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傷人從來不用刀
很多人會以為,人失去意識后,就是陷入了一片靜止的混沌黑暗空間,但程玉覺得她並不是這樣。
她失去意識后,就好像進入了自己的夢境中,不能自拔,那些夢境中,有小時候跟家人相處的畫面,畫面溫暖感動,可家人的面目卻是模糊的。
再接著是她被人推入懸崖,恐懼和絕望的叫聲就是從她胸腔里發出來的,畫面轉眼間就又轉化成了山洞崩塌那會兒,她再次落入懸崖。
這次她似乎聽到了懸崖邊上樑午撕心裂肺的叫喊聲,也似乎看到了他因極度驚懼傷心而變形的臉,他失魂落魄,無意識地就要跟著下來,在夢境中,她拚命大喊不要,可無論她多麼大聲,那人都聽不到……
那一刻她在想,若有機會,她一定會好好愛他,好好對待他,她不忍心看他這樣……
心痛的情緒還沒消失,畫面接著再轉,一個小孩兒的身影也跟著下來了,畫面在那個孩子臉上放大,清晰地展現了那個孩子的面目,之後,她頓時石化,驚懼大喊,「不要!」
「媳婦,媳婦……」
「老媽,老媽……」
刺目的亮光映入程玉的眼睛,她不適地眨了幾下,等她微眯著眼睛,看到上方那個人的臉龐后,淚水立馬就從眼眶裡涌了出來,像是開了閘門的洪水一樣,一發不可收拾,伸出胳膊,緊緊地抱住了那人的脖子。
梁午見媳婦醒來,也是激動不已,只是他鮮少見媳婦這麼主動,大多都是他主動居多,愣是一時沒反應過來。
身體僵硬了片刻,便喜極而泣地抱緊了懷裡的人,「是身上的傷太疼了嗎?我應該早點過來的,這樣的話,你也不用受這麼多苦了,都是我不好,還有那時,我就不應該跟你生氣,更不應該賭氣離開,否則也不會有今天這些事了……」
梁午心疼的不行,也后怕的不行,懊惱的不行,他差點就失去了懷中的人。
「不是,不是傷口疼。」程玉在他懷裡搖頭。
梁午親吻她的臉頰,她的秀髮,她的頭頂,寵溺地說著,「好好,不是……」
旁邊站著等著擁抱老媽的大麥很是懊惱,老媽竟然沒先擁抱他,當然了,他絕對不會認為是老媽喜歡老爸多於他,他把這一切歸結於,還是他長的太小了,不容易被人看到,看來他還是要多吃多長高才行,爭取早早超過那人才行,讓老媽一醒來就先看到他。
大麥在唉聲嘆氣的時候,景王也在唉聲嘆氣,不過是睜圓了眼睛,看到程玉跟別的男人你情我濃的畫面,他實在很難把眼前這個,跟那個擁有著男性思維才華橫溢的人聯繫在一起。
不過他最擔心的還是自家皇兄,看到自己喜歡的女人,就在自己眼前跟別的男人情深意切,那該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
景王看了眼皇兄的臉色,再回頭看向這對夫妻的時候,就有些怨恨程玉了,她傷害皇兄從來就用不著刀劍之類的,關鍵是偏偏她自己還不自知。
兩人擁抱了會兒,梁午才想起來,「不是身上疼,那是怎麼了?」
「是……」程玉想說我看到你和兒子跳了懸崖,可無意掃見周圍的環境,便察覺到了不對勁,陡然從夢境中醒悟過來,「你怎麼在這裡?兒子呢?」
「我在這兒呢。」大麥唉嘆了聲,過了這麼一會兒才想起他,他是該高興呢,還是該不高興呢?
