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 紅顏知己
樓梯的盡頭處站著個剛起來不久的婦人,身形富態,尚未梳洗,只掐著蘭花指,半笑半惱道:
「聽說今兒個那皇上身邊的大紅人李公公親自到冷府去宣讀聖旨了,我還當你現在只沉浸在賜婚的喜悅之中,樂不思蜀呢!不過,這午時還沒到就回來了是個什麼意思?」
冷紫溪步步踏上去,笑答:「鴇媽媽早,不過鴇媽媽的消息實在是靈通啊,我已經第一時間感到這裡了,正要告訴你這個消息呢,沒想到……」冷紫溪嘖嘖作奇。
「你也知道,這種人拾柴火焰高,更何況如今的京城可謂是風起雲湧啊!」鴇母雖是個煙塵女子,但長時間在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放待著,自然對於消息也就比平常的地方靈通了些。
「不管怎麼說,今天你也知道了,」冷紫溪依舊一副風輕雲淡的表情,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調侃鴇母,話鋒一轉:「如此這般,我可能以後都不來千嬌閣了,那麼鴇母可就沒有錢賺了。」
「什麼?」鴇母臉色騰地變白,「如煙,你當初答應我的事情,可不要反悔了,現如今這千嬌閣的姑娘可全靠你養活了呢!」
「張嬤嬤,看把你嚇得,如煙也只不過是說笑罷了,我知道千嬌閣的姑娘們都不容易,如今雖然皇上給我賜婚了,但是我正想著要怎麼把這件婚事給退了呢。」冷紫溪見張嬤嬤如此,也不好再打趣她,連忙說明原因。當初她入主千嬌閣的時候,並沒有打算對張嬤嬤隱瞞,原因便是信任,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更何況有用得到她的時候克多著呢。
鴇母張嬤嬤不由的撇了撇嘴,譏諷:「你可真夠豁達,男人都快到嘴邊你又給噴出去了!那蘭王爺可是要才有才有相貌有相貌,權利地位都有了。你圖啥?這種男人你打著燈籠都找不著了,雖然嬤嬤我是希望你最好能常駐千嬌閣,但嬤嬤我知道你並非凡人,定能有自己的一番作為的。」
「我又不喜歡百里蘭邪。嫁不嫁都一樣,如果不愛,又何必將就?要是這婚能退了,我還可以回千嬌閣瀟洒些日子。」
鴇母訕笑:「即便如此,嬤嬤我還是希望你能找到幸福。不過。你也該回來了,這段時間多少達官貴人要拜訪你求得佳音,都被我給拒了,說你抱恙在床。呵,那些人的臉色是越來越難看了,我要是再拒絕下去,都怕他們拆了我這千嬌閣!」
冷紫溪擺擺手,道:「你放心,今日你就和外頭說,我如煙的病都好了。可以繼續接客,不過還是老規矩,不能見真人,有想來的儘管來,來者不拒!」
「呵呵,好嘞!」張嬤嬤眉開眼笑起來,那一對熠熠生輝的瞳眸似是能倒影出堆成山的金元寶來。盼星星盼月亮的總算盼到如煙彈琴了,接下來千嬌閣定然會大賺一筆啊!
正巧這會兒,就有客人叫門了,鴇母心知大白天來千嬌閣的多半是來求取如煙的佳音的。便趕忙開門迎接去了。
冷紫溪笑笑,徑自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三樓最靜謐的一間房屋,就是她的居所,內里的打扮與其她姑娘的房屋別無二致。唯有那幽幽的紫檀木香,讓這房間變得分外宜人。
青裙褪下,換那一襲白色煙籠梅花百水裙裹住纖纖體態;寶花簪自發端取下,重新梳那凌雲髻,插那玉葉金蟬簪;盈盈雙足蹬上描了薔薇花紋的繡鞋,雙手輕挽那一對翡翠花釧;最後落手頰邊。揚手掀了軟面具,露出那驚煞世人的絕倫之姿。
這便是如煙,亦是她,冷紫溪。
因著她這段時間東跑西跑,參加個武林大會,之後一直都在將軍府,許久沒有彈琴,因而當她「病癒」的消息被傳開時,千嬌閣被擠得水泄不通,來聽琴音的大老爺們恨不能從二樓樓梯排隊到整個花街的最盡頭。
冷紫溪也不嫌人多,先把一個個要緊的人都接了,準備等完成了這些再去給客人彈其它的。
一首首現代流行歌曲,古韻律的民歌民謠從冷紫溪的手指尖彈出,餘音繞梁……
如此忙了好一陣子,方有些吃不消了,冷紫溪放下古箏,疲倦的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門在這時被推開,柔軟如三春桃紅的少女笑聲,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如煙,看你這麼賣力,想不想喝點連翹茶?」
「連翹茶?」冷紫溪笑道:「若蘭姐你又來了,是花你就要泡個茶喝,來,給我嘗嘗!」說罷自己動手從蘇若蘭端著的托盤裡拿了一盞花瓷杯,仰頭灌了下去。
蘇若蘭無奈的笑言:「品茶品茶,第一口品香,第二口品味,第三口品意境。你這哪裡是在喝茶?我看喝酒還差不多。」
冷紫溪渾不在意道:「我在外面逍遙的慣了,跟朋友都是喝酒,哪還斯文的品茶。」
蘇若蘭巧笑嫣然:「說的也是,所以我可以想到你在大將軍府那種地方過得有多不舒服,不過你還真看得開呢,這樣我就不用為你擔心了。唔……你也累了好幾天了,一起去泡個花瓣澡怎麼樣?」
「好啊,正好緩解疲勞。」冷紫溪點頭答應。
兩個女子很快達成了共識,蘇若蘭急忙喊人去燒水了。
過了一會兒水燒好后,兩個女子在熱騰騰的大浴池裡放鬆身子,窈窕的身影映在海棠屏風之上,朦朦朧朧的。
她們掀著水花,在洗浴之間還互相嬉鬧,歡聲笑語化作一圈一圈的回聲。
難得的兩人能再千嬌閣遇上,成為知音,如今你不分我,我不分你,倒也真是難得的一份緣分。其實相較於蘇若蘭,冷紫溪的戒心相對來說還是比較重的,不過,相處下來,卻也讓冷紫溪真心待她,畢竟蘇若蘭也是個可交的朋友。
透過氤氳的霧氣,蘇若蘭的視線落在冷紫溪雪嫩的左肩上,那肩后竟紋著一個十分别致的刺青。
蘇若蘭停了嬉鬧,正要開口,又被熱水澆了一臉,只得嗤笑:「你真趁人之危!我正看你肩上那刺青的,你竟敢偷襲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