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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這一槍當償還(1)

  夜千寵終究是笑出了聲,「這麼說,唐啟山說的每一句都是真的了?」


  難怪他始終都沒有做出過要辯解的意思,就只是安安靜靜的聽著,就好像這個事實他說不出來,那就讓別人說出來好了。


  「他說的也許都是事實,可也有他沒有說的事實呢?」寒愈看著她的模樣,心口不斷的犯疼。


  她看著他,「都已經是事實了,我要知道的都知道了,其他的還跟我有關係么?」


  寒愈看著她,「當然有,為什麼唐啟山這麼清楚我的身份?為什麼他這麼清楚我想要策魂?」


  「如果我的想法,正好是被他設計利用了呢?真正想要策魂的才是他們,只是我在你父親走了之後才意識到他們的計謀,所以至今沒讓策魂被奪走。」


  「他現在告訴你這些,無非是為了讓你我自相殘殺,你難道不明白么?」


  「它也是你回洛森堡的必要條件,這一點難道你還要質疑?」


  夜千寵只覺得很無力,「你說什麼我就信什麼,我對你無條件信任,結果呢?」


  寒愈擰著眉峰,「正因為我還沒有足夠的證據,所以才一直不讓你插手,我知道,在我準備充分前,你所見到的事實,只會讓你恨我。」


  「證據,事實?」


  她用力的閉了一下眼,眼淚被擠了出去,視線瞬間清晰了一些,「至少我知道,你親手殺了我爸爸是事實。」


  然後似乎想到了什麼,諷刺的看著他,「原來策魂幕後的人就是你,你說是努力守著沒讓別人奪走,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策魂對你有用,所以你死守著,現在為了辯解,又反過來說是為了方便我回洛森堡的橋樑?」


  寒愈眉頭緊了,「我是那樣的人?」


  她無力的搖頭,「我已經不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了,我一直以為自己很了解你,可是突然發覺,竟然這麼陌生。」


  這感覺實在是可怕。


  她的手臂都有些麻了,可依舊保持著頂著他胸膛的動作,也許他也怕出事,就那麼紋絲不動的立著,氣息之間多有起伏,身子都支撐著她。


  「你千萬別碰我。」在寒愈忍不住想幫她擦拭眼淚的時候,她低低的出聲。


  然後似乎很煎熬的抬眸去看他,「你是不是給我吃過什麼東西?」


  寒愈不明,眸子深深的望著她。


  夜千寵心痛的看著他,又努力的笑了一下,「寒愈,我是做藥物研究的,不是什麼都不懂,你把我接回寒家,是不是給我吃過什麼東西,以至於我忘了所有原生家庭里的記憶?」


  果然,寒愈臉色驟變。


  她卻越發覺得撕扯心臟的疼。


  「果然是這樣么?」


  「你殺了我爸,扔了我兩年,又忽然良心不安的把我接回家裡,為了彌補你的良心,對我那麼好,是嗎?甚至……」


  夜千寵一說到他們之間的愛情,就覺得越發的諷刺、荒誕,「難道你愛我,真的根本就是為了能抹掉這件事?」


  「我確實都幾乎在你的感情里溺死……你現在是不是覺得大功告成了?」


  寒愈一張薄唇幾乎抿成了一條線,不比她好受。


  可是他沒有證據,一張嘴說出來的話,她現在聽不進去,更無法自證清白。


  只能說:「唐啟山不是什麼好人。」


  「難道你是嗎?!」她忽然一下子拔高了聲音。


  顯然已經是忍久了的突然爆發,更是絕望到頂了,「你知道么?我這段時間一直都幻想著這一切都只是假象,幻想著你會有完美的辯解。」


  可是呢?

  夜千寵重重的呼吸著,「你殺了他,這就是事實,無論如何,我不信當時就只有那一種方式!你哪怕把他藏起來,把他弄暈,為什麼偏偏開槍?」


  「更可笑的是,你居然給我吃藥,讓我抹掉那些記憶,讓我忘了你的所作所為,讓我以為你是全世界最愛我的人!」


  「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說到最後,她幾乎泣不成聲,「你用所謂的愛編織了多大的泡沫給我……」


