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七十七章 轉向
對於勝利的渴望，每一個軍人都有。
但如何取得勝利，那卻是要各憑本事了。
這個本事，李珏和張方自認都有。但最終如何，說到底還是要拼上一把的。
因為知道張方正在接近洛陽，所以李珏心中著實有些急了。從鄴城出發，南下汲郡，從汲郡登船，逆黃河而上，這樣便可以直達洛陽。
「想來當初我是有點傻了啊！要是在孟津坐船多好啊……」坐在船艙里，感受著船底傳來的搖晃感，李珏笑著對坐在自己對面的桓溫和謝安說道。
謝安淡淡的笑著，對這樣無聊的假設並沒有任何開口的想法。
一臉蒼白的桓溫正想說些什麼，突然間船的搖晃又大了起來，讓他一下子忍不住只能鼓起嘴巴，慌慌張張的，又跑到外面去了。
之後，咕嚕掛啦的嘔吐聲傳來，李珏隱約聞到從前方傳來的風裡帶了一股淡淡的酸腐味。
桓溫暈船了，這件事李珏沒有想到，謝安也覺得稀奇。
雖說桓溫是北方人，可他很小的時候就被自己的父親帶去了荊州。在荊州長大的他竟然會暈船，這就好比一個在草原上長大的人不會騎馬一般。
「來，喝口熱湯吧。」看著桓溫一臉灰敗的回來，李珏淡淡的笑了笑，乘了一碗熱湯給他：「老這樣吐下去傷胃，喝點熱湯會好些。不過，你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軍隊里好像就你一個吐得厲害……」
「我也不想的啊！可能是水土不服吧！」桓溫咕嚕咕嚕的灌下幾口熱湯，讓自己的不適稍微平緩了一些，苦著臉說道。
「水土不服會這樣？」李珏對此感到稀奇。他依稀記得，水土不服好像不適這樣的。
不過，這並不重要。桓溫雖然吐得厲害，人的精神也弱了許多，但腦袋瓜子還是很清醒的。
他不願繼續糾纏這個話題，低頭看了看最新送來的情報，思索了一下說道：「主公，我們不應該在孟津下船。」
「嗯？」李珏微微一愣：「不在孟津？那去哪裡？」
「我們去陝縣，直接到張方的後面去。」桓溫如是說道。
「張方剛剛才撤離陝縣啊。」李珏皺了皺眉頭。
「正是因為他剛剛才撤離陝縣，所以我們才要去。我們正好可以摸一摸張方的屁股。張方是大軍，他幾乎帶走了關中所有的人馬……如果我們降臨陝縣，並造出浩大的聲勢，並擺出向潼關進攻的樣子，甚至直接下潼關，你說張方會如何？」
張方會如何？
這樣做，張方絕對會抓狂的。
張方不是主君，他是為主君而戰的，所以當自己的主君受到威脅的時候，他必然要回去救援的。
這是一個原則——關中空虛，他不救援能行？那會被人罵成叛逆的。而張方始終沒有叛逆的想法。
所以他必然要撤軍的。而撤軍，十七萬大軍怎麼撤？哪有那麼容易的？
這中間肯定會出亂子，而這亂子，桓溫認為這是自己的機會。
「嗯！這麼說也有道理……只是這樣的關鍵就在河內郡和黃河水道的控制權究竟在誰的手中了。」李珏思索了一下，點頭開口說道。
「嗯，是這樣沒錯！」桓溫對此表示贊同，只是在贊同之後，他緊盯著李珏：「那麼主公，你認為這個計劃如何？」
謀士只負責出方案，至於這方案究竟會不會被採納，那還需要看自家主公的決斷了。
嗯，就某種程度來說，這也算的上是管殺不管埋了吧。
當然這都不是關鍵，關鍵是計劃究竟有沒有可行性。
李珏歪了歪腦袋，偏頭想了想，並沒有發現有什麼不妥，於是最終拍板確定下來：「那就這麼辦吧。」
既然要這麼做，那命令現在就得下達。
李珏和桓溫、謝安三人在船艙里仔細的商量了一番終於確定了大體的作戰計劃。
緊接著李珏通知操船的水軍將領，告訴他們自己不去孟津，讓他們將自己帶去陝縣。
「這和當初所說的不同啊。」帶隊的水軍統領是一個假司馬，胖胖的，圓圓的，臉上對著笑容總是一副與人無害的模樣，他看起來很好說話，可也是有著自己的堅持，當下他一聽李珏那麼說，頓時就嚷嚷起來。
他可是知道陝縣是個什麼地方，那裡是黃河中上游最大的隘口，地勢險要，而且那裡屬於弘農郡管轄，是絕對的敵境，假司馬錶示自己絕對不想去那裡。
「不去？」跟在李珏身邊的桓溫撇了撇嘴，他還沒等李珏發話，便驀的從腰間掏出一把長劍身形一閃，來到那假司馬的邊上，將長劍架到了他的脖子上：「這可是軍令，你不去，這劍可是會把你的脖子割斷的哦。」
「你……」假司馬想要發怒，可是感受到來自自己脖子邊上的冰寒鋒利之後，他所有想要發怒的念頭一下子都消失無影無蹤。
識時務為俊傑！
他不想惹怒了別人，讓自己的腦袋掉下來。雖然自己的腦袋胖胖的圓圓的和所謂的英俊搭不上邊，可那終究也還是自己的腦袋啊。
「唉……你贏了！」假司馬嘆息一聲，無奈的垂下肩膀。
「放心，只是請你帶我們一程，不要把這件事情想得太過可怕。」看著假司馬垂頭喪氣的模樣，李珏輕聲笑了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和煦的說道。
桓溫扮了黑臉，那李珏就必須扮紅臉，如此才有剛柔並濟的可能。
假司馬也懂得黑臉紅臉之說，可是在看到李珏這個一軍自主竟然如此和顏悅色的對待自己，他心裡依舊不由自主的一陣感動。
當下的他揮旗傳令，讓自己身後的船跟隨自己前往陝縣。
這是一個沒頭沒尾的命令，但就是這樣的沒頭沒尾，卻讓人看到了這位假司馬的能力。
李珏之後的戰艦一艘接著一艘依令而行，卻是沒有一艘有別的想法做出違背他命令的行為。
「看來這傢伙還是有幾分能力的嗎？」李珏一邊看著，一邊點頭，心中倒有了幾分愛才之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