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六章 心懷鬼胎z
梁縣鄭家的家主叫鄭源。這是一個太陽穴高高拱起，滿頭黑白頭髮相間，眉毛斜飛入鬢，留著一個大大鷹鉤鼻的中年人。
他是一個強者，石勒才看見他，心中便是一凜。從鄭源的身上，石勒感覺到了強大的氣機，他瞬間明白，這位鄭源至少只意武境後期的大高手。
看著鄭源，看著羅列在鄭源身後，那一個個身形挺拔，模樣精壯的青年家丁，石勒便明白這個鄭家也是有點實力的。
鄭源在自家塢堡門下迎接石勒。出於謹慎考慮，他沒有將石勒請進塢堡，而是只讓石勒和幾個頭領領著一部分親信入內。至於其他人，都被留在了塢堡之外。
對於這樣的安排，馬匪們很有些不滿，他們試圖鼓噪發難。但石勒知道鄭源的厲害，自然不願意再惹上這樣的敵人，便暗令巴文他們阻止那些嘍啰的噪括。
「不好意思，手下人沒什麼規矩，讓你們見笑了。」見識到鄭源的實力，不敢再有另外心思的石勒懇切的對鄭源致歉。
「沒事，沒事……這才是勇士們應有的豪氣。不像李珏的那些死人……」鄭源笑著大度的擺了擺手，似有意又無意的提到了李珏的那邊的情況。
「鄭先生見過李珏的兵馬？」在鄭源的誘導下，石勒不出所料的問出了這個問題。
「見過！」鄭源點頭：「李珏成軍的時候，我親眼見到過。」
「他們的兵馬究竟如何？」石勒開口追問道。
「隊列整齊，千人如一，看起來是練過的。」鄭源輕輕的點頭平靜的說道。
「千人如一？他們怎麼訓練的？」聽鄭源如此說，石勒的眉頭頓時皺起。
千人如一的軍隊，他沒見過，可就他見到的隊伍，以及他對軍隊的認知來說，他自然明白，能夠做到這一點究竟有多難。
「如果真有軍隊能夠做到一步，那可真是非常難得的強軍了。」石勒明白這一點，所以他心裡有擔心。
「你在擔心他們？」鄭源歪著腦袋，斜眼看著石勒。
「那樣的軍隊誰不擔心？」石勒點頭，實話實說。
「如果他們真的那麼強的話，我也會擔心的……不，應該說我根本不會起你的心思。」鄭源同樣說得直白。
「所以說……」聽鄭源也承認了這一點，石勒的眼睛猛地亮起。
他似乎把握到了什麼。
「所以說，他們根本就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強。」鄭源鄭重其事的說道。
「你的意思是……」石勒有些難以置信。
「你想想，這世上可有一支軍隊是光憑訓練就能成為傲視群雄的強軍？從古至今，沒有一支軍隊是練出來的。軍隊在怎麼練也許會變得整齊，但戰鬥力那也只能呵呵了。整齊的軍隊可是不能打仗的啊。」
鄭源解釋了一番，他唯恐石勒他們被嚇壞，是以將事情說得更加直白：
「李珏那人我看來就是喜歡嘩眾取寵……你看看他的軍隊，居然是以女人為主，這樣的軍隊能打仗？這根本就是聞所未聞的……我想他練軍嗎，也就是練一個架子罷了。」
原來如此！
石勒輕輕的點頭，對李珏的所擁有的力量更加了解了一些。
兩邊就這麼交談這從塢堡門口一直說到了大廳。
在大廳門口，一名年約二十五六，看起來挺精幹的年輕人在躬身而立。
他見鄭源和石勒過來，便連忙上前向其行禮道：「父親，宴席已經備好了。」
鄭源聽說輕輕點頭，笑了笑，指著那青年向石勒介紹道：「這便是犬子了。家中的事務一般都是由他打理的。」
「果然是英姿勃發，人中龍鳳啊。」石勒哈哈的笑著，口中花花的稱讚，心中卻越發凜然起來。他感受到鄭源這位兒子的氣勢，發現他竟然也是意武境的高手。
一個家族竟然有兩位意武境的高手，石勒心中再次為豪族的勢力的強大而感慨。
「豪族如此，世家又當如何？」石勒覺得自己以後應該更加謹慎一些，尤其在對待這些大家族之人上。
說著談著，雙方入席。
石勒是第一次以客人的身份進入如此規矩的席面。他是胡人不曉得規矩，一時間頗有些手足無措。
好在鄭源四個「厚道人」並沒有怎麼責備他，只是笑意盈盈的看著，妙語連珠的指點他如何作為，倒讓他的不安稍減了一些。
一頓宴席下來，石勒這些匪人笑話鬧出不少，可終究還是勉強通過了。
他們也從鄭源那兒了解到了不少有關李珏的情況，這些情況都是他們以前沒有聽說過的。
他們一下子知道了這麼多，頗有些自得，心中連連稱讚鄭源的爽快。
如此酒過三巡，月上中天，終於到了散場的時候了。
鄭源客氣的請他們留宿，讓幾名還算有些姿色的侍女陪伴依舊有些不自在的他們前往客房休息。
而鄭源則和他那在席面中一直十分低調的兒子來到了書房中。
兩人不約而同的放開氣機，在確認外面的確無人之後，這對將石勒請來打交道的父子才說起了今日的事情。
「明之，石勒，你覺得他怎麼樣？」鄭源問他的兒子。
「這是一匹狼，我從他的眼裡看到了貪婪，卻沒有看到畏懼。他是不懂得畏懼的……和這樣的人打交道，絕對要小心再三才行。我一直擔心，他們會放手對付我們。」鄭源的兒子，這位小字明之的年輕人很是沉穩的訴說了自己的不安。
他不相信石勒，因為石勒做過屠滅緱氏盧家的事情。緱氏盧家那也是天下名門之一，石勒二話不說，殘暴的做下那樣的事情，實在令人心寒。
如果按照明之自己的意思，他就算不與李珏聯手做掉石勒，也會對石勒不理不睬，絕對不會像自己父親眼下所做這般毫無節操的與石勒聯手——這簡直是比與虎謀皮都可怕的事情。
「你還是太年輕了。」對於兒子的回答，鄭源先是輕輕的點頭，旋即又重重的搖頭：自家小子敏銳的觀察力令人滿意，但他的決定還是太死板了一些。
「你可知道，為什麼我們世家可以一直延續下來，歷經亂世而不滅么？」鄭源小聲的問他。
「這是……」這可是一個大題目，年輕人張了張嘴巴想要回答，可一時半會竟不知道自己究竟該如何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