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8.狗咬狗
神兵城南城九王府。
穆妍正在籌備臘月初九蕭月笙和齊玉嬋，以及莫輕塵和朱雀的婚事，對此非常上心。
至於臘月初八和上官憫的比武，穆妍倒是不太擔心的樣子，因為她覺得最壞的結果也就是她用了葯之後依舊輸給上官憫，到時候上官憫不肯對她低頭，東南兩城直接開戰。
即將成為新娘子的朱雀，最近依舊在忙著處理九王府內外大大小小的事情，莫輕塵幫了她很多，兩人越來越默契了。
不過這對小情侶湊在一起的時候，總是喜歡鬥嘴，偶爾一言不合就打一架。當然了，最後輸掉的都是莫輕塵，不過朱雀不捨得真的揍他就是了。
所以當這天莫輕塵過來找朱雀，一本正經地說有事要跟朱雀聊聊的時候，朱雀覺得有點意外。
「怎麼了？」朱雀問莫輕塵。
「你還沒有跟我說過你家裡的事情，你爹是天冥國的大將軍，你就這樣嫁給我，以後如果回家去，會不會被人說閑話？」莫輕塵看著朱雀神色嚴肅地說，「你不要誤會，我說了要娶你就肯定會娶你的，但你如果需要我明媒正娶，經過你父母同意的話，我可以！」
朱雀愣了一下，微微皺眉看著莫輕塵：「如果我爹不同意呢？你打算怎麼做？」
「這個嘛，」莫輕塵想了想之後說，「可以讓我家主子和蕭星寒先把天冥國的皇位奪了，把你爹貶成庶民，他還能不同意？」
朱雀扶額：「你的想法真不錯，希望你能實現。不過我已經被逐出家門了，你考慮的那些事情，我都不在意。」
「逐出家門？為什麼？」莫輕塵皺眉問，「你怎麼什麼事情都不告訴我？你真的喜歡我嗎？還是逗我玩兒呢？我告訴你，我可是個正派人！」
朱雀無語地看著莫輕塵：「只是因為那些事過去了，我平白無故也沒有必要提起。」
「好吧，我大人大量不跟你計較，現在你可以老實交代了。」莫輕塵看著朱雀說。
莫輕塵自己從小沒有父母，所以他內心很重感情，羨慕蕭月笙和蕭星寒有父母疼愛，他不明白朱雀為什麼有父母，卻流落在外。如果他們只是普通朋友，朱雀不提，莫輕塵肯定不問，但現在他們走到了一起，莫輕塵不是貪圖一時新鮮，他希望和朱雀攜手組建一個家庭，白頭到老，所以希望他們之間沒有秘密。
「這件事……」朱雀微微嘆了一口氣。
「說來話長？很複雜？沒關係，我慢慢聽，你大膽說！誰欺負過你，以後我都幫你打回去！」莫輕塵看著朱雀說。
朱雀心中微暖：「其實並不複雜，我爹是個野心很大的人，他一直把我當做他向上爬的棋子，他曾經做主給我定過好幾門親，其中包括冥御風的侄子，曾經的天冥太子，還有曾經的天冥國丞相，還有他對頭唯一的兒子。那些人都貪戀美色，看上我的結果就是被我爹盯上，我什麼都沒做過，但最後，跟我定過親的男人都死了。我爹對我說，他打算等冥御風奪位成功之後，想辦法讓我當上天冥國太子妃。我很厭惡我爹的所作所為，一直沒有離開家，是因為我娘，可有一天我娘對我說，她把我生的這麼美，就是為了幫我爹成就大業的，我要順從，不然就是不孝。」
朱雀苦笑：「你不知道，因為這張臉，我爹表面對我寵愛有加，事實上他對我只有算計和利用。說是被逐出家門，其實是我找機會逃跑了，我逃跑就是因為不想再被他擺布我的人生。」