  「千千!」


  「你不要叫我。」她縮回手去捂耳朵。


  寒愈幾乎是眉頭一抖,因為她手裡還握著武器。


  但是他剛伸手,她就警惕的躲避,盯著他,又伸開手臂,槍口利落的對著他。


  「我還以為,寒愈對全世界都殘忍,唯獨對我寵的上天入地,現在才知道,我自己根本才是那個最大的笑話!」


  「你說證據不夠自辯,為什麼要把我帶回家,讓我承受這些?我寧願沒認識過你,寧願你能夠自辯的那一天才來找我!」


  夜千寵痛苦的看著他,「你知道我現在什麼感覺嗎?」


  「我很清楚必須失去你,一下子整個人生似乎都沒有意義了,我的人生,是你粉飾鋪墊出來的,你都成了笑話,我還剩什麼?」


  「不是這樣千千……」寒愈無法去看她眼裡的痛苦。


  他太清楚知道要失去一個人的那種痛,一下子感覺整個人都沒了意義的痛。


  夜千寵微仰著臉,「難道這樣了,你以為,我們還能怎麼繼續?」


  「托你的福,經過你這麼多年的訓練,我已經沒出息了,不能愛你,我不知道生活還有什麼意義。」


  她忽然看了他,「既然沒什麼意義,我還費盡心力回什麼洛森堡?那些東西都跟我沒關係,我只要對得起我爸就夠了?」


  說著,她目光迎上他,忽而幽冷的一笑,「既然如此,我對你下不去手,那就把唐啟山殺了,是不是一切都圓滿了?」


  寒愈臉色倏地一沉。


  唐啟山是沒人敢隨便動的人,因為殺了他,兇手也活不了。


  但如果換成一個沒了活著念頭的人,那就不一樣了。


  她居然依舊是清淡淺笑,忽然問他,「你愛我嗎?」


  寒愈五官綳得死緊,「愛!」


  夜千寵笑得恣意了,「是么?你敢說,馮璐出現的那一刻,你沒有任何動搖過?你要策魂,要洛森堡,她是查理先生的女兒,通過她,你能最快得到這些,你沒有動搖過?沒有想過利用她?」


  男人雙眸深濃的痛,卻直直的凝著她。


  「回答我!」


  他菲薄的唇艱難輕碰,「……有。」


  「呵!」夜千寵笑得瞬間雙眼通紅。


  眼淚不受控制的往下滾,「這就是你的愛?你還敢說你愛我!」


  「養我、愛我全是出於愧疚,出於算計,你是不是還想繼續如法炮製再把她包裝成第二個我?」


  這一次,寒愈終於堅決否認,「不!就算接你回來只是因為愧疚,從愛你開始,就只是純粹的愛,我說過的。」


  她笑著,「是不是還想說,馮璐出現,你對她的念頭,只有利用而已?」


  他沉默。


  夜千寵覺得可笑,「你對我最開始不也只是利用,誰敢保證未來,你對她,不會也像此刻你對我一樣,變成所謂純粹的愛?」


  寒愈無法為自己辯解,但是他很清楚,這一生不可能再那麼用力的去愛任何一個人。


  「千千……」他壓抑、醇厚的聲音,輕輕喊著她。


  她卻聽而不聞,只是忽然調轉了槍口,精準的對著馮璐的腦袋。


  毫無預兆。


  寒愈臉色驟變,「你幹什麼!」


  夜千寵像是拋卻了所有念頭,只執著於一個結果,清冷的眸子裡帶著幾分嗜血的冷漠,就像一個兔子忽然入魔,那種冷漠與她格格不入。


  「你心疼了?」她冷笑,「那我更是必須這樣做,反正我今天開一槍就到頭了,如果留下她,就只能到地下看著你跟她糾纏,多憋屈?」


  「你放心,我的手很穩也很准,研究細胞、細菌都沒問題的精準,我肯定能做到一槍斃命!」


  其實寒愈看出來了,她不像第一次看到槍支,沒有馮璐那樣的驚恐,甚至拿在手裡除了剛剛那一槍沒做好準備被震麻了之外,都很鎮定。


  可寒愈必須把槍奪回來。


  她態度堅冷,「你最好別亂來!」


  「現在該冷靜的是你!」寒愈終於沉了聲,「你清不清楚這樣做的後果?」


  夜千寵淡笑,「就是因為清楚才要做。」


  她說話的瞬間,寒愈已經抬手連同她的手背一起握住槍身,「鬆開!」


  她一下子擰了眉,自然不能鬆手,她食指都在扳機上,而是冷冷看著他,「是你該放開!」


  那邊的唐啟山和馮璐,原本就密切注意著他們這邊的爭吵,吵得那麼激烈,甚至看著夜千寵用槍指著寒愈這麼長時間,以為這一槍無論如何都會開。


  他們相互廝殺,寒愈不死也殘,而夜千寵今晚之後別想踏入洛森堡。


  誰知道,爭吵正激烈的時候忽然看到那管槍口驟然轉向了自己,唐啟山一下子眯起了眼,握緊了手裡的手杖。


  也是毫不猶豫的把手杖上部拔了出來,那儼然就是一把槍!


