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勝負已分
第379章 勝負已分
戰鬥的雙方同時說出「勝負已分」的話來，這種情況當真少見。
亞瑟王自然是信心十足的——這場戰鬥也只有在開始的時候才有些懸念，等到丁丹發動了三令咒強化之後，她的實力就飛躍式地提升，早已將程鵬遠遠甩在後面。雖然程鵬想盡了辦法，甚至杜早苗都冒著被魔術協會和聖堂教會圍剿的風險現出了妖怪真身，但彼此的距離依然存在。
證據就是，這番長達八分鐘毫不停歇的激戰，讓程鵬損失了大部分的長槍，自己也開始喘起了粗氣，額頭的汗珠更是不斷滾落；可亞瑟王去卻依然神色平靜，呼吸略微急促了一些，額上微微看到了一些汗跡，僅此而已。
程鵬的這番猛攻，的確給她造成了很大的麻煩。
但是——也就僅限於「麻煩」的程度而已。
「還有什麼絕招的話都拿出來吧。」亞瑟王輕嘆一聲，「時間不多了。」
正如她所說的那樣，時間不多了。
令咒強化是有時效的，從三令咒強化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好一段時間，再過一會兒，強化效果就該消失了。
亞瑟王縱然再怎麼富有騎士精神，也不會拿勝負開玩笑。
現在這個狀態的她可不是那種單純的笨蛋，而是經歷過許多風雨的老練王者，什麼可以做？什麼不可以做？這之間的「度」她是心中有數的。
這天下的人就才智而言，有四種特別的類型：永遠精明的妖人和永遠傻乎乎的天然呆自不待言，剩下的兩種人卻頗為有趣——有些人看起來精明，實際上在關鍵時刻就會猶豫不決，而有些人平時大大咧咧，可對於一些要緊的事情卻看得特別清楚。亞瑟王永遠也沒辦法把自己變成神機妙算、計謀百出的智者，但卻通過長期的磨練，磨練出了大事精明小事糊塗的眼光。
她可以容忍程鵬一次次地休息，讓對方慢慢準備各種招數，是建立在對自己有著絕對信心的前提之下的，事實也正如她預料的那樣，程鵬想盡了辦法，卻始終挽不回劣勢，終究是棋差一招，敵不過她。
然而當面對那些真正意義上的不穩定因素的時候，她下手就非常的果斷——比方說，她在開戰之前，就讓丁丹去殺死了已經失去從者的桑妮?蕭。
英靈們的本事終究有限，翻來覆去也不過就是那些戲碼，可御主們的本事就難說了……桑妮?蕭或許已經沒有威脅亞瑟王的實力，但卻絕對有威脅丁丹的本事。而且和杜早苗不同，她已經失去了作為最大戰鬥力的從者，等於已經是被淘汰了，很有可能自暴自棄，做出一些驚人之舉。
所以她就是潛在的不安定因素，需要剷除！
至於杜早苗——如果可以幹掉她的話，當然是很好的，但亞瑟王卻不會去嘗試做這種事情。
她可以幹掉杜早苗，沒問題，妥妥的，只要一劍就行，程鵬絕對攔不住——然而相對的，她也沒辦法阻止程鵬幹掉丁丹。
倘若她對杜早苗出手的話，程鵬肯定會二話不說幹掉丁丹，結果就是彼此的御主通通完蛋，誰都不是勝利者。
假設亞瑟王是以聖杯為目標而來，這個結局倒也不錯，因為這樣下去，最後的聖杯多半會歸她所有。然而她畢竟是npc，倘若甩開御主自己去搶聖杯的話，這系統設定就著實坑爹了一點！
……想當初這個聖杯戰爭副本剛開的時候，系統並沒有對英靈做出限制，結果不止一次出現英靈反過來算計了御主，聖杯戰爭打到最後七個玩家全滅，只剩下英靈們爭奪聖杯，這樣慘烈而可笑的結局。有鑒於此，遊戲運營局就對副本裡面的英靈做出了調整，增加了「在不違背原則的前提下儘力幫助御主獲得聖杯」的設定。
天大地大，設定最大。
所以亞瑟王絕對不會冒著讓自己的御主掛掉的風險去幹掉對方的御主，這個選項從一開始就不存在。
總結種種因素，此刻她可以做的其實只剩下一件事。
竭盡全力，殺死程鵬！
她的確是這麼做的。
王者之劍的每一次揮動，都會在空氣中引起爆鳴，轟然的巨響一聲聲連成一片，隨之而來的是不斷爆發的衝擊波，甚至連漫天風雨都被排斥了出去。
亞瑟王的所到之處，除了劍光之外，就只有這種宛若山崩地裂一般的恐怖景象。
雖然激戰了很久，但她依然保持著充沛的體力，即使這種稍顯浪費的戰鬥方式也難不倒她。
可程鵬就不同了，他現在真的已經不能硬拼了。
身影飛快地閃爍，簡直已經看不清楚，卻只能每每在亞瑟王的劍勢趕到之前退開，一次又一次以細微的差距躲過挾帶著猛烈劍氣的王者之劍那足以將他一劍就砍成重傷甚至可能喪命的追擊。間或還擊個一兩槍，卻也不曾收到太好的效果。
