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克洛狄烏斯（四）
很快，從鐵蹄堡南下的人群在騷動中得知忠於席可法家的軍團將改道北上，頓時炸開了鍋。不提失去領地的布姆克勢力們，就是歐文男爵屬地的人們都無法理解這個命令。
“我們要去昔日城！”那些衣裳襤褸的人們叫嚷著。
“金冠雄鷹家族可以給我們提供吃的東西。”饑餓的兩眼放出賊光的女人，無望地對天空伸著手，昨天夜裏她就向同伴表示過，願意為一塊塗抹黃油的麵包把自己賣十次。
“席可法家承諾說把我們護送到法老河畔。”有人口齒不清地站在道德製高點上散布著夢囈般的關於領主的責任什麽的諸如此類的言論。
麥克白的中心軍團已經整裝待發。
“大人，他們怎麽辦？”歐文家的希貝爾牽馬過來，問麥克白，她指的是數萬難民。
“如果讓我對你說實話，我哥哥一定會責備我對你無理，那我隻好婉轉地告訴你，叫那些能跟上我們的，就跟著吧。”麥克白冷淡地答道。
“大人，但是……但是……”希貝爾麵對麥克白和他周圍的十幾個神情倨傲的石南女子，一時間倍感壓力。
“我們在給這些可憐蟲提供保護，他們如果不是因為我們，早已經成為北方肥沃大地的一部分了。現在，我們必須回到奇琴卡羅，我們需要更多的魔火。這些可憐蟲，如果居然對我們所做的一切不知道感恩戴德，隻會抱怨，那就告訴他們，席可法家族不欠他們的！恰恰相反，他們每個人，都欠席可法家族一條命，我會隨時，必要的時候，向他們索取報答的。”
“諸神啊……”希貝爾目瞪口呆地歎道。
麥克白牽著坐騎，和身邊的石南女護衛們旋風般奔馳而過。
“諸神早已經拋棄這個世界了，呼喊他們之名無濟於事。”一名石南女經過希貝爾身旁的時候，有些輕蔑地說道。
“行軍！”“起程！”玫瑰部落的首領們高聲喊道，聲音此起彼伏。颶風部落特有的軍號聲嗚嘟嘟響起來。
歐文男爵無言地騎在馬上，他的身後是幸存的鐵蹄堡騎兵隊，他甚至沒有朝希貝爾的方向望一眼，默默無聞地跟隨著玫瑰軍團後麵。
克洛狄烏斯目睹著這一切的發生，就像蹣跚步入一個事先預料的噩夢，他卻無法阻止事態發展。麥克白在見識了魔火的可怕力量以後，他變的更加狂妄和無情，更加冷酷和專橫。吞拿也許是唯一能阻止麥克白一意孤行的人，可吞拿因為自己以往的失敗，在麥克白屢次的輝煌勝利麵前，總是麵色有愧，更別提讓他勸說麥克白放棄使用魔火的力量。
克洛狄烏斯的猶豫就像漫天的烏雲起伏不定，伴隨著大軍北行。傍晚時分，北地飄起了小雨，隱約的雷聲從天邊傳來。大軍臨時紮營，北十字路口驛站的官員從後麵趕來，將一封昔日城的加急信箋送到麥克白手中。
“是封十五道加急的信箋。”熟悉聯盟軍情的軍官小聲對同伴道。
“什麽意思？”有人問道。
“這封信箋，同時急發十五個驛站。”
麥克白看完信箋，將信遞給了一旁的兄長吞拿，“泰神教的神恩祭祀克士蓮紫羅蘭叛亂了，昔日城內戰。”
“我們是否……應該趕回昔日城？”吞拿麵露焦急之色，他將信箋閱讀完後遞給了歐文男爵。
“不，我們去奇琴卡羅。”麥克白語氣堅定，不容質疑。
“也許……也許，我應該和彼德他們趕回昔日城。”吞拿得知昔日城內戰，對父母非常擔心。
“隻要父親在，守望堡就會安然無恙。”麥克白答道，“北地需要你，歐文家需要你，我需要你。”
“我想此刻我應該在父親身邊。”吞拿堅持道。
歐文男爵默默無語，將信箋遞給了一旁低調矗立良久的克洛狄烏斯。
“如果父親無法保住守望堡，那還有誰能？”麥克白尖刻地說道，“你認為現在你能改變世界嗎？”
吞拿頓時麵紅耳赤。
“吞拿，我的意思是未來，我們占領奇琴卡羅，我們就可以改變世界，那時候，立刻回軍昔日城，任何與席可法家作對的勢力，都會被我們的鐵拳碾碎。”麥克白說道，“你也見識過魔火的力量，它能毀天滅地，瞬間扭轉局勢，就是成千上萬的惡魔和狼群，也無法阻擋我。”
“在你的魔火能真正威懾王城之前，我想先守護在夫人身邊，因為克士蓮也許會在你之前把昔日城砸成粉末。”一直沉默的克洛狄烏斯說道。
麥克白轉過臉，逼視著克洛狄烏斯，“科迪，你知道，我有多需要你在我身邊。”
“麥克白，伯爵夫人此刻更需要保護。”克洛狄烏斯說完，已經邁步走向營帳大門。
“科迪，科迪，你為什麽這麽衝動？這隻是封內戰的軍情信報而已，有我父親在，守望堡和我母親都會安然無恙的！”麥克白想挽留克洛狄烏斯，他站起來，對著克洛狄烏斯的背影叫嚷著。
“我要守護的人已經被近在咫尺的戰爭吞噬，我不可能對這種威脅無動於衷，我必須在她身邊。”克洛狄烏斯大聲答道。
“她是我母親，我難道不擔心她嗎？但是事情有輕重緩急，我相信我在用正確的方式處理危機！科迪！”麥克白叫嚷道。
克洛狄烏斯停下腳步，他回頭道，“她也是我母親，不要阻止我。”說完，克洛狄烏斯大步離開了營帳。遠處一個霹靂轟鳴天地，隨即瓢潑大雨傾盆而下。
歐文家的希貝爾聽吞拿講述過關於這個沉默寡言的銀槍守護者的迷一般的過去和守護王城的驍勇，也聽過他離奇的出現和席可法家隱晦的聯係。她此刻低聲自言自語著，“母親？他愛她勝過自己，他怎麽可能無動於衷，他的血是熱的。”
克洛狄烏斯在暴雨之夜，衝出軍營，他的目標，昔日城！閃電撕開夜幕，照亮他手中的秘銀槍。科迪第一次從心裏湧起無法抑製的諸多感情，那感情如身處的狂風暴雨，激蕩著他胸膛，讓他窒息，讓他時而豪情萬丈，時而又瀕臨絕望，他臉上繼承自艾慕黛那柔美的線條已經消失，一道道電光火石的霹靂之下，是高斯島人特有的大理石般堅韌挺拔。克士蓮是個異能掌握者，這一點克洛狄烏斯早就知道。這是克洛狄烏斯一直小心翼翼不願意看到的事情。一個異能者叛亂，席可法家族必然會首當其衝。
狂奔吧，駿馬，我絕對不要，也不能，讓艾慕黛獨自麵對厄運！
（第七十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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