莫輕塵看著朱雀那張明艷動人的臉，嘆了一口氣，握住了朱雀的手：「放心，以後咱們肯定會去天冥國的，到時候你一句話，我一定讓欺負過你的人都得到報應！」
朱雀看著莫輕塵眨了眨眼，柔聲說了一句：「小天兒哥哥你真好。」
莫輕塵看著朱雀眼波流轉，眼眸一暗，喉頭滾動了一下，猛然放開朱雀站了起來：「以後不準對別的男人笑！還有幾天才成親，這幾天不準勾引我！等成了親我再要你好看！」
莫輕塵話落就沒影了，朱雀忍不住笑了起來。很多人看到朱雀的第一眼，都會用容貌來評價朱雀，朱雀見過太多垂涎她美色的男人了，可莫輕塵是個可愛的例外。
朱雀知道莫輕塵是個正常的男人，如果莫輕塵現在想對她做什麼，她一定不會拒絕的，因為她心裡已經認定莫輕塵了。但莫輕塵說，他不能那樣做，要留到洞房花燭夜……
至於天冥國那位位高權重的北堂大將軍，在朱雀心裡，已經沒有任何地位了。她曾經差點毀了自己的容貌，但後來她明白了一個道理，不要用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己，她要過得很好很好，才對得起她自己的努力。終有一天，她會帶著她的丈夫回到她父母面前，告訴他們，有人愛她，不僅愛她的外表，更愛她的內心。
朱雀正準備去找齊玉嬋學做菜，一個黑衣人出現在她面前。
「阿三，青公子有什麼消息給主子嗎？」朱雀看著面前的黑衣人問。這是沈青的「影子」，當年隨著沈青一起來的神兵城，負責暗中保護沈青，幫助沈青和朱雀之間傳信。
朱雀不知道這個「影子」的身份和容貌，只知道他叫「阿三」，年齡也看不出來。
阿三目光幽深地看著朱雀，第一次開口問朱雀問題：「南城一切順利嗎？」
朱雀神色平靜地點頭：「順利。」
「這是青公子給你的信。」阿三從袖中拿出一封信，遞給了朱雀。
朱雀接過來，阿三卻沒有走，依舊站在那裡，看著朱雀看完了信。
信是沈青寫的，他在信中說，他已經知道最近神兵城的很多事情都是南城九王府在暗中操縱，他也在東王府見過那位「寒公子」，並且得知上官憫臘月初八要在神兵壇挑戰九王，九王已經應戰。沈青問朱雀，需要他做什麼。
「青公子說讓我帶信回去。」阿三看著朱雀說。
「好，請稍等片刻。」朱雀放下手中的信，提筆寫了另外一封信，給了阿三，阿三很快就離開了。
朱雀拿著沈青送來的信，去找了穆妍。
「沈青應該是有所懷疑了。」朱雀對穆妍說，「他跟青媚是表兄妹，他知道青媚是什麼樣的人，所以才一直讓人直接與我聯繫。最近我們動作太大，尤其是你還應了臘月初八之戰，這都不是青媚能做出來的事情。」
穆妍微微點頭：「我知道，這個沈青，先留著，還有用。他即便有所懷疑，暫時也不敢輕舉妄動，他如果對上官憫說什麼，第一個出賣的是他自己。」
朱雀點頭：「你心裡有數就好。我回信說一切都安排好了，讓他不必擔心，不要做多餘的事情，保重自己。」
「很好。」穆妍微微點頭，「我正要找你，正好你來了。」
「有什麼事需要我做你儘管吩咐。」朱雀對穆妍說。
穆妍笑了：「不用這麼操心，現在九王府這麼多男人，都很靠譜，你該休息就休息，有事讓他們去做。知道你能力很強，不過你不需要跟我們證明什麼，女孩子偶爾享受一下被寵愛，沒什麼大不了的。」
朱雀笑著搖頭：「被寵愛啊？這種感覺還真的很陌生呢，不過小天兒最近讓我有了。」
「有了？這麼快？」穆妍神色一喜。
