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阿婆的身份
鎮子離老嫗和孟起居住的地方，說近不近，說遠也不遠，倒還是需要兩三個小時的路程，等孟起到了鎮子上時，太陽已經高高地升起來了，清晨時分，正是鎮子上人外出采購一天生活所需的時間，鎮子周邊的居民也趁這個點兒趕到了鎮子上，叫賣著各種古怪的小玩意兒，一時之間鎮子的街道上熙熙攘攘，好不熱鬧。
“李叔，今天買些什麽啊？”
“王姐，早上好啊，王哥的身體好些了嗎？”
孟起麵帶著笑容，和街上認識的人一一打了招呼，他們也都認識這個時常來鎮子上換糧的小夥子，氣氛也顯得算是融洽。
“嗨，我告訴你們，就在鎮子那邊住的那個老婆子，知道吧？你不知道？就是那個住在山腳下的啊？想起來了？她啊，據說是政府通緝的人物呢，不知道犯了什麽事，昨天我見有好多的官兵在望遠城外集結呢，估計呀，今天就要去抓那個老婆子了，真是作孽，那麽一大把年紀了，還要遭受牢獄之災。”
街邊的一處茶館外的桌子上，鬧哄哄地圍著十來個人，有的沒的閑聊著。
這種茶館在鎮子上十分常見，幾張桌子，幾條板凳，一壺濁茶，便可以湊起人來，天南海北的奇聞異事都從他們的嘴裏被講述出來。
好巧不巧，孟起路過這茶館，聽到了人群之中傳出來的談論聲，他心中有些好奇，便也湊上去打算聽聽，反正聽聽也不要錢不是？
“就那個老婆子？她怎麽會犯罪呢？我記著我那年在山腳被狼咬傷還是她幫我處理的傷口呢，那老婆子人挺好的啊。”
“對呀，就那老太婆那樣子，怕是連抓隻雞都費勁，還提什麽犯罪啊？你不會是瞎講吧？”
幾個人的質疑似乎是惹惱了最開始說話的那人，那人冷哼了一聲，“哼，你們別不信，等著瞧吧，等那老婆子被官兵逮住的時候你們就知道是真是假了。”
他這樣一說，周圍人便得有些將信將疑，一人有些不確定地問道，“你說的那個老婆子，是不是就是比天山腳下的那個茅草屋的老婆子啊？”
“好像就是在比天山腳下吧，她住不住茅草屋我怎麽知道？我又不認識那老婆子，哎，我可告訴你們啊，你們誰要是和那老婆子有瓜葛，最好現在趕緊撇清咯，別到時候連累了自己。”
“啪嗒……”
眾人聽到有東西被摔在了地上，紛紛好奇地看去，他們這種人，最是無聊，每天的生活除了瞎扯淡便是關注別人，試圖發現些新鮮事。
“哎，小夥子，你東西不要了啊？”
一人見東西被丟在了地上，好心朝著那個奔跑的背影喊道。
那人影卻是沒有絲毫反應，頭也不回地朝鎮子外跑去。
“那人，好像是住在那個老婆子家的年輕人啊……”
茶館前的眾人議論紛紛地看著那人幾步便跑出了鎮子，一人有些不確定地道。
孟起此刻心中滿是焦急，他就是剛才發問的人，得知了眾人口中老婆子便是和自己朝夕相處了一年的阿婆時，他根本顧不上多想，丟下背著的包裹，便朝比天山的阿婆家中跑去。
來時用了兩三個小時的路程，孟起用了半個小時便跑了回去。
離家不遠時他便聽到了陌生人的聲音，有喝罵、有怒吼，他喘著粗氣，雙眼緊緊地盯著阿婆家，從山林中繞到了老嫗家的附近。
場景呈現在了孟起的眼中，幾十名身披堅執銳，手執長槍的士兵圍在了老嫗茅草屋的門前，士兵們手中的長槍槍尖對著門，一名頭戴銀色頭盔，上麵還有一根翎毛的將領站在士兵們中間，手握著在腰間的利劍，冷冷地看著門前的老嫗。
孟起見眾人沒有對老嫗出手的想法，便打定主意，先觀察一番，搞清楚事情到底是怎麽回事，和自己相處了一年的阿婆怎麽會突然變成了帝國的通緝犯？
“黛西，十五年了，今天你無處可逃了。”
那名將領冷聲說道。
孟起聽到這個名字，心中了然，這黛西，應該便是老嫗的名字了。
“老婆子無意和你們為難，你們為何要處處緊（河蟹）逼呢？”
黛西聲音十分的平靜，似乎絲毫不將麵前這些人放在眼裏。
“哼，自古以來，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個道理你不會不懂吧？黑暗月之時，你們從受難之地逃了出來，你們可知道給帝國百姓造成了多少的傷亡？你們這些怪物，人人得而誅之！”
“哎，這位長官，老婆子自問從出世之後從未濫殺無辜，你們不去追捕剿滅那些至今還在逍遙作惡的，卻來找我這個白發蒼蒼的老太婆，是什麽意思？你們，是瞧不起老婆子我嗎？”