還沒等他糾結完高興還是不高興的時候,身體已經被抱在一個溫暖的懷抱里,嗅到熟悉的氣息,熊孩子立馬嚎了起來,「老媽,你是不是想我想的不行了……」
還沒等程玉回答,他再次哭著說,「我就知道你肯定想我想的不行,所以,我跟老爸就找過來了。」
程玉也不去糾正他,拍著他的後背,「是啊,老媽都快想死你了,你不在的時候,老媽簡直度日如年啊……」
「我就知道這樣。」大麥拿教訓的口吻說,「既然這樣,那下次就不要亂跑了,害我和老爸一通找。」
這孩子說的話,本來很逗樂的,可在場的人聽了卻笑不出來,反而想哭。
程玉哄了一會兒兒子,抬頭看到身後的三人,不由一愣,尤其是看向長風的時候,不,確切地說應該是皇上,欲言又止,「我竟是沒想到,其實我早應該想到的,現在想想其實到處都有疑點……」
梁午半擁著程玉虛弱的身子,眼神詢問。
「沒什麼,只是我之前並不知道他就是皇上,說起來,他和景王,都對我照顧頗多,還有國師,之前還曾救過我一命。」梁午這個人動不動就愛吃醋,程玉忙解釋了幾句,為幾人說了些好話。
梁午聽了,神情果然緩和了一些。
皇上那邊開口,「我那些那裡算作照顧,反而是把你帶入了危險之中,深感慚愧。」
程玉拚命擺手,「要說慚愧那也是我,我進宮的目的本來就不單純。」現在說出來,心裡瞬間就輕鬆了不少。
皇上搖頭,「程玉可還曾記得,之前在荒山救過的一人?」
「記得,怎麼不記得?那是我剛來這裡的時候,當時那人傷的很重,說起來那人的運氣真不錯,剛好碰上我,若是碰上個不懂醫的,那肯定翹了……」程玉說到這裡,突然看向他,「難不成你就是……」
皇上點頭,「我就是程玉口中那個運氣不錯的人,蒙你搭救,才苟活至今,救命之恩未曾報,卻害你差點丟點性命,說來真是慚愧。」
程玉嘿了聲,「話那是這麼說的,說來那些人也是我自己惹的,我闖石林的時候不碰上他們,也沒這些事了。」
「就是,不管是誰搭救過誰,誰照顧過誰,照我說這就是緣分。」景王插話,「對了,之前梁公子說你能醫治神使,你真有辦法?」
「醫治神使?」程玉扭頭看向梁午。
「他們神使都活不過五十,我想是因為吸取了神農鼎能量的緣故。」梁午回道。
「有些神使,四十歲已是極限。」國師嘆氣。
「神農鼎?」程玉重複了句。
「你看身後。」梁午讓她轉過身來。
程玉看完,也不禁張大了嘴巴,「居然是個小和尚?」
景王嘆氣,又是這句,真是母子,同樣的毫無敬意。
「不過看起來,比小九那個熊孩子順眼多了。」程玉說。
「我覺得九哥哥就很好。」大麥在旁插了句。
「他對你自然是好了。」對別人就不是那麼回事了,程玉心說。
程玉看向國師,「他一直都是這樣?」
國師走前了兩步,「歷代聖使手記上記載,都是如此,有區別的是,之前神使的壽命還要長些,只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卻越來越短,不知什麼緣故。」
程玉沉吟了下,「我想他是受到重創才會如此,隨著時間推移,他在慢慢好轉,能量也在慢慢恢復,而你們這些吸收了他能量的人,才會狀態越來越不好。」
「他能醒來嗎?」景王問了句。
「他必須醒來。」梁午回他,他不醒來,他們就沒辦法回去了。
「我能摸下你的脈嗎?」程玉看國師。
「自然可以。」國師伸出手,撩開了袖子。
程玉把手搭在他的脈搏上,過了會兒,拿了下來,「我能幫著引導,只是要等我幾天,待我養好傷。」
「這個自然,不急。」國師道了聲謝。
「這傷肯定是要好好養的,要不咱們先下去?」景王提議,這都待了一上午了,也到了該用午膳的時間了,吃了那孩子的水果,不抗飢,反而越來越餓。
一行人正要下去,大麥突然說,「小和尚怎麼辦?就這麼不管了他了?」
景王眨了下眼,心說,要怎麼管?再說了千把年他都這樣過的。
程玉又回頭看了看鼎里的那孩子,她知道這小和尚並不像他形態表現出來的這樣稚嫩,他已經活了不知多少個年頭了,可當了母親的人就是奇怪,難免產生憐惜,把他當做了孩子。
程玉停了下來,「我試試。」若是他能早點醒來的話,對他們也有很大益處,至少不用只能來到這裡靈力才不受壓制。
梁午卻不贊同,皺著眉頭,「你剛從鬼門關回來,一身的傷,又要做什麼?就不能等好了再說。」
「不費什麼力氣。」程玉說,「只是試試可行不可行。」
就是讓她給他療傷,她也沒那個本事,不過,八大神器最熟悉最敬重的就是她的師傅,或許能通過師傅的氣息喚醒他也不一定。
而剛好師傅的一部分元神就在她的空間里蘊養著呢。
緊接著,在場的人便發現,程玉的手上突然出現了一朵六瓣蓮花,閃閃發著金光。
那六瓣蓮花,緩慢離開了她的手,朝鼎里的小和尚飄了過去。
今天見識了太多神奇事件的他們,原該不那麼驚訝的,可看到這一幕,還是忍不住張大了嘴巴,一眼不眨地看著那散發著金光的六瓣蓮,大氣都不敢出一聲,彷彿大聲一點就怕把它震碎似的。
那六瓣蓮順著鼎里的小和尚從頭到尾轉悠了一圈,接著又回到了程玉手裡,消失不見了。
再看鼎里的小和尚依舊祥和地沉睡,並沒什麼反應,程玉遺憾地嘆了口氣。
「行了,回去吧。」梁午半扶著媳婦往外走。
大麥還站在鼎前,往裡看。
一行人都走到樓梯口了,突聽小傢伙大叫,「他睜開眼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