，此事是否要即刻上報？”
雲杉兒沒有猶豫，“如此大事，肯定要即刻上報！你們暫時繼續留守此處聽從調動，我親自去向少主匯報！”
雲杉兒跨上那匹白馬，飛快地策馬揚鞭，往山下而去。
可就在雲杉兒走後不久，行宮的大門忽然打開了，眾人驚詫地看著皇帝司馬繼從行宮中安然無恙地走了出來上了馬車，一行人繼續往祖陵而去。
留守的西垚部下們麵麵相覷，不是說狗皇帝遇刺了嗎？怎麽會看起來安然無恙？難道消息是假的，隻是為了調虎離山，讓他們這些人措手不及，徹底失去主心骨？
“現在雲姑娘不在，咱們到底還要不要突襲狗皇帝的車馬啊？”
一眾西垚將士已經凍得手腳僵麻，七嘴八舌地說，“管他是真是假！雲姑娘在不在，咱們都要找這狗皇帝報滅國之仇！兄弟們，咱們一起上！”
被鼓動的眾人紛紛揭竿而起，朝著那慢慢行進過來的馬車衝了過去……
雲杉兒策馬飛奔，忽然察覺到了有些異動，隻見一個宮女模樣的人影偷偷摸摸地從行宮中摸了出來。都沒跑幾步就倒在了雪地中。
雲杉兒有些好奇，過去將那宮女扶起來，這才發現那宮女竟然口吐黑血。
“你中毒了！”雲杉兒立馬用銀針將那宮女的心脈封住，又喂她服下了一顆解毒丸，“你究竟是什麽人？為何會中這種劇毒？”
宮女渾身發抖，“我叫紅珠，是行宮湯池負責洗沐的宮女，因為目睹陛下在湯池被人刺殺，所以崔公公暗中授意人在我的飯菜中下毒，想要殺我滅口。”
“什麽？皇帝被人刺殺了？”雲杉兒假裝驚詫，“你確定嗎？這可不是能隨便開玩笑的，這是北原天大的事啊！”
“是真的，我親眼目睹。”紅珠抖得不行，也不知是因為害怕還是冷，“我的一個好姐妹就在湯池中被刺客拉到水中溺亡了。那刺客手中拿著這麽長的匕首，從水中忽然冒出來，雪亮的刀子直接就往陛下身上捅，我當時嚇得六神無主，隻能一個勁地大喊。”
“那後來呢？沒人來救駕嗎？”雲杉兒不動聲色地繼續問，“皇帝的侍衛呢？行宮的護衛呢？怎麽會讓刺客混了進去？”
“我……我不知道，大概是因為湯池水從外界引入，修建湯池時那可通到外界的洞口又被人暗中給打通了吧。隻是那外界的溫泉入口滾燙無比，那溫度一般常人應是無法忍受才是。”
紅珠瑟瑟發抖，又表情痛苦地嘔了一口鮮血，之後才繼續緩緩說道，“當時陛下在沐浴，侍衛們都在外麵守護，就我與我那姐妹一起在湯池內伺候陛下。刺客出現之後我的喊叫聲才將侍衛們引了進來，可為時已晚，刺客已經向陛下下刀了。當時血濺湯池，整個池水都被染紅了！”
雲杉兒聽紅珠這麽一說，越加確定之前收到的消息不假。狗皇帝真的死了？這實在是個令人振奮的好消息！必須得馬上把這個好消息傳回給自家少主。就算被少主責備未按計劃行事也是值得！
於是雲杉兒又接著問，“皇帝遇刺為何要他們要殺你一個小宮女滅口？難道刺殺的人皇帝就是他身邊的人？”
紅珠戰戰兢兢地回答，“我不知道，這個我真的不知道。陛下身邊的曹公公一進來，看到那個場麵，立馬讓人封鎖了現場。又讓人把在場目睹之人全部都集中到一處，說是要仔細詢問事發當時的情形。”
“可沒想到崔公公竟然會向我們下毒手，幸好當時我被嚇得夠嗆，胃口不好所以吃的東西也不多，否則肯定沒發法活著逃出來。”