說著，黛西用渾濁的眼睛打量了一番那位將領。
就這一眼，將領和士兵們都紛紛如臨大敵，警惕地看著黛西，隨時有可能群起而攻之。
孟起在一旁的密林之中，神色複雜地看著這一切，阿婆不是人類嗎？當日初見阿婆便告訴自己這世上有那吃人的怪物，難道阿婆自己也是怪物嗎？自己居然和怪物生活了一年？
怪物在孟起心中是什麽概念，那就是像是喪屍一般的存在，是注定要和人類為敵的，絕對不能同存的，可此時，他卻得知了這件事情。
要問孟起如何定位黛西在自己心中的位置，孟起可能也說不好，莫名其妙出現在這個奇怪的世界，第一個人見到的人便是黛西，在這個世界，自己最熟悉的人是黛西，唯一能給自己在孤獨時安慰的也是黛西。
孟起突然想起來，在自己迷茫低落之時阿婆對他說的話。
“在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裏，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做的時候，把自己的身體交給自己的心，你隻需要做這個，剩下的交給自己的心。”
是啊，把一切都交給自己的心，孟起緊緊握住了自己的拳頭，他願意看到黛西被士兵們抓走，甚至是被士兵們殺死嗎？
不願意，他不願意，在他心中，黛西早已是他的家人，不論她是人也好，是什麽妖魔鬼怪也罷，他隻需要知道黛西是自己的親人，知道黛西對自己好，自己要保護她就足夠了，剩下的事情，交給拳頭就好了。
“又要戰鬥了嗎？”
孟起看著那些士兵們，目光變得堅定起來，原本在這一年中被磨得差不多的熱血又重新湧上了心頭，雖然身處安逸，但孟起絲毫沒有懈怠身體的鍛煉，這一年中，他的身體變得更堅實了，感受著關節處傳來的哢哢哢的聲音，孟起不再猶豫，從樹林中走了出去。
“嘿，將軍，你們在我家門前做什麽？”
將領和大兵們正警惕地看著黛西，突然聽到後邊傳來聲音，都是一驚，倒是黛西，聽到孟起的聲音，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這孩子，真是不聽話。”
“你是誰？”
孟起的話讓將領心生警惕，他看著在大兵的包圍下走到他身前的孟起，冷冷地問道。
“我？我倒要問問你們是誰，怎麽，趁我不在家，欺負家中手無縛雞之力的老人嗎？帝國的士兵都是這樣的嗎？今天我真是長了見識了！”
孟起先發製人，一時之間，士兵們竟是有些愣住了。
那將領絲毫不受孟起語言的影響，他冷哼一聲，說道，“別在這裏妖言惑眾，既然你也住在這裏，那和黛西這個怪物也逃不了幹係。給我把他綁起來！”
黛西打斷了將領，說道，“哎，這是你和老婆子我之間的事，和他沒有關係，他是無辜的，何必要牽連無辜呢？”
“阿婆，這件事，和我可是有很大的關係呦。”
孟起笑了笑，絲毫不在意圍上來的士兵，對著黛西眨了眨眼睛，說道。
“臭小子，就知道給自己找麻煩！”
“凡事從心，這可是阿婆你告訴我的啊。”
黛西一愣，隨即笑了起來，“好好好，沒想到你居然還記得。”
將領抽出了挎在腰間的利劍，寒光刷過眾人的眼睛，他冷聲道，“要聊天去地牢之中吧！眾士兵聽命！逮捕二人，生死不論！”
話剛說出口，他的眼睛就突然睜大，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插在他胸前的，直接捅穿了他的心髒的匕首，他的目光微微上移，落在了眼前之人的臉上。
孟起一臉冷酷，和剛才判若兩人，他抽出匕首，看著目光黯淡下去的將領說道，“我可不是什麽好人，在你身邊你居然也不防著點，真是太看不起我了。”
將領的屍體轟然倒下，士兵們見長官突然被殺，紛紛朝孟起衝來，要將孟起碎屍萬段。
“阿婆，等我解決了這些人，就帶你離開這裏。”
說完，孟起就迎著士兵們的長槍，衝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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