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終得相見
溫泉池暖閣旁，風影看到折返回來的杜若，就知道事情已經瞞不住了。
??所以風影壓根兒也沒打算再攔杜若，見到杜若氣勢洶洶的直奔暖閣，風影十分自覺的就退到了一邊，什麽也沒說。
??而博騖與風影不同，主子有令在先，無論怎樣他都必須得嚴守自家主子的命令，看住這道門！
??風影靠不住了，博騖不得不硬著頭皮現身。
??看到博騖出現的時候，杜若徹底明白了一切，霎時間眼圈都紅了，“果然，你們一直在騙我！讓開，讓我進去！”
??“小姐您不能進去，裏麵溫度太高，會傷了小姐。”博騖向來不太會說謊，扯不出風影那種不著邊際的假話來，隻能如同一堵巋然不動的牆將門口堵得死死的。
??杜若的情緒異常激動，博騖在這裏，說明她的猜測一點都沒有錯，此刻司馬燚肯定就在屋中。
??昨夜發現這處暖閣杜若就覺得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不對勁的原因是為何。在太醫院看到為西垚少主搭建的藥蒸室時，杜若忽然被李太醫一句話給點醒了。
??當時李太醫說，這藥蒸室不是尋常人能待的地方，溫度實在太高。可偏偏就是有人需要待在這種高溫的地方，比如說命懸一線的西垚少主，或者是寒毒發作的那位爺！
??藥蒸這個法子是杜若想出來的，當時司馬燚也在現場，還親手把她從搭建好的藥蒸室裏麵拎了出來。所以如今他把這個法子搬到睿陽王府之內也就不足為怪了。
??當時想出這個法子，杜若也是迫不得已。西垚少主隻剩一口氣，已經飲不下湯藥，也受不了針灸。杜若也是死馬當作活馬醫，才出此下策。
??事到如今睿陽王府之內居然用上了藥蒸，並且博騖還一直攔著她，不讓她進門，隻能證明司馬燚現在情況相當不好。可越是這個時候司馬燚越需要她不是嗎？她可是他的活解藥啊！
??“讓開！博騖！你難道不知道我就是他的解藥？你們弄這些藥蒸對他而言根本沒有用，現在隻有我能救他！”杜若紅著眼圈，見博騖還攔著她的去路，不由歇斯底裏地喊了一聲，“讓開！！”
??博騖何嚐不知道眼下杜若能夠救司馬燚，可自家主子曾經下過死命令，絕對不能讓杜若發現他在府中病發之事，就算紙包不住火了，那也得想方設法捂住。
??現在的情況很明顯就是紙已經包不住火了，可博騖卻沒有辦法，他必須得執行自家主子的命令。麵對情緒異常激動的杜若，博騖為難地說，“杜小姐，主子此刻不能見你。”
??“此刻不能見我，那是等他死了才能見我嗎？”杜若激動地想要扒開博騖，奈何博騖卻跟門神一樣堵在門口紋絲不動。
??“博騖！”杜若拿博騖沒有辦法，隻能紅著眼瞪著他，“這都到什麽時候了，你還攔著我，你是想要你家主子死嗎？”
??博騖也是為難，還沒想好如何開口，忽然攔在身前的劍竟冷不防地從劍鞘中被杜若的拔出。博騖心驚，卻也不躲不避。
??一邊是自家主子的安危，一邊是主子下過的死命，博騖本就進退兩難，不知如何抉擇。如今杜若如果能痛快的給他一劍，他也好歹有個借口能順勢放杜若進去。
??“爺如今不想見小姐，杜小姐若執意要闖進這道門，就請踏著我的屍體進去吧。”
??可杜若雖然握著劍，卻始終沒法對博騖下手，她發紅的眼睛濕漉漉的，情緒也極為焦躁和不安，“博騖，你讓開！你不要逼我，我不想傷到你！我隻想進去見他！他需要我，他真的需要我！”
??說到此處，杜若噙在眼底的淚水忽然不受控製地洶湧而出，她帶著哭腔同博騖說，“博騖，你跟了你家主子這麽多年，難道就忍心眼睜睜看著他受這種罪嗎？”
??博騖誠實地搖頭，“杜小姐，你別說了。身為主子的貼身侍衛，我隻知道主子的命令我是不可以違抗的。主子說了，杜小姐不可以進……”
??杜若擦了一把臉上不知不覺淌下的淚，忽然將劍往脖子上一橫，“那你主子有沒有說過，我就是你們未來的女主子，讓你們務必護我周全？如果你今日不讓我進去，我就死在你的麵前。如此你同你主子可有交代？”
??博騖也沒想到她會這麽做，頓時嚇壞了，“杜小姐，你……你先把劍放下！”
??“放我進去！”