說到此處，紅珠有些憤恨，“崔公公為了封鎖陛下遇刺的消息，竟然不惜將行宮中目睹現場之人全部滅口，實在是太過惡毒。也不知崔公公到底在密謀什麽！也許姑娘說得對，害陛下的人說不定就是崔公公，不然他為何要封鎖消息殺人滅口？”
雲杉兒扶著紅珠，“這位妹妹，你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遇上我就是你的福氣！剛才我已經將你體內的毒性控製。你若信我，就隨我一道回京，我一定將你體內的餘毒肅清。”
紅珠感激地望著雲杉兒，“多謝姑娘！”
雲杉兒帶著紅珠上馬，二人共乘一騎火速往京都城中而去。
一場大雪，又近年關，街上店鋪皆已閉市。不過此時京中雖說看似寧靜，實則並不太平。
無心之人自是不察，然有心之人穿行於寂靜的大街小巷之中，便可知其中的門道。
雲杉兒勒馬於一處門庭之前，雖說積雪很厚，但這戶門庭台階之上卻早已將積雪掃盡，連門外樹枝上都不見積雪。
她下馬拾階，伸手輕叩門扉。不多時，門從內開，有一婢女模樣的人小心翼翼地探頭開門，看清來人之後才再度將門開了約莫一人寬的門縫。
“雲姑娘怎會到這兒來了？”婢女問，又看看雲杉兒身後的紅珠，警惕地問，“這位是？”
“這位紅珠姑娘中了毒，這些日子暫住此處，你們定要好生照看，不得有閃失。我還有要事在身，就先走一步了。”
婢女這才將紅珠迎進門，“姑娘，快裏麵請！”
紅珠看雲杉兒要走，急道，“姑娘要去何處？不是說要幫我解毒嗎？”
雲杉兒忍住不耐煩的情緒，耐著性子解釋，“你放心，我會將藥方留下。你就安心在此養病，出了這麽大的事，京都肯定要大亂，我們這些小老百姓得先做好準備才行。”
說完，雲杉兒翻身上馬，策馬離開。紅珠望著雲杉兒離開的背影，久久未能收回視線。直到門內的婢女催促，紅玉才進了門。
地下城中，各方兵馬已在向外調動。
阿木領著人又出現在了司馬燚隱居的石頭小院外，朝著緊閉的屋門地行禮，“睿陽王殿下，剛得到的消息，你父皇在京郊行宮內遇刺身亡。如今崔海亮為穩大局，將司馬繼遇刺身亡的消息封鎖，不知殿下……”
緊閉的門忽然打開，司馬燚滿臉寒意地從屋內走出，一字一句跟冰喳似地從口中蹦了出來，“你說什麽？你說父皇……是你們幹的？”
“請睿陽王節哀。”阿木地頭應著，“並非西垚出手，西垚的人都還沒動手，你父皇就在行宮中被殺了！司馬繼一生樹敵太多，誰知又是哪方的敵對勢力對他下的手呢？若是西垚所為，手刃仇人我們豈會不認？”
“嗬，真是好笑。”屋內傳出杜若的聲音，不多時杜若從屋內走了出來，“我家爺重情重義，一心想要保住他父皇一條命，就算合作卡在此處停滯不前也不肯讓步。結果你們卻……”
“杜小姐誤會了，我阿木用我們西垚全族的未來起誓，如若司馬繼的死與我西垚有關，那西垚再無翻身之日！”
發出這樣的毒誓，司馬燚與杜若不再懷疑西垚與此事相關，便再繼續問，“那依你之見呢，何人會在此時對我父皇下手？”
阿木剛想開口，卻被杜若搶了先，“爺，會不會是定遠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