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七章 火船
伏擊，我們再一次中了敵人的圈套。
甘成一瞬間明白的便是這種情況。
但是，這種情況該怎麼應對呢？
看了看兩側高聳的山壁，甘成的心是徹底崩潰到絕望的。
怎麼應對？根本講究沒有辦法應對。
因為如此狹窄的河道，給自己這麼一支大船隊的迴旋空間根本就不夠。至少，甘成沒有把握自己能夠在對面的船突入自家陣型之前，調整好相應的陣型。
因為，此時的天已經黝黑了，如墨的蒼穹遮蔽了人對遠處景象的觀察。就像現在，甘成這邊發現敵人的時候，對面的船隊離自己只有一百丈都不到的距離了。
這時代的水戰可沒有後世現代化海戰那般迅捷。雖然和一戰、二戰時候那種用幾天時間尋找敵人，用半天的時間開入戰場，再用一兩天的事情進行漫長的炮彈交流沒得比，但船隊的掉頭，作戰狀態的轉換都是沒有那額迅捷的。
正如李珏後世所聽到的那樣：「一支艦隊是沒有辦法在反潛的時候進行防空。」——這是後世的規矩，而放到現在也是一樣的，甘成正在登陸，他所有的隊形，陣列都是為了登陸而存在的，在這種情況下，他無法應對突然從上游殺來的船隊的進攻。
「趕緊讓兩翼的戰船繞過我們迎上去。」沉默了半晌，甘成最終無奈的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這也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
夜風驟起，北風呼嘯，月華之下的粼粼江水不斷的奔騰向南。
羅攀站在自家船隊的船尾之上，看著被自己這些船頂在前面的小艇，又瞅了瞅跟在自己身邊船隊，臉上的笑容便不經意的泛起。
「這是我的力量。是我龐大的艦隊。雖然這個艦隊還算稚嫩，力量還不是很強，但我相信，我們會變強的。艨艟會有的，鬥艦也會有的……按照主公的話樓船的也不是我們的終點，主公的目光可是比我想象的都要大上許多啊。」羅攀嘿嘿的笑著。
他對未來很看好，不過眼下，還是要先解決此時的問題。
「現在，我們只能先憑著一些小手段來和你們抗衡了。」羅攀說道這裡話又有些低落，卻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他不想耍手段，但是不耍手段根本對付不了對面的敵人。
「沒辦法啊！」羅攀輕輕的搖了搖頭。
順風順水，船速極快。對面的甘成雖然做出了正確的反應，可整個艦隊的反應並沒有那麼快。
羅攀估計真正能夠衝到自己面前，試圖阻攔自己的也就十幾條走舸而已。
這樣的力量根本就不夠看啊。
想到這裡羅攀的嘴角微微的翹起。
很快雙方的距離不斷的縮短，羅攀已經看到那十幾艘視、試圖攔截自己的荊州水軍已然列好了單薄的一字長蛇陣陣，橫在自己身前十幾丈的地方。
他們表達出了自己的意願，但是這種意願，羅攀認為完全就是噫想。
「不過，就這樣……距離也差不多了吧。」羅攀小聲的說道。
對方的攔截就在自己的前方，而對方船隊的所在離自己也不過三十丈左右，就這樣的陣型羅攀認為已經到了自己可以發動的時候。
「開始吧！」隨著羅攀的一聲令喝，三十艘烏蓬船上的士兵，紛紛掏出了早已準備多時的火摺子，迅速的摩擦點燃，將之投放在了船前早已被油浸透了的幔布之上。
這些泡了油的青色的幔布一下子灼熱的騰起了烈焰，那歡騰的橘紅色不單單在浸油的幔布上蔓延更飛快的把幔布下頭的柴草給點燃了。和幔布一樣，這些柴草也是浸過油的。
火勢蔓延的非常快，才不過眨眼的一瞬間呢，李珏軍的這三十艘烏篷船已經全然變成了三十個巨大的火炬，古盪著還未燃燒起來的風帆，騰著熊熊燃燒起來的烈火朝下游的甘成水軍那兒奔去。
這一刻，烏篷船之後的走舸繩索已經被切斷，羅攀帶著自己的手下都跳到了走舸之上，正優哉優哉的站立上頭，坐看自己傑作的顯現。
黑夜之下，火船的紅顯得是那樣的鮮明。它們呼嘯向前帶著不可一世的氣概，讓原本還想攔截羅攀的那些走舸頓時被嚇壞了。
他們沒有想到會有這種變故，看著對面胡咧咧的朝自己這邊衝來，他們本能的選擇了躲避。
十幾艘撇開了各自的位置讓開河道。他們是為了保存自己而這麼做的，他們根本就沒有想到自己的軍隊還在自己的身後。
當宛如火櫃一般的船隻從他們身邊錯過，他們扭頭看向火船奔襲而去方向，想起了自己原本應該承擔的任務的時候，他們的心在剎那間沉到了谷底。
這一下他們意識到自己犯了大錯。只是這樣的差錯，他們根本無法挽回。
「轟……！」這是燃火的烏篷船撞擊在甘成麾下走舸船上的聲音。烏篷船前端那經過了改裝而帶著勾矛的前端深深的嵌入了走舸的體內，死死的卡在那兒，將偌大的走舸給點燃了。
「呼……！」走舸船隨之燃起了熊熊大火，在呼呼而來的西北風吹拂下令人驚懼的聲音。
三十艘火船如狼似虎的撲入甘成的船隊之中，那煊赫的威勢到沒有真的點燃多少艘船，但它所展現出來的可怕卻把原本還能維持密制陣型的船隊給嚇了一大跳。
處於趨利避害的心裡，幾乎沒有人願意直面如此可怕的火船，用自己為別人擋住危險，在堅守的命令還沒傳達全軍的情況下，他們都想著要躲避。然而沒有一個完備的指揮，他們又哪裡退得下去呢。
於是，混亂產生了。
為了搶奪生路，這些船隻在沒有一個統一號令的情況下，慌不擇路，互相衝撞起來，倒在彼此船隻碰撞之下而產生的傷亡，卻是比真正被火船燒死的人還多。
「該死的，這群蠢貨。」甘成恨鐵不成鋼的說道。
但事情都已經這樣發生了，他沒有太好的辦法。
「大人，事不可為，我們還是趕緊撤啊。」甘成身邊的人這樣勸說他。
「撤？」甘成不願意。他還想堅持一下。
但一聲驚呼傳來，讓他還想要堅持下去的想法徹底的消散了：「看，那是什麼？」
兩岸河谷的崖壁之上一溜火光亮起，無數帶著火的星點從那高高在上的地方升起，掠過一道道弧形的軌跡朝這邊蜂擁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