  馮璐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顯得全身僵硬,看著黑洞洞的槍口對著自己,反應不過來,動都不敢動,尤其看著夜千寵和寒愈爭執,生怕一個走火,她連喊一聲的機會都沒有。


  僵持之間,寒愈垂眸深深看進她眼裡,「你今晚一定要個結果,是么?」


  「不是我要,是你、是他們硬塞給我!」她痛苦的看著他,「我要那些東西沒用,卻不會便宜她,便宜你。」


  「從今晚開始,咱倆徹底結束,你們誰也別想得到洛森堡!」


  她的聲線略微拔高,也下意識緊了手指。


  耳邊是寒愈深沉、急促的阻止,「不行!」


  她只聽到那一聲急促,然後感覺整個手臂被扯得麻木,手背被死死包住。


  就是那一瞬間……


  「嘭!」的又一聲。


  「啊!」馮璐比之前更加刺耳的尖叫。


  而夜千寵猛地睜大眼,震驚的看著眼前的男人,她整條手臂,甚至整個人都是麻木沒有知覺的,只有剛剛那些事不斷在腦子裡閃過。


  其實所有環節都不過是極快的瞬間就發生了。


  她剛剛從他胸口移開的槍口,卻被他一把扯了回來,然後握著她的手,主動扣下扳機,毫無預兆。


  他沖自己開槍!


  明明就在她自己身上發生的事,可是夜千寵花了好幾秒,才反應清楚。


  他沖自己開槍!


  他竟然沖自己開槍!


  「你瘋了……」她幾乎沒找到自己的聲音,恍惚的慢慢仰起臉去看他的眼睛,終於才喊出來,「你瘋了嗎?!」


  寒愈臉上的表情變了變,也許是想給她一個不錯的模樣,可最後都歸於湮滅,只薄唇艱難的動了動,「既然你一定要一個結果,我給你!」


  「無論什麼原因、經過,當年是我開的槍,他死在我面前,一切都是我的錯,把命給你我都願意。」


  她已經發不出正常的聲音,不得不撕著聲音,「我要你的命幹什麼?」


  不知道是胸口的痛,還是心裡的痛,那會兒,寒愈眼睛里一片通紅,卻定定的望著她,「我還是可以問心無愧的回答你,時至今日,我的愛足夠純粹……」


  「別再說了……」夜千寵閉了眼,她不再敢看他。


  可耳邊還是他低低的、夾雜隱忍之痛的聲音,「無論如何,都不會讓你離開我!你想跟我結束……不、可、能。」


  夜千寵睜開眼,視線是低垂的。


  正好落在她依舊僵硬握著槍的動作上,槍口還抵在他胸膛上,那兒有血往下浸流。


  也是那副場景突然刺痛她的眼,手腕不受控制的發抖起來。


  寒愈大概是感覺到她在顫抖了,也低了眉,然後鬆開了緊緊裹著她的手。


  他把槍拿走,收回自己身上,期間艱難的呼吸一下,呼吸聲很重,卻依舊立在她面前,像沒事人一樣,去握她的手。


  再接著,他用他的袖子,仔仔細細擦拭她的手心,以及手背上被濺了一點點的血跡,好像那是他呵護了經年的珍寶。


  世界上,他確實呵護了十幾年啊。


  像自言自語,又想提醒他自己,提醒她,極度低沉的聲音,透出了淡淡的無力,卻很堅定:「你的手,必須乾乾淨淨,不能沾血。」


  夜千寵一下子想到了她有時候會想下廚,他就堅決不讓她進去,不准她碰刀具,他會說:「你的手不能傷,不能見血,乖乖等著,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她已經是淚流滿面,「……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曾經利用她,隱瞞她,那就繼續下去啊,為什麼要這樣?