朱雀扶額：「你想什麼呢？我是說小天兒讓我有了被寵愛的感覺，我們還是清白的。」
「嗯，小天兒那麼慫，我相信你們是清白的，你加油。」穆妍笑著說，「我是想讓你選一下嫁衣的式樣，小玉已經選好了，不過她選的那款不太適合你。」
穆妍說著，拿出了一疊圖紙給朱雀看，圖紙上面都畫著精緻的大紅嫁衣，每一件都非常美麗，每一處細節都處理得堪稱完美。
朱雀神色有些驚奇地問穆妍：「這些都是你設計的？」
穆妍點頭：「是啊，這可是大事，我去看了外麵店鋪裡面賣的嫁衣，樣式老舊，都不好看，乾脆自己畫圖設計了。雖然時間有點緊張，不過我這裡正好有幾匹從上官恪那裡得到的好料子，小玉想自己綉嫁衣，倒是不知道你女紅如何？你不會的話，我身邊那倆丫頭手藝都不錯，等你選好了式樣，我讓她們趕工做一下。」
朱雀認真看著手中的嫁衣圖紙，心中有些感動，她想她現在就有被寵愛的感覺了……
穆妍設計的圖紙都很美，朱雀覺得每張都喜歡，最後選了最適合自己的一張，對穆妍說：「我會女紅，雖然很久沒做了，我的嫁衣，我自己做吧。」
「那好。」穆妍點頭，「我哥和小天兒的喜服，我親手給他們做。」
蕭月笙要成親，最遺憾的就是蕭源啟和寧如煙不在這裡，穆妍知道蕭月笙不說，心裡肯定也會對父母覺得抱歉。事情之初，都是因蕭星寒而起，事已至此，穆妍希望能夠盡量彌補，本來該寧如煙準備的，穆妍要幫蕭月笙全都做好。
至於莫輕塵，一直固執地管穆妍叫主子，明明一開始就是蕭星寒的朋友，現在卻只聽穆妍的，穆妍覺得莫輕塵像她的弟弟一樣，成親乃人生大事，莫輕塵沒有父母，穆妍很開心為他操持這一切。
朱雀一臉佩服地看著穆妍：「初八你就要跟天元大陸第一高手決戰了，現在還惦記著給月笙和小天兒做喜服，你的心真大。」
穆妍笑了：「對我來說，你們的親事更重要。」
這麼短的時間，穆妍再修鍊，實力也不會有多大的提升。既然已經有了安排，她沒什麼好擔心的。初八與上官憫的決戰，不論結果如何，都不會影響初九那日九王府雙喜臨門。
南城九王府的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之中，只是當沈青收到阿三帶回的朱雀的信，他的心情卻沒有那麼平靜了。
這裡是神兵城西城，曾經屬於赫連絕的西王府，如今迎風飄蕩的，是東王府的旭日東升大旗。
在這裡做主的是上官憫一向很看重的大弟子沈青，沈青會突然給朱雀寫信，讓阿三去南城走了一趟，原因是他這裡來了一位不速之客，是青虞派來的人，青虞的暗衛之一，青十。
青十就坐在沈青對面，看完了阿三帶回來的信，放在了一邊，開口對沈青說：「瑨公子，主子讓屬下先來找你，是因為更信任你。你提到的那位懂得蠱術的寒公子，根本不是主子派來的人。朱雀說南城一切如常，怕是她已經背叛了媚小姐和主子。」
沈青擰眉：「你是說，朱雀勾結別人，背叛了青媚和祖母？我到現在都不知道朱雀的真正身份，她能勾結什麼人？」
沈青見到青十，就問起青虞之前是不是派了一些人過來幫青媚，並且提到了其中有一位懂得蠱術的寒公子。
青十說青虞派來的人只有他自己，寒公子是何許人他根本不知道。沈青就讓阿三去南城走了一趟，意在查探，但阿三說，南城九王府看起來一切如常，有一位九王，三位男護法，平時出面主事的還是朱雀。
