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金童玉女
「不必。」
好一會兒之後,車內,才傳來白月笙的聲音。
「是。」
長須男子應聲退下。
白月笙清淡冷漠的聲音響了起來,「走吧。」
車轅上的車夫揮開馬鞭,馬車賓士而去。
車內,白月笙饒有興味的看著書信之中的內容。
當年那件事情發生之後,他無法容忍任何女人靠近他身邊一丈之內,連周圍伺候的人都是男僕,而且當年,春藥藥效雖然解除,卻因意外誘發了體內寒疾,後來寒疾雖好,他卻常年畏冷,若是冬日,每天夜裡甚至冷的渾身打顫無法入眠。
他也曾看過太醫以及不少民間神醫,得到的回答只有一個,他的身體沒問題,病是心病,他想找到那個女子,徹底終結自己這幾乎是難以忍受的心病。
五年之中,他沒有間斷過找那名女子的念頭,而因為他當時中藥已深,對所有的事情已經沒有半點印象,唯一記得的,是一股特別的香氣,而這種香氣,那夜在藍漓的身上,他聞到了。
那夜因為陰雨,他渾身發冷無法入眠,只好出去轉了一圈,希望藉由想別的事情可以忘記那從心底深處泛出來的冷意,卻不想當他回去,藍漓靠近他身邊的時候,那詭異的滲人的寒冷竟然意外的開始減弱。
而今早收到的訊息顯示,渝林也沒有一個叫做水心的人,以這個女人的畫影圖形和渭海的行蹤去查,竟與另外一個人恰巧吻合。
藍漓嗎?
一個從五品小吏的女兒,照理說,她沒有見過他的可能性,但看她的反應,卻並非如此。
看來,他未來的日子不會太無聊。
馬車停了一下,車轅上的戰坤遞進來一隻構造特別的錦盒,「主子,梅將軍的信。」
白月笙掃了一眼,冰冷淡漠的眼眸之中,一抹厭惡閃過,很快,袍袖輕揮,錦盒落到了無人問津的角落。
戰坤習以為常,繼續駕車。
藍漓溜之大吉之後,立即雇了一輛馬車,前往碼頭。
渝林五年,她並沒有無所事事,而是組建了一隻不大不小的船行,培植自己的人手,如今從渝林到京城這條航線上,每日都會有她船行的船隻來去,而要聯絡彩雲,這是最好的辦法。
彩雲自發現藍漓失蹤也給嚇壞了,早就在沿線各路都傳了話,所以藍漓出現不一會兒,就跟自己人接上了頭,上了一艘小船,半日水路,便和彩雲見了面。
原來彩雲就在藍漓落水的附近城鎮停了下來,一直搜尋藍漓的蹤跡,但渭海之濱島嶼眾多,沒能找到藍漓的下落。
見到藍漓的時候,彩雲激動的差點沒哭出來,上上下下里裡外外的檢查了一遍,確保藍漓沒有受傷,這才鬆了口氣,接著,便皺眉嘟嘴有些生氣的道:「小姐為何忽然失了蹤跡,你知不知道我嚇壞了!」
藍漓嘆了口氣,看著彩雲眼睛里氤氳的那些水汽,不由安慰道:「這次是我不對,沒告訴你一聲,下次我一定記著。」
彩雲抹掉眼淚,抽噎道:「那小姐這一個月去哪了?」
「呃……」
彩雲忽然悄悄道:「是不是華陽王?」
「你……」
彩雲向天翻了個白眼,「這段時日,不但是我們在找你,還有另外一群人也在找他們的主子,若是有心,要想知道找的是誰也不是很難的事情吧。」彩雲忽然眼睛亮了起來,頗感興趣的道:「怎樣,華陽王認得小姐嗎?小姐和華陽王這一個月都做什麼了?他是不是還和我們離京的時候一樣?如今小姐成了他的未婚妻,打算什麼時候告訴他小少爺的事情?……」
彩雲興奮的喊了起來。
很顯然,那夜發生械鬥的船就是華陽王所在的船,這世上,也只有華陽王能讓小姐露出方才那種表情來。
藍漓難得嚴肅的道:「關於這件事情,以後一個字也不準提。」
彩雲連忙捂住嘴巴。
「我們等會就啟程回京,關於那年去過梅府的任何印記,都要再仔細的檢查一遍,若有任何遺漏,立即抹的乾乾淨淨。」
彩雲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然後忽然道:「對了,梅將軍的人也在找華陽王殿下。」
彩雲皺著眉頭,咕噥道:「這華陽王也真是的,以前和那梅將軍糾纏不清也就罷了,怎的如今被聖旨賜婚有了未婚妻,還如此不避嫌……」
藍漓笑了笑,不錯,這位華陽王白月笙,還有一個緋聞女友,梅映雪,是為太后的外甥女,大周王朝唯一的女將軍,在京都地位特別,十分受寵,而她與白月笙之間那些風花雪月的情事,從藍漓不曾見過白月笙的時候,就已經有所傳言。
傳言,梅映雪鍾情白月笙,為了能時常和白月笙在一起,才棄了女紅,習武練劍。
傳言,白月笙也喜歡梅映雪,因著梅映雪的名字,在府中便植梅樹,華陽王府,有著天下最為稀有珍貴的梅數品種骨里紅。
傳言,梅映雪雙十不嫁,只為等著華陽王,而白月笙二五不娶,也因為早已認定一人。
關於他們的傳言,形形色色,大多都是金童玉女天作之合。
藍漓唇角動了一下,真真假假,似乎也與她沒什麼干係吧?
水路半月,馬車兩日,藍漓與五年之後,再次回了京。
才到城門邊上,門口卻被圍了個水泄不通。
藍漓輕掀車簾,她的前面,一輛紫檀木所制,低調而奢華的馬車才入了城,便有兩隊勁裝黑衣婢女從街尾而來,秩序井然,橫列街道兩旁,一騎雪白的駿馬馱著一個身著緋色獵裝,英氣十足的美麗女子慢慢行到了那輛低調奢華的馬車邊上,女子修眉飛揚,眸中凝著淺淺暖光,目光落向馬車,輕啟唇瓣,「阿笙,你回來了。」
「嗯。」紫檀木的馬車之內,傳來一聲輕應,女子幽幽一笑,獨特而悅耳的聲音道:「我很擔心你。」
她形容舉止落落大方,即便是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這樣曖昧的話來,卻也讓人覺得如同理所當然一樣。
「嗯。」
馬車內,好一會兒沒有回應,下一刻,男子淺淡低沉的聲音響了起來,「回府。」
車轅上的戰坤對那緋衣少女客氣的點頭,便駕著馬車直接離去。
緋衣女子微微一怔,如此不給面子,卻也沒能讓她露出難堪之色,面上卻如方才一般平靜美好,素手輕揚,帶著一眾女婢騎馬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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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敵什麼的,必須不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