  他說:「這一槍,就當我還了殺父恩怨,一筆勾銷,不準離開我,好不好?」


  看著她這個樣子,寒愈眼前一陣陣的發黑,又強忍著,強撐著,終於放下她的手,「槍是我自己的,也是我自己扣下扳機,與你無關,你沒有違規,知道么?」


  她不能手染鮮血,所以這一槍,在她不受控制之際,寒愈必須自己握著她的手,自己壓下扳機。


  子彈落到馮璐或者唐啟山身上,她絕對百口莫辯,也只有落在他身上,才相安無事。


  因為他不可能指控她,甚至感覺減輕了罪惡感。


  唐啟山早已經收起了他的武器,手裡的手杖又恢復了再平常不過的模樣。


  這會兒,馮璐驚魂初醒跑過來,唐啟山也挪動腳步慢慢跟著走過去。


  馮璐原本是最樂意看到他們自相殘殺的,但這會兒的聲音也尖得刺耳,「夜千寵你瘋了嗎?當著人的面你居然敢殺人!」


  「我還沒死!」寒愈略微咬牙,閉了閉目,「還有,槍是我自己開的,與她無關。」


  馮璐就這麼被噎住了,不可置信的看著這兩個人。


  一個因為知道親生父親被殺而怒從心起下手,另一個居然能為了讓她順利進入洛森堡而開口說成是自己對自己開槍?

  說完話,寒愈壓下喉頭的一股子腥甜。


  看了夜千寵,聲音變得很輕,「既然你們今夜還有事要談,我就先走了。」


  末了,他真的轉過身,慢慢往高爾夫場外走。


  夜千寵麻木的站在那裡,低下頭,看著自己乾乾淨淨的手,手腕卻還在發抖。


  終於無力的蹲了下去,腦袋埋進膝蓋里不受控制的哭出聲。


  她沒想到會弄成這樣,應該說是忘了他從來就是一個狠人,對他自己更是。


  她以為殺一個唐啟山,踩下馮璐就輕而易舉,她是絕對可以回到洛森堡的,到時候以她的地位,就算殺了一個唐啟山,誰又能把她怎麼樣?

  夜千寵感覺周圍氣氛微變時,無力的抬頭看了一眼,然後雙眉逐漸皺了起來。


  高爾夫球場很寬闊,燈光打得不錯,所有遠處有人靠攏過來,一目了然。


  唐啟山拄著手杖站在她面前,「沒想到今晚會變成這樣。」


  他蹲下身,是那種看似沒有表情,卻充滿輕蔑的語氣,「你很聰明夜小姐,可惜你低估了寒愈對她的感情,你、失、算、了。」


  那一瞬間,唐啟山不會感覺錯,這個女孩就算前一秒用槍指著馮璐,但是開槍一瞬間,她絕對會沖著他來。


  夜千寵抬起頭,眼淚還沒幹,以上月眸卻顯得愈發清冷,「你也不用高興的太早。」


  唐啟山笑了笑,「成王敗寇,你只能遺憾被我選中的不是你,否則我倒是很樂意扶你上位。」


  這邊說這話,唐啟山的人已經近到跟前了,整齊劃一的候著。


  她忽然擰了一下眉,「你把寒愈怎麼了?」


  他胸口那一槍就在左邊,平常再厲害,這個時候絕不是別人的對手!

  「不會讓他死的。」唐啟山道:「他的身份和你的身份同樣很重,死了怪可惜,擔責更是麻煩。」


  也是這時候,唐啟山的下屬中走出來一個人到了馮璐身邊停住。


  然後夜千寵聽到那個人問:「唐先生,這女的對你來說應該很值錢?」


  唐啟山聽到這問話,轉頭去看。


  夜千寵也抬頭,才見一身黑色系衣裝,帽檐下那張臉可不是小滿爺滿長安?


  唐啟山自然覺察不對勁了,但畢竟閱歷豐富,只不動聲色的看了後面一排的人,問滿長安,「你,是誰?」


  滿長安倒是自我定位準確,「小嘍啰,反正你也不認識。」


  然後頷首看了地上的夜千寵,道:「做個交易,你讓她從這兒安然走出去,我就放了馮璐,要不然,我這匕首不長眼,女人又細皮嫩肉的,一劃,別說大動脈全斷,恐怕腦袋都要滾下來,那你老人家辛苦一輩子想得到洛森堡的心血可是白費了?」


  唐啟山緊了緊手杖。


  夜千寵意識到他的動作了,她也知道自己剛剛槍指馮璐的時候,唐啟山拔了武器。


  因此,她忽然起身,毫無預兆,利用旋身的慣性重力把他的手杖奪了過來。


  滿長安「我靠!」的一聲,看著夜千寵忽然從地上起來,然後腳腕交叉一個旋轉奪手杖的漂亮姿態,有些驚,「你會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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