??杜若沒有絲毫把劍放下的打算，她不是在同博騖開玩笑，如今她急紅了眼，也沒有多少理智殘存，全憑著直覺在辦事，所以不用懷疑她此刻的決心，她當真什麽事情都幹得出來！
??“杜小姐……”博騖試圖上前勸說，卻不料身後一柄冷劍襲來。博騖一個翻身，伸手夾住了偷襲他的冷劍，“阿薑？怎麽是你？”
??蘇孜薑冷冷地回答，“阿騖，爺需要她的血，你答應過我的，沒有法子的情況下絕不攔著我救爺。”
??博騖忙說，“可是阿薑，如今並沒有到山窮水盡的絕境，而且杜小姐她……”
??“我不管她如何，至少她如今進去的目的是想要救爺！”蘇孜薑不由分說地打斷的博騖的話，“隻要能救爺，其他一切我都可以不在乎！”
??蘇孜薑說著回頭看了杜若一眼，“你還愣著做什麽？還不趕緊進去！”
??杜若慌忙扔了劍，繞過博騖與蘇孜薑二人，推門進入了暖閣。
??門一推開，一股混合著濃重藥氣的熱浪撲麵而來。杜若瞬間被霧氣迷了眼，她卻沒有停住腳步，忍著眼睛的不適繼續往屋內走。
??這間暖閣布置的顯然比太醫院的藥蒸室更講究，除了整間屋子密閉不透風且溫度奇高和藥氣彌漫之外，處處都整潔雅致，連桌麵上的鮮花都不曾少。隻是這花兒多半得半日一換，否則根本經不起如此高溫的摧殘。
??一直在旁邊觀戰的風影終於現身，跟著杜若進了屋，“他在裏麵，情況不太好。”
??風影言簡意賅，主動在前麵帶路，“既然你已經知道了，我覺得也是有必要見見的，跟我來吧，”
??“我可以救他，風影，你知道的，我有解毒蠱，我真的可以救他！”
??風影回頭看了眼杜若，不由長長一歎，“哎，你之前確實可以救他，可如今你的血要替大公主壓製毒性，又哪裏顧得上他？”
??杜若連忙急著說，“不，我可以的，我還有很多血，而且血是會再生的，我到時候多吃點補血的藥，一定可以供得上的！”
??二人說著已經走到了帷帳低垂的暖閣中央，在迷蒙的霧氣中，躺在軟榻上的人竟然連微弱的呼吸都感受不到。
??杜若的心仿佛頓時被人揪住，疼的一陣抽搐，她指尖微顫地挑起帷帳，那個消失了多日令她牽腸掛肚的人終於撞入眼中，也讓她眼中浸潤著眼眶的淚水奪眶而出。
??榻上的人麵上覆著白霜，整個人麵如死灰唇色青白，全身都冰冷僵硬得如同一尊屍體。若非覆在他胸膛上還能感受到微弱的心跳，怕是不知情的人都會以為他已經死了。
??“司馬燚，你能聽得到我說話嗎？”杜若上前握住他冰冷僵硬的手，“對不起，我來晚了。你現在一定覺得很冷對不對？沒關係，我來了，我來了就都不用怕了。你說過我是你的小暖爐，對不對？你看我現在抓著你的手，感覺到了嗎？不用擔心，我們慢慢地，慢慢地就會暖和起來了。”
??杜若一邊說，一邊朝那冰冷僵硬的手嗬著熱氣，然後不斷地搓著司馬燚的手，“現在有沒有覺得好一些？等下我們吃了藥，很快就會好了。”
??杜若說完拔下簪子，直接在剛剛才愈合的手腕之上又劃開了一道口子。霎時間，濃重的血腥味在屋子裏彌散開，連旁觀的風影都不由皺了眉。
??而杜若卻仿佛絲毫感受不到疼痛一般，將僵硬的司馬燚抱在懷中，好似自言自語地淡淡說著，“來，我們吃藥了。生病了本來就要好好吃藥，怎麽能諱疾忌醫呢？別仗著自己身邊有個毒醫就了不得，你這身上的毒可是他師父下的，除了這巫醫王留下的解毒蠱，你覺得還有其他的活路嗎？”
??“說好我留在你身邊替你解毒，與你一刻都不相離的，怎麽你連自己說過的話都不記得了？司馬燚，你好歹是個爺，不能總耍無賴，也得講講信用對不對？答應過我的事，豈能隨意說改就改？你這樣說話不算話，還指望我日後能嫁你？”
??說到此處杜若停了停，被霧氣嗆得輕輕咳嗽了幾聲，緩過勁來她的聲音也低了不少，“司馬燚，如果你能快些好起來，我可以考慮原諒你。如果你聽到了我說話，你現在就努力動動眼睫毛，如果你能做到，等你好了，我就考慮嫁你。”
??也不知是杜若的血起了作用，還是因為司馬燚聽到了杜若的話，太過於迫切地想要得到杜若的許諾，他那結滿冰珠子的長睫竟然當真微微顫動了一下。
??杜若見狀，流著淚微笑著，“就那麽想娶我？看來我是不答應都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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