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7 大道無需善念
他便跟著陸羽,四處閑逛起來。
雷清元有種感覺,陸羽是在尋人。
如此逛了半天,陸羽終於停下,順著他的視線望去,雷清元恍然大悟。
原來,是她。
“陸羽是你。”
央金達娃正在一鼎香爐麵前進香,她一看陸羽,就走了近來。
她關切地道,“要不我們出去走走”
陸羽想了想,點點頭。
兩人並肩走了出去。
“陸羽,格桑的事情,我非常抱歉,這是我的過失。”央金達娃輕歎。
“藏民受人欺淩,死於非命,下此毒手之人,還是外界的修行者,這一件事不可能就這麽算了。”
沉默半響,沒見陸羽回話。
央金達娃又道,“大雪山的那條青蛟,本是兩千多年以前,內陸的修行者所留,我們才姑且放任。誰知,發生了不幸。”
“等我到了元嬰,我就帶人去內陸”
央金達娃輕聲述說,言語之間,皆是愧疚。
至於她為何要帶人去內陸,又是為了何事,不言而喻,而且陸羽相信她有這個能力。
這話一出,陸羽有了反應。
“還有多久,你才能邁入元嬰”
他問。
他看得出,央金達娃在這幾年亦是進步神速。
也已是金丹大圓滿。
當然,這並不讓陸羽意外,反而覺得,這再正常不過。
不然他也不會尋到此地。
央金達娃的身份,不是那麽簡單的。
“一年或許兩年,也可能更快,這不一定。”
“太久了,我等不了。”陸羽搖了搖頭。
他沒有打算,還讓洪家存在那麽長的時間。
刻骨仇恨,如蠶噬人心的毒蟲。
這個仇他必須要報,也是因為仇恨,他才得以在天劫之中活下。
然而,他勢單力薄。
當初雷家覆滅,那些與他交好的人,如程東升、上官金明、李大牛巫清君,等等。
都坐以遠觀。
他並不責怪他們。
畢竟,他們不是孜身一人,身後還有諾大一個家族,上頭還有那些從沉眠之地蘇醒的老祖宗。
再說陸羽並不是那種把自己的麻煩,帶給別人的人。
他要是回去,針對洪家。
不出意外,會引起很多人的仇視。
洪家與他雖然是私仇,但是雷家覆滅,可有不少人摻合了一腳。
不出意外,那些曾經落井下石的家族,很可能抱團取暖,對他圍而攻之。
所以陸羽需要外力的幫助。
洪武對格桑下了毒手,格桑卻是藏民。
或許就連他都沒有想到,無意之中觸犯了xz修行者的底線。
始終是對此地民風,了解太少的緣故。
他以為像內陸,各大家族在明麵上保持平衡,暗地裏各種明爭暗鬥,大體上都睜隻眼閉隻眼的過了。
就如央金達娃說的,那條青蛟不過是很久以前內陸的修行者所留。
為此,才默認下來。
並不代表,可以在z區胡作非為。
陸羽知道央金達娃身後勢力,可以幫他這個忙。
嚴格的說,他和央金達娃的出發點一樣,有共同目的。
不管承認與否,往往很多時候,一個人的力量著實太過渺小。
於是他找到了央金達娃合作。
央金達娃沉思半響,問道,“你要多快”
“最多半年。”
“恐怕,太急了些”央金達娃麵露躊躇之色,還是說道,“那好吧,陸羽,我答應你,半年之後,無論我能不能邁入元嬰,我都去內陸找你。”
“嗯,那我等你。”陸羽點點頭。
李大牛和程東升兩人,曾經對他說過一件事。
若是問這現世,哪方勢力最強,不是雷家,也不是哪個修行家族。
而是xz的藏傳佛教,隻因那有世世輪回的活佛。
或許,他的修為不高。
但是誰都不敢輕視。
這也是為何,能夠震懾內陸的修行者。
“我要走了,半年之後,你可以去g市找我。”陸羽說道。
“嗯,你要有事,那就回去吧。”
陸羽走了出去。
走了幾步,他回頭問,“好像你一直都沒跟我說過你的身份”
“聖女。”
央金達娃輕輕一笑。
“嗯。”
陸羽又點了點頭,這與他所想不差。
夕陽西斜。
一道孤單而落寞的身影,被拉得很長。
陸羽離開布拉宮,漫步而行。
這個時分,遊客漸漸散去,盡然天色還早,但也得提前找個露宿的地方。
身後走來一個三十歲左右的青年。
與陸羽並肩而行。
青年突然笑問,“朋友,我們走一段路”
陸羽轉頭,瞥了一眼並未作聲。
這路不是他的,走不走跟他沒太多關係。
陸羽走著,青年跟著。
如果雷龍看到這個青年,肯定被嚇得肝膽打顫。
因為,他赫然就是雷清元。
兩人並未有所交流。
離開布拉宮,陸羽走向荒野。
宛如身邊跟著一人,對他來說沒有任何影響。
他的神智,已經有所恢複。
之前,他的確是渾渾噩噩的。
一來,是受到失去至親之痛的影響,二來,與瘋魔丹也有關係。
至於仇恨不一定要掛在臉上。
他發了毒誓,結局就已注定。
洪家與他,隻存其一。
他終是邁入了元嬰。
而他正在思索雷中天的那句話:天地靈氣,從無而來,又重歸於無。
元嬰可以不汲取天地靈氣,卻並不代表不需要。
就如遊魚無需大口喝水,但是一旦離開了水,就會死。
他不由想到,天地靈氣日漸枯涸,萬一在某天徹底斷絕,到時又會是哪番景象。
恐怕世間再無修行者
是的,陸羽在想修行之事。
這是他忘卻悲慟的唯一方法,如果他不這麽做,廖淑玲身死的事實,會把他折磨得發瘋。
這也是他提前做著準備。
他剛入元嬰,境界還未真正穩固。
午夜。
陸羽停了下來,坐在荒野之外,又磨起了刀。
雷清元盤膝冥想,似是入了定。
兩人,井水不犯河水。
隻是陸羽磨刀的頻率變得更為緩慢。
哪怕是一個普通人,都能看得出他是在很專注地在磨。
光潔的羊脂玉,與刀刃摩擦發出的“沙沙”聲響,如深秋的冷流,隱隱帶上了些切膚之痛。
聽得久了,會使人生出一種雞皮倒豎之感。
接下來的半月。
清晨,陸羽收好長刀趕路。
晚上,坐地磨刀。
直至走出了z區的範圍。
又是午夜。
雷清元睜開了眼,說道,“朋友,天下無不散之宴席,我看也是到了分別的時候。”
這半個月,雷清元將陸羽的一舉一動,都看在了眼裏。
當他確定下來,此子不是入魔。
他算是真正的鬆了口氣,這感情好。
要不是他還有其他要事,估計會再跟一段時日。
見陸羽不說話,雷清元沉吟少傾,“能否借一壇酒說話”
打開壇封,雷清元也不說感謝,輕抿幾口,歎了口氣。
“大道無需善念,卻要以正本心,所謂君子一身浩然正氣,才無愧於行走天地之間。”
說完,雷清元起身離去。
走出百丈之遠,終究是忍不住。
“朋友,何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