對於正在看著那十分鐘倒計時的杜早苗來說，時間過得飛快；而對於鏖戰之中的亞瑟王和程鵬來說，時間卻又過得很慢。
每一秒鐘，亞瑟王都覺得自己似乎下一瞬間就能抓住程鵬，一劍將他砍倒；每一秒鐘，程鵬都發現周圍可以躲避的空間縮小了一些，騰挪跳躍的時候更加困難，漸漸地快要無路可走。
然而時間還是一秒一秒地過去了。
丁丹緊張地看著戰場，手心裏面全是汗水。
其實他根本看不清場上發生了什麼，但這一點都不妨礙他緊張。
杜早苗的變身大大出乎他的意料，當她現出幻想種的真身之後，可以支撐的魔力輸出立刻大大增加，於是程鵬才能夠一邊將萬象之槍發動，一邊還維持著相當烈度的戰鬥規模。
如果不是這樣的話，在放下試探之心，全力以赴誓要短時間內斬殺對手的亞瑟王面前，他早已敗亡。
（真是太麻煩了！他們哪來這麼多的招數？一個一個又一個……簡直就像是變魔術一樣啊！）
丁丹暗自抱怨，卻又有些慶幸。
如果不是他當機立斷，發動了三令咒強化亞瑟王的話，大約她早就在程鵬那層出不窮的招數面前敗下陣來了吧？
事實證明，他當時靈機一動的決定是很明智的！
（好在聽saber的語氣，她依然佔據著絕對優勢，而且已經打定主意要趕快乾掉程鵬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結局應該很快就看到了吧？）
他並沒有等很久。
最多半分鐘之後，正在激戰的兩個身影突然頓住，彷彿電影定格一般一動不動。
亞瑟王的金色長劍深深地嵌在了程鵬的左肩裡面，斜著砍入他的身體，大半個劍身都已經砍了進去，只差一點就要砍到心臟或者脊椎，達成致命傷。
然而就是這一點，已經砍不下去。
程鵬的雙手死死地捏住了亞瑟王的手腕，捏住了她用以發力的骨節和肌肉，讓她再也無法發力，與此同時，他還憑藉男性身高臂長的優勢拗住了她的手臂，將她整個人拉向自己。
這是擒拿手法。
亞瑟王的力量的確在程鵬之上，然而英靈的身體結構依然要遵循常人的標準，被拿捏住了關節的情況下，縱然有天大的力氣也難以發作。
她能做的，只是努力掙扎，避免被拉過去。
對方是拳腳格鬥的高手，縱然身負重傷，但只要被拉到近距離，或許一兩拳就能結束戰鬥。
所以她必須頂住，絕對不能被拽動，不能失去平衡。
反正……只要稍稍堅持一會兒，程鵬就會傷重而死的。
「何必垂死掙扎？」她嘆了口氣，注視著幾乎已經成了血人的程鵬，「你已經輸了。」
程鵬微微一笑，笑容有些猙獰。
「輸的是你！」
話音未落，異變突生。
周圍戰場上那些亂七八糟倒了一地的破碎槍支，突然發起光來。
它們原本已經失去了寶具的威力，化為毫無用處的破銅爛鐵，充其量只能算是有待回爐的可回收垃圾罷了。然而現在，它們卻都散發出了令人膽寒的光芒。
那是寶具的光芒。
亞瑟王心知不妙，連忙儘力掙扎，卻又哪裡掙得脫！
程鵬花了那麼多的精力，付出了這麼多代價，就是為了將她的行動限制住，將她困在自己身邊。現在好不容易做到了，又怎麼能讓她再逃出去？
他冷笑一聲，周圍的那些破碎長槍竟然重新變成了完整的模樣，一支支長槍槍尖上寒芒閃爍。
全部都對著糾纏在一起、動彈不得的兩個英靈。
「結束了！」
話音未落，所有的長槍都呼嘯而出，從四面八方對著他們發動了毫不留情的攢射！
亞瑟王大驚失色，連忙要召喚出理想鄉來，但還沒來得及開口，眼前驟然一黑，然後鼻子、眉心酸痛交加，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卻是程鵬欺身上前，一個頭槌狠狠地撞在了她的面門之上！
這一擊只讓亞瑟王的動作停頓了最多半秒鐘。
然而在這個時候，半秒鐘已經很足夠了。
噗！噗！噗！噗！
利刃刺穿肉體的聲音接連不斷。
當亞瑟王從被頭槌撞擊的眩暈之中清醒過來的時候，二人已經被四面八方攢射的無數槍支刺得跟刺蝟一般，甚至連倒都倒不下去。
她看著程鵬，苦笑不已。
「佩服！佩服！」
程鵬也笑了，笑得很得意。
「過獎！過獎！」
隨著這簡短的對白，兩個英靈同時化作無數的光點，消散在漫天風雨之中。
勝負已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