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父愛無聲
王恆瀟是父親晚來得子，王恆瀟父親叫做王大國，很土氣的一個名字，也很有那個時代的特色。
王家祖上是地主出身，特殊時期時期被批鬥了個底朝天，王恆瀟的爺爺，也就是王大國的父親，被批鬥致死。隨後王家就艱難度日，王大國三兄弟與母親相依為命。當時王大國剛剛十四歲。
王恆瀟的大伯是比王大國大十歲，早早成家，分家自己過日子去了。王大國是老三，可是和老二王大山卻是雙胞胎兄弟。
家裡困難，就很難找媳婦。
王大國是二十八歲才與王恆瀟的母親劉青英結婚的，隨後有了王恆瀟那夭折的哥哥，可那苦命的哥哥兩歲時就死於疾病。
又過了幾年，才有了王恆瀟。
生下王恆瀟時，王大國已經三十四歲了。在那個年代，算是老來子了。
此時王恆瀟已經六歲，父親其實已經四十歲左右了。可是與王恆瀟印象中那蒼老的父親相比，也年輕許多。
在外婆家門口看著風塵僕僕的父親，王恆瀟一時間有些凝噎，不知道說什麼。
前世的時候，自己二十七八歲還沒結婚，當時父親已經六十有加，雖然不說什麼，可是心中很是著急。
害怕自己有生之年看不到獨子成家，害怕抱不到孫子。
「你娃兒一年多沒看到老子，就認不出來了撒……」
王大國看著有些想哭，又有些躊躇的兒子，上前來摟著王恆瀟的肩膀，在腦袋上揉了幾下頭，問道：「你外爺說你病好了，是不是？打了好多針，用了好多錢哦。」
王恆瀟拉著父親的手，沒說話。
王大國以為兒子一年多沒見到自己有些怕生，也不以為意。
前世，王恆瀟的父母就經常開玩笑說王恆瀟小時候是用錢堆起來的，生病用去了兩萬多。這個年代，對這個山溝溝的小山村來說，兩萬多無疑是一筆巨款。
在新疆的那個趙家大伯的兩個兒子結婚，一起也就花了一萬多。
外公外婆都出來，互相寒暄一陣子，王恆瀟爺爺奶奶都已經過世，父親就將外公外婆當做了自己的親生父母，只要自己有能力的，就沒推辭過。
老家這一片，都說老劉家的女婿比兒子還孝順。實則不是王恆瀟的兩個舅舅不夠孝順，而是他們的能力有限，力所能及的，能夠做到的，他們也都已經做了。
當年王恆瀟的父母結婚，外公外婆都是反對的。那時的王家的確是什麼都沒有，王恆瀟的大伯二伯剛剛成家，二伯都沒有分家，因為沒有房子。王恆瀟的父母結婚就和二伯一家一起住在老房子的。
一直到後來有了王恆瀟，才搬到新疆去的，按照父親的話來說，就是那時候已經是沒有出路了，用家裡最後的錢當做路費，去了新疆。
算是孤注一擲。
好在是那個年代的新疆真是開時期，只要你肯做，就會有收穫，有錢賺。同行的還有趙家大伯，兩家人也就在那邊生存了下來，日子過的比在老家這山溝里強很多。
「來來，進來坐，我才煮了飯，吃個飯你就先去睡哈兒休息……」
外婆熱情的將父親拉近屋子裡。
王恆瀟也跟著進來，父親一直拉著他的手沒放開。
在王恆瀟的記憶中，父親一直就不是很會表達的人，對自己的愛絕對是無私的，可是卻從沒掛在嘴上，也沒說過什麼煽情的話。
上學時，只會問：錢還有沒有？這個月的錢夠不夠？身體好不好？
沒有更多的話語。
快畢業時，父親年紀大了，偶爾會提及：有沒有女朋友？
王恆瀟想起種種，忍不住雙眼濕潤，滴下眼淚來。
「這娃兒看到老爹還哭撒子……快過來吃飯。」
外公看到王恆瀟哭起來，笑著說道。
父親卻是將王恆瀟抱著放在腿上，道：「是不是哪裡疼？」
還是擔心他的病是否好的完全了。
王恆瀟用手背擦了擦眼睛，搖搖頭，低聲道：「不疼，我想吃飯了。」
王恆瀟也不會說什麼煽情的話，隨即找個借口吃飯。
父親一笑，將兒子放下來，讓其自己坐下來吃飯。
本來，陳曉玲是在這裡的，可是剛才被其母親接回去了，似乎是準備要和王恆瀟的父親談談了。
這下雙方家長都到了。
的確是可以定下婚事的了。
邊吃飯，外公就說起這個事兒。
王恆瀟的父親很在意，當年家庭困難，他就是很難定下親事，別人一看他家裡的情況，躲都躲不及。
所以，給兒子早早定下一門親事，也是好事，不用以後操心。
「那個女娃兒的媽是個老師，有文化，爹在廣州打工，每個月都寄錢回來。娃兒也長的俊俏，長大了肯定好看……配你屋裡撇娃兒肯定可以。她媽也有些同意，就是等你來了做主，去她們屋裡看看。」
外公將事情說了一遍：「那個娃兒，我覺得和撇娃兒八字合得來，還是撇娃兒的福星，兩娃兒認識以後，天天在一起耍，撇娃兒的病也好咯。」
老一輩，就是信這些，看到王恆瀟和陳曉玲認識之後，天天一起娃兒，而且王恆瀟的病也是從那時候開始好的，到現在都沒再吃藥了，飯量大了，身體好了。
這就是福音。
王恆瀟聽外公如是說，頓時有些無語，低聲道：「我的病是自己好的。和玲娃兒沒關係。」
父親笑了笑，吃了幾口飯菜，的確是有些餓了，道：「那明天我就帶撇娃兒去她們屋裡看看，乾爹你也一起去嘛。」
父親一直都稱呼外公幹爹，外婆干、媽。
外公自然沒意見，這事兒就是他最先提起的，當然也想在自己的手上給做的完美咯！
王恆瀟悶哼一聲，不情不願的吃著飯，雖然心底不反對定下陳曉玲這個娃娃親，小媳婦兒，可是卻對這樣的形式很反感。
自己作為當事人，卻是沒有言權。
想到陳曉玲那可愛乖巧的模樣，總算是好受了一些，被動的接受一些幸福的事情，其實也是蠻好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