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自薦枕席

  許是因為上一次被圍殺,白月笙此次回京行跡隱匿,十分低調,一路行來倒是十分安生,入了冬,越往北走,氣溫越低,夜半也是讓白月笙越發的難過起來,連著許多日都不曾有過好眠,偏生藍漓每日和家軒寸步不離,他想找藍漓陪睡都沒機會,只得依靠深沉的自制力過活。


  一路順風順水,總算回了京城。


  一場大雪不期而至,小家軒自小長在渝林,從未見過雪,驚喜的說不出話來,伸手接著雪花不願走。


  彩雲無奈道:「快走吧小祖宗,以後這樣的景色可多著呢。」


  家軒嘟了嘟嘴,正見白月笙下了船,小步上前道:「王爺叔叔,我和娘親和你是要住在一起嗎?」


  白月笙道:「自然是住一起,怎麼你不願意嗎?」


  家軒高興極了:「我當然願意啦,我最喜歡王爺叔叔啦。」


  正下船的藍漓腳下一滑,直接栽了下去。


  白月笙眼明手快,堪堪將她扶住,才沒讓她人前現眼,「怎麼,近鄉情怯?」


  藍漓心中一嘆,道:「沒,就是沒走穩。」


  「嗯。」白月笙應了,抱起面前家軒,走了。


  彩雲趕緊到藍漓身邊,「沒事吧?」


  藍漓搖搖頭,她以為白月笙是要面子的人,這一趟南下多了個孩子,難道就不怕惹人非議嗎?可是看眼前這狀況,顯然她是想多了。


  幾人回了王府還沒安頓好,藍爍便親自上門來了。


  許久未見,兄妹二人卻沒那心思敘舊,藍爍一出現,便將情況簡單的跟藍漓說了一番。


  藍漓道:「父親母親怎樣?」


  藍爍嘆了口氣,「妹妹嫁與華陽王在先,夢琪和陸江飛的事情在後,朝中同僚明朝暗諷藍家攀附權貴,家中祖母又氣的昏了過去,有好些日子,父親都沒有笑過了,每日里愁眉深鎖的,母親也跟著哀思連連。」


  藍漓頓了頓,「江夢琪怎麼說?」


  「只不停的流眼淚,什麼也不說,祖母禁了她的足不讓出去,那陸江飛隔幾日就會差人送東西過來,陸家劉家都不曾多說什麼,估摸著是等王爺回來處理,如今你是華陽王妃,跟著藍家的地位也算是有所提升,但比起那些世家大族,根本不足道哉,那陸江飛原本的未婚妻子劉氏也不是無名小輩,如今鬧成這般,委實是不好收場。」


  藍漓只覺得額角抽疼。


  藍爍道:「這會兒父親還沒下朝,不知道我來找你,是母親讓我過來的,母親說——」


  「什麼?」


  「這事兒終歸是藍家的事情,你能盡份心力便盡,如若不能,獨善其身母親也不會怪你。」


  藍漓皺眉,覺得這話有些莫名,但也感念母親事事時時總為自己著想,心中尤然高興。


  隔了不到兩日時間,劉家夫人送了拜貼過來,前後個把時辰,人就到了。


  藍漓著人上了茶,便等著劉夫人開口,她明白,劉夫人此番,怕是來講條件的。


  果不其然,才說了幾句誇讚王妃的話,劉夫人就言辭閃爍,欲言又止起來。


  「我女瑩瑩自幼與那陸江飛定了婚約,還有文聘信物為證,京都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如今他們出了這等醜事,讓我女兒瑩瑩被整個京城的人看了笑話,如若不給個妥善的處置,我家瑩瑩又如何在京都立身?人人都道她是個沒人要的……」說到此處,悲從中來,潸然淚下,「我那苦命的孩子……我劉家又何曾受過這等羞辱……」


  藍漓的笑容很官方,是那種一眼看去溫柔無害的笑容,「劉夫人有什麼話,不妨直說。」


  劉夫人拭淚半晌,哽咽道:「王妃此話當真?」


  「自然。」


  「那臣婦可說了——」


  「但說無妨。」


  「女子名聲是如何重要的事情,被人這樣踐踏,她可怎麼活得下去,只怕以後也是沒人敢與她說親了,王妃仁慈,臣婦……臣婦……」


  「什麼?」


  劉夫人垂著頭,實則認真端詳著藍漓的表情,她出身不低,本就不怎麼看得起藍漓這五品之家出來的王妃,方才多番試探,見藍漓柔順溫和,心裡便有了主意,眼淚豁然流了出來,「臣婦斗膽,為我家瑩瑩向王妃求個姻緣……王妃寬厚仁愛,定然不會嫌棄我家瑩瑩被人背棄過婚約吧……」


  藍漓一怔。


  劉夫人又道:「瑩瑩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為人又乖巧謹慎識大體,以後在王妃身邊定是好幫手。」


  這下,藍漓聽明白了,敢情是想把女兒送進王府來?


  劉夫人小心翼翼的道:「不知……王妃意下如何?」


  「這——」藍漓還未開口,一道冰冷的男音就響了起來,「你這兒今日倒熱鬧。」


  劉夫人僵住,臉色大變,看向門口處那不知何時出現的華服男子,倉皇跪倒在地,「王……王爺……」


  白月笙慢步入了內廳,華衣高冠,神色冷峻,看那樣子,像是剛下朝回來。


  藍漓站起身來,正要說什麼,白月笙便冷冷道:「今日何人輪班?」


  「是齊壽。」


  「罰他半年俸祿。」


  戰坤怔住:「這……」


  「也不看此處是何等地方,什麼閑雜人等都放進來。」


  戰坤忙道:「主子說的是,屬下這就去辦。」


  劉夫人面色慘白,仿似自己那聲「王爺」玷污了白月笙的耳朵一樣,還來不及多說一個字,已經被戰坤等人連拉帶拖帶出了水閣,看的一旁藍漓是哭笑不得,這陰晴不定的性子啊。


  「多謝王爺。」藍漓道。


  白月笙瞥了她一眼,伸開了胳膊。


  藍漓沒反應,還是身邊彩雲頂了她一肘子,藍漓才反應過來白月笙這是要她幫忙更衣呢,心中還來不及腹誹,就看白月笙神色不耐,忙上前去,幫他將沾著雪花的大氅脫了下來。


  彩雲上前接了過來。


  白月笙飲了杯熱茶,「那病人情形如何?」


  「已經越見好轉,若是王爺不放心,可以找一個懂醫術的人來探看。」


  白月笙沒說話,轉身進了內室安置病人的地方,待了大半個時辰,才出來,出來的時候,臉色舒緩,沒了剛來時候的冷硬。


  戰坤已經回來,忙為白月笙披好大氅,白月笙走了兩步,淡淡道:「陸泛舟自然會把事情處理得益,你不要多管閑事。」語罷,離開了水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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