「朱雀是天冥國神威將軍府的三小姐北堂靈素，她當初被媚小姐所救，便留在了媚小姐身邊，但難保她不是天冥國的細作。」青十聲音低沉地說，「主子本以為媚小姐的三個男人能夠壓制朱雀，沒想到他們那麼不濟。」
「朱雀竟然是天冥國人？」沈青的眉頭狠狠地擰了起來，「萬一真如你所言，青媚怕是已經凶多吉少了！」
「瑨公子，主子把得到神兵城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了。」青十看著沈青說，「南城有變，瑨公子可要早做打算！」
「我還覺得奇怪，為何東城西城接連出事，高手死傷無數，南城九王府卻一直安然無恙。我本以為是祖母派了高人過來，因為不管青媚還是朱雀，都沒有這麼大的能耐！現在看來，怕是南城早已經不屬於我們了！青媚的九王本就是個傀儡，又怎麼敢接受上官憫的挑戰！」沈青冷聲說，「朱雀該死！那個冒牌的九王也該死！」
「瑨公子打算怎麼做？」青十問沈青。
沈青冷哼了一聲：「那個冒牌的九王既然敢接上官憫的挑戰，實力定然不弱，我們不能正面與之對抗！臘月初八，神兵壇決戰，我們要想辦法，讓上官憫和那個九王，都死在神兵壇之上！到時候，神兵城群龍無首，我會設計挑起東南兩城的爭鬥，待他們兩敗俱傷，便全力拿下神兵城，送給祖母！」
「瑨公子是打算提前在神兵壇之上做一些部署嗎？」青十看著沈青問。
沈青點頭，伸手拿過他的佩劍，擰開了劍把，從裡面拿出了一張羊皮卷，冷哼了一聲說：「神兵壇之中藏著一個不為人知的殺陣，祖母在我來之前把陣法圖給了我，我本以為用不上了，沒想到現在派上了用場！」
「如果殺陣存在，並且我們成功開啟的話，就能一舉滅殺上官憫和九王！」青十開口說。
「沒錯。」沈青冷聲說，「我現在還不能暴露，青十，阿三，你們帶著這張圖紙，去神兵壇查探一番，只要神兵壇沒有破損，陣法就能夠啟動！」
青十接過沈青遞過來的那張羊皮卷，很快和阿三一起離開了。沈青面色沉沉地坐在那裡，眼底滿是冷意。
暗夜時分，座落在神兵城北城正中心的神兵壇周圍只能聽到呼嘯的風聲。
青十和阿三靠近了神兵壇，從一側開始查探。而與此同時，神兵壇的另外一側，有幾道黑影，正在夜色之中緩緩走動。
兩方相遇，似乎是必然。
短暫的意外過後，青十和阿三揮劍朝著對方殺了過去！神兵壇旁邊很快響起了激烈的打鬥聲。
不多時，神兵壇旁邊的神兵城城主府之中飛出了幾道人影，為首的老者白須白髮，目光如炬。
老者速度極快地飛來，朝著青十打出一掌！
青十連連後退，見勢不好轉身欲逃，下一刻，他猛然感覺心口一痛，不可置信地低頭，就看到一隻血紅的手，從他胸口穿了過去……
老者伸手成爪，直接生生地把青十的心臟挖了出去，扔在了地上，青十很快斷了氣，倒了下去。
阿三已經被另外幾人擒住打暈了，帶回了神兵城城主府。
白髮老者目光幽寒地掃視了一圈，轉身離開神兵壇，身影消失在城主府之中。
老者走了之後，兩道人影輕飄飄地落在了神兵壇之上。
「蕭寒寒，你真的選了個散步的好地方，神兵城還真是卧虎藏龍呢。」穆妍清冷的聲音，「剛剛那場戲，你覺得應該算什麼？」
「狗咬狗。」蕭星寒聲音淡淡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